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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守則靠坐在門外一棵枯樹邊,下巴輕點著,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著,見唐軻出來,立即撐著手起身迎過來,臉上重新掛上溫和的笑,絲毫不見久等的惱怒。 唐軻還是認真和他道歉,吳守則笑著搖頭,擺手道:“王爺從小身體不好,唐先生費心了?!?/br> 唐軻想到自己前一晚做的那些事,臉上閃過赧色,被他壓下去,又審視著吳守則,“你與王爺從小認識?” 吳守則坦然道:“我原是陛下的御前帶刀侍衛,前幾年才調去的大理寺?!?/br> 唐軻點頭,那就難怪皇上能信得過將私印給他了。 一行人騎馬趕去大理寺,吳守則直接將唐軻領去后堂調查室,屏退下屬,只兩人單獨留在房內。 唐軻被帶去一張占據半個房間面積的木桌邊上,見上頭擺滿了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文牒、記錄簿、人物畫像和檔案。 不同的資料被分門別類放成一沓一沓,中間以錯綜復雜的圈線勾連,看著像作戰地形圖似的。 唐軻盯著看得入神,吳守則道:“這是以你提供的信息做引子,牽出的所有太子暗中安插和拉攏的暗線和黨羽,這上面的資料我都核對過一遍了,涉及獄廠暗室的部分我已單獨標記出來,希望唐先生可以幫忙復核?!?/br> 唐軻鄭重點頭,看向吳守則,“這些資料,可以隨意給我看?” 吳守則笑,“陛下吩咐了,涉及太子一案,所有信息均可對唐先生公開,無須任何保留?!?/br> 唐軻也笑起來,他這個未來岳父,真是沒把他當外人啊…… 見唐軻只是笑著搖頭不說話,吳守則又補了一句:“我與你復核完畢,你需要直接與我入宮面圣,若無意外,圣上想必會即刻下令一舉了結此事,你中間沒有機會與其他人聯絡的,所以就算你果真有異心,問題也不大?!?/br> 唐軻無謂地聳聳肩,探身去研究桌上的資料了。 他之前呈給皇上的那份名單里不過涉及了數十人,可如今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洋洋灑灑上千人的資料,僅叫得上名號有官銜職務的黨羽就有這么多,更不用說這些人下頭的那些部下和軍隊了。 粗略算下來,如果這桌上的信息屬實,以太子現在的勢力,就算被廢黜,也可以輕松謀反,甚至掀起內戰。 看著唐軻沉下來的面色,吳守則開口:“唐先生想必也看出來了,太子的爪牙如今早已遍布朝野,包括陛下最私密的幾個機構,其黨羽似惡毒,游走于錦朝整個脈絡,想要清除,屬實困難?!?/br> 唐軻將視線從桌上短暫收回來,“太子做到這一步,陛下毫無察覺?” 吳守則輕嘆一聲,“怎么會沒有察覺,澤臣殿下結黨營私,早在許多年前陛下就知道了,也不是沒人勸過,那時陛下一心要將儲君之位給湘君殿下,只道若湘君殿下有朝一日登基,澤臣殿下也需要些資本自保,便睜只眼閉只眼,由他去了?!?/br> “豈料湘君殿下卻是鐵了心不做太子……” 想到陛下,吳守則眼中泛起淚光,“陛下身體近些年愈發差了,他子嗣單薄,只有六個皇子,三皇子身有殘疾,四皇子是婢女所出,五皇子與六皇子年紀太小,儲君之位原本就只有湘君和澤臣兩位殿下可以勝任,偏偏陛下最屬意的人選不愿意擔此重任……” 唐軻認真看著吳守則,沒有接話。 吳守則扯著唇角笑了笑,“抱歉,是我逾距了,和唐先生講了這么多大逆不道的話?!?/br> 唐軻搖頭:“吳大人是真心為陛下著想,才會講出這些話,沒必要跟我道歉?!?/br> 吳守則朝唐軻笑笑,拉著他將桌上資料詳細過一遍,待到全部整理完,已過了三更天,“我為唐先生安排了歇息的地方,唐先生先去后頭休息罷,待先生養足精神,我們便動身進宮,面見圣上?!?/br> 唐軻禮貌地拒絕了,說想趁這個空檔回去看看朱文禎。 吳守則搖頭:“實在抱歉,方才我也與唐先生說了,你既已詳細看過我這里的資料,在面圣前,是不允許再回去的,特殊時期,還望唐先生理解?!?/br> 兩人正說著,卻聽外頭一陣sao動,吵嚷聲和兵器相接的脆響斷續傳來。 吳守則面色沉下來,開門出去,問出了什么事。 有下屬慌慌張張趕過來,跪在吳守則面前報:“大人!刑部的人將我處層層圍了,說要以謀逆罪捉拿您歸案!”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有更,先欠1章,入v后補… 第61章 吳守則神色凝重,站在門前沉默片刻,問那來報的下屬:“打頭的是誰?” “刑部侍郎,王澈?!?/br> 吳守則神色稍緩,唐軻在腦海中過一遍,確認這王澈并未出現在剛才兩人討論的名單里。 短暫思忖后,吳守則沉聲吩咐下屬為他將刑部的人拖一炷香的功夫,自己則拉上唐軻重新回到調查室,鎖上門。 吳守則從角落將炭盆搬至桌邊,看向唐軻,“幫我將桌上資料盡數燒了?!?/br> 唐軻愣了下,很快點頭,幫著吳守則一起燒材料。 兩人站在熊熊火光前,看著片刻前還在被仔細討論著的文件頃刻化成灰燼。 吳守則深吸口氣,將私印和先前準備好的奏折塞進唐軻手中,“我若過不去此關,還望唐先生可以為我將此判定結果交給陛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