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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越來越大,傳到青玄峰內。 顧愿和顏星君耳力一絕,距離青玄峰入口還有一段距離,緣由已大致了解清楚。 “清漢仙尊的徒弟,是整個修真界的劫難!” 正在這時,外面吵鬧更厲害了些,其中一個弟子義憤填膺地脫口而出。 這話飄到二人耳中,顏星君腳步一滯,顧愿跟著放慢腳步。 顧愿垂著眼,視線在地面上掃過,很快又看到腰間,師尊送給他的劍與笛子,他一抬眼,便能看到師尊的背影。 小尾巴已經被遮住,別人都看不到,只有顧愿知道,師尊身后有個小尾巴。 顏星君突然回過頭,面色充斥著怒氣,腦子一抽,說道,“小徒弟,別聽他們胡說?!?/br> 手捂住小徒弟的耳朵。 修仙者即使被捂住耳,也不至于聽覺全失,師尊估計真的是太生氣才會忘記這件事。 顧愿沒有動,反而用手將顏星君的手捂的更嚴實些,“好,我只聽師尊的?!?/br> 顏星君臉色微紅,他的手背與小徒弟的手掌心緊密接觸在一起,小徒弟說話太容易讓人誤會,即使知道小徒弟沒別的意思,還是讓他心臟怦怦直跳。 睫毛直顫,就像顏星君的內心一樣。 師尊的表情有憤怒、有奇怪,唯獨沒有驚訝,顧愿想,師尊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奇怪為何這些人會知道。 顧愿早就猜測到蒼穹洞里讖的預言應當與他有關,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這句話吧。 如果顧愿是偶然得知這個消息,或許也會害怕,知道這個消息的師尊會不會拋棄他,會不會對他有異樣的目光,會不會曾經也在心里做過取舍。 這些如果最終都化成泡沫,消失在顏星君遞出的那雙手中。 顧愿懷中屬于顏星君的本命燈感受到主人的局促,火焰努力掙扎著燒旺。 顧愿忽然便懂了,為何火焰如此燙人,甚至能夠將生命燃成灰塵,依然也有那么多飛蛾前赴后繼。 因為發光的東西總是會吸引住像他一般,總行走在濕冷路上的人——即使只是短瞬的光,也要抓住。 松開手,顏星君臉頰通紅,低低嗯了一聲,腳步雖不斷往外走,但所有心神都已纏繞在身邊人身上。 太過分了。 顏星君想,小徒弟真是太過分了。 可小徒弟也是全天下最好的。 這就是人類的情緒嗎? 妖族敢愛敢恨,從來不會糾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判斷的標準只看妖族自個兒的心情,也不看勞什子的理。 如果只是這樣判斷,顏星君估摸著他應該是生氣的,問題在于,他舍不得生小徒弟的氣,最后只能越想越氣,末了感嘆自己可能不適合做人。 也不能不做人啊。 因為他沒有選擇保持妖的形態,而是以人的形態駐守在月羽宗內,才能遇到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徒弟。 兩人一路走向青玄峰外。 青玄峰外弟子本吵得熱烈,真看到顏星君反而啞了聲。 雖在青玄峰內聽了些大概,顏星君還是問道,“何事在這兒吵鬧?” 眾人糾結片刻,推出最開始發表言論的弟子到顏星君面前。 那弟子抖抖豁豁,看都不敢看顏星君一眼,作揖后,腦袋便一直看著地面,聲音如蚊嗡嗡。 “你別緊張?!鳖佇蔷郎厝岬脤⑷送衅?,問道,“慢慢說?!?/br> 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可能害的他們宗門流離的人,可當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弟子想,應該是污蔑吧。 當年一劍驚動修真界,將禍害四方的魔尊封印起來的清漢仙尊,還能夠如此心態對待他們這些小宗門弟子。 想到這兒,他目光看向清漢仙尊身后筆直站著的顧愿。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顧愿,在月羽宗里呆的這段時日,聽到過一些關于顧愿的流言蜚語,早就在內心里塑造出一個滿臉兇狠,看人總非常不耐煩,因得了清漢仙尊弟子名號便高高在上的樣子。 真人卻不是這個樣子。 眼神淡漠,看著他的目光和看著月羽宗別的人沒有什么區別,這點詭異的倒是和清漢仙尊有點相似。 身體抽條急速生長開后,個子要比清漢仙尊高一點,站在清漢仙尊身后像是個守著珍寶不讓別人接近的猛獸。 他的長相也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甚至在美人輩出的修真界里可以夸得上一句“上等容貌”。 意識到來這兒實在太沖動了,他聲音逐漸變小,說的話也沒有原來那般暴躁。 真奇怪啊,他本來只是想尋月羽宗的人幫忙,將走散的師弟師妹找回來,怎么會…… 將事情一并告知完,弟子咬著唇,說道,“當然,這話我知道沒有根據,必定是有人想陷害仙尊才會傳開的,只是、只是……” 只是為何不傳月羽宗宗主和他的親傳弟子,也沒有傳別人,偏偏就傳了清漢仙尊和顧愿的呢。 顏星君道:“小徒弟這幾日都和本尊呆在一起,萬不可能與魔修有所牽扯,此事你放心?!?/br> 那弟子想了想,又說道,“那萬一是早早就有所圖謀呢?我曾聽說,仙尊去蒼穹洞前,顧愿一個人呆在青玄峰內,誰都不知道他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br> 顏星君笑道,“怎會,那時候離火宗的郁棲也與本尊的小徒弟在一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