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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沐meimei年紀尚小,指婚一事當不急于今日一時,今日天色已晚,皇祖母累了,皇叔啟程的時辰也近了,還望父皇可以看在兩位長輩的份上,將此事暫時放一放,日后再從長計議?!?/br> 朱文祈搬出來的是此刻朱厚學最放在心上的兩件事。 朱厚學朝并排跪著的兄弟二人深深看一眼,長嘆出聲,再如何不情愿,卻也無法忽視母親的健康和邊境的安危,只得轉頭看向太后:“母后,今日太晚了,兒子先扶母后回去歇了罷?!?/br> 這便是同意了太子的提議了。 太后雖也對長孫這樣公然違抗指婚的態度不滿,卻到底怕皇帝當真一怒之下奪了她孫子的王爺封號,便點頭由皇帝扶著起身。 行至朱文禎身側時,朱厚學沉聲喝道:“景王府和拒婚,只能選一個,你跪在這,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朕你的選擇?!?/br> 一行人很快離去,偏殿里只剩下朱文禎朱文祈兩人并肩跪著。 朱文祈靜靜看著哥哥側臉,許久后聽到朱文禎開口,嗓子有些?。骸罢l要你幫我說話的?!?/br> 朱文祈失笑搖頭:“湘君哥哥,來年你便及冠了,也該學學如何與人周旋才是,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如何以景王身份自居?方才那樣硬碰硬,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br> “吃不吃虧是我自己的事,無須你管?!?/br> 朱文祈習慣了哥哥這樣的態度,也不惱,只問:“你當真那樣不愿與朱沐定親?” “自然,”朱文禎道,“我有喜歡的人了,除了他我誰也不要?!?/br> 朱文祈沒料到哥哥會講出這樣的話來,心下大震,面上卻仍舊維持著淺笑,問:“是小可?” 朱文禎瞥弟弟一眼,“與你有何干系?!?/br> “竟真是他?” 朱文祈失笑,“湘君哥哥,你懂得何謂喜歡么?如此輕易便將喜歡講出口?” 朱文禎有片刻失神。 他原以為自己不過是對小可有些心動,可被逼至如今這一步,方恍然意識到,這早已不是單純的心動,那晚的那一吻深深烙進他心里。 他想,這輩子除了小可,他心里怕是再裝不下其他人了。 可這些朱文禎自然不會告訴弟弟,只冷道:“我懂不懂得,都與你無關?!?/br> 朱文祈無奈:“湘君哥哥,你若當真這樣不愿與朱沐成婚,我可以幫你?!?/br> 朱文祈說這話時聲音不大,語氣平緩,語調甚至比平時還要輕柔幾分,可在朱文禎聽來,卻似有千斤重,壓得他呼吸一窒。 朱文禎最怕的,就是弟弟這句“我可以幫你”。 “澤臣,你不要胡來!朱沐是皇叔僅剩的獨女了,你若是傷她,皇叔絕饒不了你的?!?/br> 朱文祈聞言眉頭輕蹙:“我為何要傷她?哥哥就是這樣想我的?” “我如何想你不重要,你自己做過何事,自當心中清楚?!?/br> “哦?我做過何事?” 朱文禎還想開口再說,忽聽得身后有人匆匆推門進來。 “我兒!” 皇后林赫舒趕過來,撲在朱文禎身側將人攬住。 朱文祈不動聲色站起來,將最好的位子讓給母后。 林赫舒抱著朱文禎喊了陣,方將人放開,伸出一根食指用力點著兒子腦門:“你這孩子怎的這么些年都白長了,還是這樣笨!你就是與你父皇服個軟、認個錯,又能如何,怎的就硬要去沖撞他?” “我又沒做錯,為何要認錯?”朱文禎并不松口。 “你還沒做錯?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笨?我怎的就生出你這么個傻孩子了?” 朱文禎低著頭極小聲地嘟囔:“我沒錯?!?/br> 另一頭,皇帝待太后安睡后親自領人送朱長存出宮,十里長亭,兄弟話別。 末了,朱長存想到晚上鬧得那一出,怕皇帝為難朱文禎,還是忍不住道:“皇兄,今晚湘君這件事,還望兄長可以放寬些?!?/br> “雖說兒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可到底也還是要看兩個孩子自己的心意?!?/br> “湘君這孩子,長在深宮,卻能如此心思單純,不摻一絲虛假,實在難得,皇兄莫要因此怪罪他,若是將那孩子的一份純真給扼殺了,未免太可惜?!?/br> 朱厚學聞言長長嘆息一聲,“朕知道了,這件事朕自有分寸,必不會讓沐兒受委屈,長存你自當放心,去了北邊便不要再為這些家務事煩擾了?!?/br> 朱長存再三謝了兄長,與他告別。 林赫舒拉著朱文禎又說了半晌,見天色已晚,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兒,地上涼,莫要一直跪在這了,你父皇今晚送你皇叔出宮去,需得三更天以后才能回宮,你先隨我回去歇歇,我讓人在這替你看著,待你父皇回宮你再回來跪著,不會有人發現的?!?/br> 她說罷便起身去拉朱文禎,卻被朱文禎抬手擋了,“母后,您回去歇息罷,我在這里等父皇回來?!?/br> “你這孩子怎的這樣倔!”林赫舒惱道,“你從小身子骨就弱,這樣跪一夜怎么行,你聽母后的,我們回去,出了事母后替你擔著?!?/br> 朱文禎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林赫舒還想上前拉他,卻見太后身邊貼身伺候的兩個宮人過來,問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林赫舒當即明白是自己吵到了太后休息,慌張閉了嘴,笑著朝兩個宮人解釋了幾句遮掩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