分卷(30)
萬空方丈雙手合十,不慌不忙道:魔尊何出此言?我們今日前來,是誠心祝福,并無惡意。 說著,他轉頭示意自己的弟子。 那弟子會意,立馬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十寸大小的正方形盒子,雙手捧著,與萬空方丈一起走上前去。 兩人停在高聳的臺階下,萬空方丈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個暗金的圓盤,圓盤雕刻成太陽形狀,顏色陳舊,上面還帶著幾道刀砍后的劃痕。 萬空方丈道:這便是金烏鎮魔印的原體,也是我佛門與修真門希望與魔界談和的誠意。 應重樓背后的金烏鎮魔印,其法力源頭就來自于此,毀掉原體,背后封印的能量也會削減大半,喪失對應重樓的壓制力。 看起來,這真是一個極有誠意的禮物。 應重樓冷眼看著,抬了抬指尖,盒子里的金烏鎮魔印原體立即飛出,懸浮在空中。 你們當真以為一個垃圾鎮魔印,就能壓制本尊嗎?應重樓手指一合,藍白色火焰蹭的憑空燒起,裹住了那塊鎮魔印。 癡心妄想! 作者有話要說: 女裝這個梗我沒能寫出來,唉感謝在20210717 20:25:01~20210718 21:42: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緋珝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第 43 章 鎮魔印被火焰灼燒,圓盤顫動,發出嗚嗚聲響,幾道金光迸發出來,試圖與火焰抵抗。 萬空方丈看著火焰,雙手合十,悲憐道:我佛慈悲。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剎那,原本充斥著各種細碎聲響的大殿忽的寂靜下來,仿佛偌大空間里的空氣被什么無形的東西狠狠下壓,氣體凝成實質,沉向地面,所有人筋骨發沉,感受到了一股從天而下的巨大威壓。 這股威壓,不是來自萬空方丈,而是來自那個老神在在,一臉冷淡的象松師祖。 顫動的鎮魔原印平穩下來,金光四射,宛如烈陽當空。 應重樓后背上的金烏鎮魔印回應似的發起熱來,灼燒著他的經脈骨rou。應重樓臉色沒變,他手腕輕動,黑色魔劍緩緩凝聚在掌心,魔氣流轉,順著鋒利劍刃淌下,如粘稠泥水一般,滴落地面。 象松師祖睜眸站了起來,眼神清亮,如寒星般鋒利,他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猛地擴散出一股龐大的氣壓,其中裹挾著無數仙氣,暴風般展開,附近魔族心神劇震,臉色也跟著一變。 普通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仙氣,這人,分明就是那傳說中的虛同仙人,他借后代血脈rou身,下凡現世了。 象松步步往前,每踏一步,仙壓就重上一分,附近的人都被他的威壓鎮得無法動彈,連站在應重樓背后的魏溪,也無法抵御那股來自仙界的壓力。 骨rou綿軟,后背上好似壓了一柄大錘,要把他碾成rou醬。 象松,不,應該說是虛同仙人,目光筆直地盯住了魏溪:多年來,我數夜不能寐,多次占卜,卦象卻總是模糊不明,兇吉難顯,今日親眼見了你,才知道一切起源。 魏溪滿臉懵逼:什么? 虛同仙人笑了一下,笑得沒被半分仙氣,只有無盡殺意。 應重樓往前邁了一步,穩穩站在魏溪身前,白色的火焰蹭的燒起,將他渾身裹滿,映亮了半個大殿。他身上的魔氣與仙氣混合,形成一股復雜的壓力,兇狠擠壓四周,狂暴直接的將虛同仙人身上那股仙氣拍走。 虛同仙人終于將目光落在應重樓身上,哼道:魔界宵小,也敢在本仙面前放肆! 大戰一觸即發,兩人交手,第一招便震翻了半個大殿。 修為低下的魔族迅速逃離,遠遠避開,就算是修為高深之人,也不得不飛快退開,讓出戰場。 虛同仙人能借天地之力,招式起落間萬物解體,紛飛成灰。 應重樓黑衣白火,一柄魔劍劈山砍地,手起劍落間天地變色,殘破的大殿里灰塵如霧,遮蔽天地。 道道風壓連連擴開,掀起一圈又一圈的巨浪,殘余的半個大殿也被轟成齏粉。 應重樓與虛同仙人從殿內打到殿外,一魔一仙竟不分上下,只有周圍建筑紛紛倒塌,地面淪陷成深坑,無數白火抖落入廢墟,像是漆黑灰燼里燃起白色雪花。 仙凡界線嚴厲,虛同仙人既已登仙門,便不可隨意下屆,他借用血緣rou身,不能久留,漸漸落下敗象,就那剎那破綻,應重樓提劍而上。 虛同仙人臉色一變,急忙凝出手決阻擋,但應重樓并沒有落劍,他一腳蹬在虛同仙人雙臂之上,腳尖一點一蹬,輕松而狠戾,一腳把虛同仙人踹進了廢墟坑里。 虛同仙府的人見狀,急忙大喊:萬空方丈,快開陣! 兩個方丈立即雙手合十,以梵語啟動懸空的金烏鎮魔印圓盤,圓盤炸起炫目金光,一柄巨大的金劍光影,緩緩在應重樓身后浮現,劍身粗長,直指應重樓后背。 應重樓背上的金烏鎮魔印受到召喚,回應的浮起金光,應重樓動作一滯,僵在半空。 兩個方丈聲音漸大,梵語空靈威嚴,聲聲震耳,而金光金烏劍愈發明亮厚重,宛如一柄有實體的巨劍,朝著應重樓后背疾刺而去。 這一劍,勢如破竹。 下方仰頭望著的修真界三大門派,以及兩個方丈眼里都迸出強烈的期待,期待著重傷應重樓,看他像只被巨劍刺穿的鷹鳥,吐血墜落。 應重樓被定在半空不得動彈,他反而大笑起來,雙手放在胸前,修長手指翻飛結印,笑意張狂,帶著滔天血氣。 本尊等這一天,等了十年了。 話音落,他手中的印成,胸前的反向金烏鎮魔印瞬間破開,涌出一片猩紅血霧。霧氣凝結成圓形大網,網中遍布扭曲翻轉的細密梵文。 梵文不住旋轉,融化,繼而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洞開在應重樓胸口,將他整片胸骨,內臟,通通吞噬入洞中。 這時金色光劍飛至,正好被他胸口那個貫穿的大洞盡數吞噬,一點水花也沒有濺出來。 下方眼巴巴望著眾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眼看著那柄象征著希望的光劍沉入黑暗里,連個劍尾巴都沒留下。 懸浮在天空的圓盤被應重樓的魔氣反噬,咔嚓碎裂,眨眼間淪為一片黑色塵埃,到此,應重樓后背上的金烏鎮魔印瞬間失去效用,梵文字字崩飛,落在應重樓身上的限制也一層接著一層消失。 被壓制已久的龐大陰冷的魔氣從應重樓身上擴散開來,那魔氣遮天蔽日,壓得空氣里滿是沉甸甸的寒意,天空之上,一層濃密烏云翻卷滾起,閃電在其中明滅消散,雷鳴怒吼,竟是天劫中最嚴苛的九九天劫。 下方眾人目瞪口呆,凡人登仙時的四九天劫已是罕見,可這個魔族,竟能一步登天,應上九九天劫!若是讓他過了這九九天劫,此后三界六道,再無阻攔。 看到這里,虛同仙人眼里殺意暴漲,他抽出象松的靈劍,將體內所有的仙氣都灌了進去。 靈劍被仙氣裹挾,白光乍起,嗡嗡作響。 虛同仙人控制著劍,讓它朝著應重樓飛去。 妖孽,受死! 應重樓偏頭看了一眼,反手一抽,竟從胸口里抽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黑色光劍,劍身上血紋流轉,煞氣四溢,是比絕炎魔劍還要兇狠三分兇劍。 他握著劍,輕輕一揮。 黑色光劍與靈劍碰撞,轟隆一聲脆響,無數氣流四射擴散,掀起巨大狂風,靈劍劍身開裂,當場斷成碎片。 虛同仙人張口噴出股鮮血,那是象松師祖的本命劍,劍毀人傷,象松rou身重傷,再也不能給虛同仙人做下凡的中介,虛同仙人的仙識被迫飛出,瞬間被天界識出,召喚回去。 離開之前,虛同仙人的靈識瞥了一眼遠遠站在角落的魏溪,似乎已經將他記下。 隨即虛同仙人仙識消失,那股龐大的仙氣也隨風消散,應重樓身上的魔氣轟然壓下,擠得象松師祖rou身潰爛,當場變成一灘rou餅。 天空中頓時雷聲大作,似上蒼怒吼,閃電炸起,亮如白晝。 雷劫將落不落,狂風大起,天地即將掀起巨浪。 魏溪知道雷劫的威力,猶豫要不要再退遠一點,免得被雷劫波及,引得應重樓分心,但他也顧慮自己離得太遠,遭人暗算時應重樓顧及不到,反而引得應重樓在雷劫中露出破綻。 他這邊還在猶豫,白御風卻在雷鳴閃電里下了狠心。 應重樓此時不殺,日后必成災殃,到時,他整個白幽門,恐怕會宗門盡毀。 白御風猛地回頭,盯住了自己女兒白語兒。 白語兒被父親看得心里一悚,忍不住后退:父親,怎、怎么了? 她原本是死也不想來魔界,是白御風硬是將她帶下來的。 白御風拉著白語兒的手,眼里滿是憐愛和不忍。 他突然的慈愛令白語兒愈發驚慌恐懼:父親 白御風最后摸了摸白語兒的臉,隨后掌心貼著她的后背,猛地將她推向了魏溪,手掌收回的瞬間,白語兒肩上粘上了張紅色符紙。 符紙上流紋一閃,白語兒神情瞬間呆滯,紅色霧氣慢慢從她的衣衫上騰起,絲絲縷縷,粘稠得有重量似的,沿著她的身體緩緩下淌。 紅霧經過之處,火焰般艷麗危險的紅衣漸漸顯露,大風呼嘯,卷起烈火似的裙邊,比白語兒少女軀體更加成熟曼妙身形一點點的形成,最終變幻成了韻朱那張艷美至極的皮相。 魏溪與被推上來的白語兒距離不遠,將白語兒變成應重樓母親的過程看了個清清楚楚,他震驚了一剎那,就是那一剎那,韻朱貼面而至。 面容艷美無比,她展唇輕笑,眼里卻殺意滿盈。 魏溪立馬拍去一掌靈力,韻朱手臂柔軟,四兩撥千斤,輕松化開了魏溪的迎面一擊。 她一襲紅衣,醒目無比,還帶著應重樓熟悉也忌憚無比的氣息,雷劫下的應重樓登時分了心,黑劍一揮,魔氣激射,打中韻朱后背。 韻朱是借著 白語兒身體現形,攻擊她并不會真的打中她,傷的只會是白語兒。 這一擊之下,韻朱的幻影消散,露出白語兒的模樣,她長噴熱血,噗通一下跪在魏溪面前。 白語兒小臉煞白,眼里仍舊有著自己被父親親手推出的震驚和受傷,她摸了摸濕潤的唇角,又抬頭看向魏溪,目光從迷茫變成絕望,剛要說話,肩上符紙流光再現。 韻朱再次上身,纖纖玉指成爪,直抓魏溪喉嚨。 第44章 第 44 章 知道眼前的人實際上是白語兒,魏溪沒辦法對他下重手,見她攻擊,只出手阻攔。 韻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魏溪會看在白語兒這個無辜之人的份上心軟,但她不會。 一擊被擋,韻朱順勢貼身而上,抽出腰間匕首,一刀捅向魏溪腹部。 魏溪立馬偏身閃躲,還是被劃出了一刀傷口,那匕首上帶著藥,入體便封鎖靈力,魏溪再想震開她,已是有心無力。 應重樓看到這一幕,連頭頂上劈下來的天雷也不管了,頂著雷劫,一劍揮向韻朱。 韻朱抓著魏溪手臂,忽地一笑,隨后幻象突然消失,露出白語兒更加慘白的臉,她撐大了眼,茫然未褪,便被應重樓一劍砍成兩半。 鮮血噗嗤一下濺到魏溪臉上。 白語兒還未死透,她緩緩眨了一下眼,張口想要說話,還未發聲,身體便一分為二,跌在魏溪身旁,濕潤的眼眸飛快失去神采,再無生機。 魏溪愣在當場。 應重樓面色冰寒,抬眸盯著雷云翻滾的天空,頭頂九九天劫剛剛落下第一道雷,他輕松擋過,第二道緊跟著成形,即將落下,他卻沒耐心再應付這煩人的東西。 什么天劫,什么成仙,什么三界六道橫行無礙,于他來說,通通都是狗屁。 天地萬物,成仙成仁,他一樣都不在乎。 除了魏溪。 應重樓握緊手里的黑劍,無窮無盡的魔氣瘋狂涌出,潮水般淹入黑劍里,劍身錚鳴,發出隱約的狂叫聲。 應重樓閉眸,呼吸綿長有力,再睜開時,雙眸赤紅如巖,他用白色火焰一擊劍柄,將魔氣滾滾的黑劍送進雷云。 還你! 魔劍呼嘯,劍刃上燃起白火,像一道燃燒的黑箭,沖天而起,炸進雷云。 天雷嘶吼,閃電團像是引燃了的信子,噼里啪啦地爆響起來,黑云沸騰,無數細碎閃電劈落下來,如墜落的流星,在滿是碎片的地面炸出無數小坑。 應重樓從雷劫中掙脫,飛身落到魏溪邊上,手臂繞過魏溪的腰,要將他帶走。 也就這時,異變突起。 魏溪臉上沾上的血痕,嗤地輕輕一響,一道紅霧從血液里飛出,閃電般襲入應重樓額頭,入體便直沖靈府。 應重樓靈府一痛,立即逼出紅光,可那光無比熟悉他的靈府與他的反應模式,完美避開了應重樓的驅逐,直奔靈府深處的元神。 紅光用力一躍,刀子般切入應重樓元神里。一點心魔,就此在應重樓靈府中扎根。 應重樓眼前開始出現幻境。 幻境中他變成了稚嫩無力的幼兒,被放在巨大的黑色石臺,腳下,是一個金紅色的金烏鎮魔印,收攏的圓形將他困在印中。 韻朱站在石臺前,笑容溫柔無比:乖孩子,忍忍就好了,很快就會過去的。為了娘親,你犧牲一下,好嗎? 年幼的應重樓望著母親溫柔的面龐,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脫下上衣,趴在石臺上,然后看著金烏鎮魔印不斷收攏,直到圈住他小小的手腳,將他牢牢固定在石臺上。 那印很燙,比巖漿還要guntang灼人,一碰到應重樓的肌膚,便燒得他幼嫩的皮膚滋滋作響,應重樓痛得掙扎。 他還太小了,不懂得忍耐,于是哭著哀求母親,解開鎮魔印。 韻朱輕輕摸著他的臉,彎腰在他額頭印下一個吻:就當是為了娘親,再忍忍,娘親相信你能忍住的。 可是我疼。小應重樓想抓母親的衣角,可他雙手被牢牢固定著,鎮魔印燒破了他的肌膚,流出赤紅的血液,娘親,我疼。 韻朱摸著他的頭,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沒有說出安撫他的話,而是對著暗處藏著的幾個人影道:動手吧,我等不及了。 小應重樓趴著,他不知道自己背后站了幾個人,又發生了什么事,他只感受了巨大的痛楚。 像是有火焰黏附在他靈魂上,把灼熱和劇痛,一寸一寸地釘進他的身體和魂魄里。 應重樓!一聲呼喊,把應重樓從心魔幻境里拉了出來。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跪在了地上,四周已經一片混亂,雷劫散開了,天空中只剩下一片濃重的黑云和幾道弱不成氣的電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