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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漱更衣的時候,朱文禎一言不發,面色沉得可怕,周身氣場像是要將靠近他三步以內的活物都凍住了,嚇得伺候的下人們噤若寒蟬。 直待到躺在床上,朱文禎越想越氣,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披了衣裳出門,喊管忠進來。 管忠規規矩矩給朱文禎磕頭。 朱文禎冷著臉問他,“我想讓小可來莊子上住,他不愿意,你可有什么法子?” 之前找春風醉的廚子來做吃的那次,管忠出主意把廚子遣回去,按原樣盛在食盒里再端過來,果然那晚小可過來說自己快養得起朱文禎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桌上放著的是春風醉的酒菜。 那晚小可心情很好,自己吃了許多,還喂朱文禎吃了許多。 朱文禎那之后便對管忠多了幾分信任,覺得總算找到個可以出主意的人,對其依賴程度甚或超過了耿小波。 管忠對于自己終于快要回到最被主子信任的下人的位子十分歡喜,更是賠著萬分小心認真思索朱文禎問的每個問題。 只是今日的問題有些棘手,他想了想,問:“王爺,尋到了那位爺的住處?” 朱文禎想到小可住的那根本稱不上宅子的地方,心就針扎似的痛,胡亂應了聲,“我不想他繼續住在那種地方?!?/br> 管忠極為鄭重地點頭,“那位爺是如何說的?” 朱文禎擰著眉回:“他說覺得那地方住得比莊子上自在?!?/br> 管忠心下思忖著,這怕是欲擒故縱、欲迎還拒的套路了,便又笑說:“這好辦,王爺不如全權交給奴才去辦?” 朱文禎略想了陣,點頭應了。 唐軻連夜去了前業主的雜貨鋪,發現對方貼了告示說全家一起去外地省親兩日,沒有具體說省親地點。唐軻決定第二天再來。 他信任湘兒,覺得湘兒不會違背他意愿將自己的住處透露給任何人,所以這事其實他并沒有師父那樣急切想要處理干凈。 原本請了假預備和師父一道回去處理違約金的事,可冼愈既然拒絕了,唐軻第二日就還是按時去了書局。 坐在桌邊,唐軻將前段時間第二次去獄廠暗室聽到的新消息全部在腦海里過一遍,然后在稿紙上涂涂畫畫起來。 稿紙正中間寫著朱厚學,左右分別寫著朱文禎和朱文祈。 從朱文祈名字下頭畫出兩個單向的箭頭分別指著朱厚學和朱文禎。 朱厚學的名字下面則以組織結構圖的形式畫了幾個方框,里頭分別寫著獄廠、禁衛軍、飛魚衛、五軍都督府、都察院,每個方框下面跟著一排數字代碼。 “做什么?造反呀?” 伍梁生的聲音倏忽從后頭傳過來,嚇得唐軻慌張將稿紙攥進手里,瞪過去,“伍大爺,你禮貌嗎?” 伍梁生端著茶碗在他邊上坐下來,“你小子上班摸魚就算了,還要在稿紙上寫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我還不能管了?你這是要做什么?” 唐軻把手上稿紙團成團塞進衣兜里,“不做什么,瞎寫的?!?/br> 伍梁生狐疑望著他,“從那小說細綱開始你就有些不正常了,我告訴你,可別做擦槍走火的事,雖說錦朝保護言論自由,也不代表小老百姓可以隨意干政的?!?/br> 唐軻笑起來,“我就是想干政,上哪干去?” 伍梁生還要再說,青禾笑著走過來,喊唐軻,“定安侯世子爺想要見您,已經在貴賓廳等著了?!?/br> 唐軻有些莫名其妙,去了貴賓廳,發現里頭就章翎一個人。 章翎起身請唐軻坐,直接講明了來意。 “將我的文改編的話本戲曲放在章家名下產業以及合作方那里傳唱?”唐軻笑,“這當然沒問題,我求之不得。只是這改編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可能需要告知我們局長一聲,書局同意才行?!?/br> “這小可放心,風局長那邊我已經事先與她說過了,只要小可沒問題,我們就開始走流程?!闭卖嵴f著,將桌上早就備好的一整箱書朝唐軻推了推,“這是前些日子懸賞篩選出的質量過得去的本子,小可拿去過目,若是覺得有任何不合適的地方,盡管去章家茶樓找我?!?/br> “另外改編的版權費,小可開個價吧,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都盡力滿足?!?/br> 唐軻將那箱子收下,再三謝了章翎,回說:“不必,我不收版權費,世子爺愿意為我的文做宣傳是在下的榮幸?!?/br> 章翎沒料到自己竟撿了這么個大便宜,笑容都比先前真切了幾分。 唐軻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世子爺做這些,是因為湘兒?” 章翎點頭,既然小可自己挑起這話題,他自然樂得把壓在心里許久的話講出來,“湘兒他待你算是掏心掏肺了,可你二人身份地位擺在那,這樣繼續下去,怕是只有一條路……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我多說,想必小可也該明白?!?/br> 唐軻盯著章翎,“我不明白,麻煩世子爺提點?” 章翎笑起來,“小可與湘兒認識也有些時日了,應該看得出,湘兒他沒怎么接觸過社會上的人和事,是個小孩心性,他有時或許會講些瘋言瘋語,小可聽聽也便罷了,斷然做不得真的?!?/br> “湘兒是真心待你,你若也為他著想,去景王府做個……”想了想,還是換了不太尖銳的措辭,“做個幕僚便是了,其余的,最好不要多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