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7)
在回來的路上他僅僅只能為景澈做簡單的傷口處理,連箭都不敢拔,而景澈在那日昏過去就發起了高燒,遲遲沒有醒來。 公子,你處理下自己的傷勢吧。玄泰站在一邊心急道。 離開了皇宮,百里流清在為了景澈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后,只顧趕路,對于自己的傷只字未提,他們不知道此刻百里流清傷勢如何,只是看著那蒼白至慘白的臉龐都覺得擔憂無比。 少年搖了搖頭,看著躺在床榻上沉睡的少年,冷靜的吩咐道,玄泰你去用九品紫靈芝煎藥端來,慕白去請賭仙前輩過來。 是!倆人迅速下去。 營帳外,賈元霸他們著急的圍了一圈,玄泰也顧不得與他們說話,拿著九品紫靈芝就走了,慕白對著賭仙恭聲道,前輩,公子請你進去。 賭仙神色一正,二話不說,立刻掀開了帳篷走了進去,賈元霸拉著慕白問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侯爺和公子怎么會都是一身傷回來? 慕白神色肅穆,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侯爺是中了埋伏,等我們趕去的時候,正看見公子動用孔雀翎取了居月的性命,他們二人都已經渾身是傷了。 看來這次的商議是朝廷設下的一個圈套的啊東鹿嘆了一口氣。 那群狗娘養的!黑龍狠狠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巨型斧子,恨聲道,老子非得把他們大卸八塊,給公子和侯爺解恨!那個女人呢?她是不是同謀,看老子不先廢了她! 賈元霸瞪了一眼,冷冷道,連女子都想打,你這是越長越出息是吧?如今最重要的是侯爺與公子能夠沒事! 但愿吧周圍的將官發出一聲嘆息,黑龍險些將巴掌扇在他們身上,大吼道,你奶奶的!什么但愿是一定必須絕對! 帳內,百里流清屈指一彈,紫色鏤空的雕花香爐中頓時燃起了安神香,心神稍稍緩解,體內的疼痛卻倏然加劇,一口甜腥從喉間涌了出來,鮮血順著少年唇角溢了出去,云袖下的雙臂不可抑制的顫抖。 賭仙一進帳,就看見少年身染鮮血,疼的滿臉冷汗的樣子,連忙大步過去,急聲問道,公子你感覺怎樣? 沒事。,手指輕輕的將自己唇角的鮮血抹去,百里流清冷靜的出聲,請前輩進來,晚輩是有一事相托。話語中的平靜仿佛并沒有被這折磨人的疼痛影響半分。 公子盡管吩咐!然而他這幅平靜的樣子,卻讓賭仙堵的發慌,百感交集。 百里流清目光轉向沉睡在床榻上的少年,認真的說道,我馬上會為侯爺取出身上的箭,但是后續的處理需要前輩來做。 賭仙神色一震,如今百里流清動用了內力,恐怕全身經脈都被四散的內力沖撞的疼痛無比,怎么還能做手術?恐怕連拿手術刀都拿不穩吧? 猶豫下,開口道,不如這次手術由老夫來為侯爺做? 前輩有幾分把握? 賭仙迅速上前,大略的看了一下景澈身上的傷勢,新添的多達十數處傷口,那一處箭傷更在心口處,吐了一口氣回道,五成。 五成已是最保守的估計,箭在心口處的地方,稍有紕漏都會立刻要了景澈的命,若是常人受了這個傷,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百里流清搖了搖頭,正色道,這場手術只能由我cao刀。 五成的把握對于百里流清來說,實在太低了,他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景澈出半分的差錯。 可是公子你的傷勢換做以前的百里流清,賭仙是絕對是沒有二話的,找遍整個天下,恐怕也找不到醫術能超過百里流清的,但是以他目前的狀況,恐怕連拿起手術刀都困難,實在 然而在看見少年堅定的眼眸,賭仙沒有再說話,他很清楚百里流清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更加不會拿景澈的性命開玩笑。 準備工作迅速做好。 百里流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眉間的痛苦壓下,白皙的手掌握上了手術刀。 賭仙神色緊張的在一旁注視著 冷汗從百里流清額上一滴一滴的滑落,然而那拿著手術刀的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時間在眾人焦急的心情中一分一分的過去 哐當一聲將取出來的斷箭仍在了一邊,百里流清的視線忽然變得有些模煳,手術刀也從他手中滑落在一邊,他抽了一口氣。對賭仙斷斷續續的道,請前輩為為他語氣有些不穩,想必此刻已經痛至極點。 話雖未完,賭仙卻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也是所何他在這里的原因,二話不說的上前為景澈涂抹藥膏,包扎傷口。 好一會才將景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給包扎好,他臉色上的凝重卻沒有退下去,不論是他還是百里流清都很清楚,就算處理好了景澈傷口也不代表他會沒事,高燒若是退不下去,也許,他永遠也不會醒過來。 轉頭看向靜坐在床邊的文秀少年,輕聲道,侯爺的傷已包扎好了,公子的傷也讓老夫看看吧。 聞言,百里流清沒有動,他只是安靜的坐著,幽深的眼瞳涌起墨色的悲傷,只是看他一眼,卻仿佛感覺這抹純色的白衣宛如薄霧般很快就會消散而去。 這都過去這么久了,怎么帳內還沒有動靜!黑龍急的在營外團團打轉。 賈元霸不言不語,只是目光緊緊的盯著那緊閉的帳篷。 忽然,帳簾被撥開。 臉色有些疲倦的賭仙從帳內走了出來。 怎么樣,侯爺沒事吧?一見他出來,帳外等待的所有人都焦急的圍了過去,賭仙是除百里流清以外,醫術最高的人,此番被請進去,必定是為景澈取箭,對他的傷勢此刻想必了如指掌。 賭仙認真道,諸位將領放心,侯爺的箭已經被取了下來,暫時不會危及性命。 眾人聞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賈元霸又連忙問道,那公子呢?這次從京都回來不僅僅是景澈受傷,百里流清那滿身的鮮血也嚇到了眾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二人那般狼狽的模樣,簡直就是觸目驚嚇。 公子他賭仙頓了頓,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的復雜,很快又消逝,強笑道,老夫已經為他處理了傷勢,他沒事了,如今正在帳內陪伴侯爺,今日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恩!如今也這一天的神經高度緊張確實也讓賈元霸他們有些累了,聽見他們二人沒事,大家也安心下來,紛紛離去。 見他們四散,賭仙走到慕白面前出聲問道,老朽有個問題想問你,還望慕小兄弟如實相告。而他這個舉動,卻讓東鹿停下了腳步。 前輩請講。 在毒醫圣手居月臨死前,可有曾說過什么話?賭仙沉聲問道。 慕白倒是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當時他們趕過去的時候,百里流清正好用了最后一擊的孔雀翎,不過他們還是聽見了居月對自家公子說出的最后一句話。 慕白沉默了下,緩緩說道,若是所記未錯的話,他說這一次,你還是輸了。這句話慕白他們聽的莫名其妙,明明死的是他自己,他卻說百里流清輸了,當是逍遙侯也并沒有死去,所以說,居月所謂的輸,并不是指的是景澈。 輸了?賭仙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喃喃的重復了一遍,半晌,語氣蒼涼的道,難怪了 前輩為何問這個?慕白皺眉問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賭仙收斂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回道,沒什么,我只是隨意問問,你下去為你家公子熬一方療傷的藥來。 好! 就在賭仙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東鹿叫住了。 軍師有何事?賭仙情緒不高,此刻也不太想說話。 東鹿黑色的眼珠牢牢的盯著他,半晌出聲問道,若是東鹿所料未錯的話,公子的情況恐怕不像前輩說的那樣好。 賭仙回視著他,軍師為何這般說? 之前前輩已經說了,解開南柯一夢,公子切不可動用內力,這一次又怎可能這么輕易就沒事呢?縱然前輩醫術高明,這也不尋常東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知道前輩這么做自然是有前輩的道理,但是如今我們已與朝廷決裂,亂世已起,身為全軍的軍師,我有責任知道任何有可能會突發的狀況。 賭仙定定的望了他一會,嘆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瞞過了兩位兄長,卻沒有瞞過東鹿,之所以他先前那樣說,完全是照著少年的意思。 經此一事,七星城已是和朝廷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景澈這次是真的命懸一線,不知何時才會醒來,周圍各國對七星城虎視眈眈,若是連百里流清都出了事,那必定是要亂了全軍的軍心! 百里流清現在是大家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能倒下! 軍師所說沒錯,公子的傷我治不了,三次的內力沖擊,他的經脈已變得十分脆弱,雖然現在看起來并不會危及生命,但是短時間內,他站都不能站起來。賭仙眼神黯然,手掌微微握緊,語氣悲痛的道,不僅如此,我發現他身上更中了另一種毒,此毒恐怕是居月的報復,毒性之劇烈能影響人的五感六覺,那毒已經蔓延在他的血脈中了,可惜老夫卻找不出解決之道,為今之計,只能找公子的師傅檀機過來,也許,他有辦法。 公子,他東鹿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莫名的眼眶有些發熱,他可以預料到逍遙侯重傷之事,各國會有怎樣的反應,風雨欲來,而這一切的壓力都將壓在少年單薄的肩上。 只因,他已沒有了退路。 七星城欠他們的,實在太多了 此事還望軍師保密。賭仙語氣凝重,就算他是江湖中人,他也知道這個消息的嚴重性。 這是自然。東鹿抬頭看了看天空,月朗星稀,暗的幾乎見不到一絲光。 明明已經到了春天,卻如同冬日一般冷寒。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今已過去半月,侯爺為何遲遲未醒?帳中,齊聚著眾多的將領,皆是目光擔憂的看著睡在床榻上的邪魅少年。 臉頰上怪異的紅潤之色與往日的飛揚灑脫有著極大的區別。 是啊,公子,侯爺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說手術成功了嗎?都這么久了為何還是不醒來?賈元霸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不管怎么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都是七星城最高的統治者,天下戰事四起,他的一舉一動,一分一毫都牽動著整個七星城的人心。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白衣少年就坐在景澈為他所做的輪椅上,用一種沉靜的目光看見他們,恬淡的容顏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擔憂與不安,正因為百里流清這般安靜淡定的模樣,才讓他們不至于太過失態。 然而他們不知道是,平靜之下的少年,此刻體內卻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三次施用孔雀翎不僅耗去了少年的全部的內力,更讓他無時無刻不是在痛苦中煎熬。 百里流清看著他們,聽著他們的話,幾乎要用全部的氣力才能壓制出體內的痛苦,直到所有的聲音消失,為了避免他人瞧出異樣,他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抬手優雅的輕抿了一口。 他端著茶的手拿的很穩,優雅從容的舉動幾乎攝去人的心神。 上好的碧螺春在舌尖流連,在茶杯中蕩漾出的卻是一圈又一圈的殷紅之色,絕美的容顏如水一般沉靜,讓人窺不出喜怒。 公子?原本急的焦頭爛額的幾人,看見百里流清這個舉動陷入了一片靜默。 百里流清放下茶杯,目光看過他們一張又一張遍布著焦急的臉龐,每一個與他目光接觸到的人,心中那股躁動感都奇異的平靜的下來,就仿佛一種魔力一般,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疾風驟雨都會停下來,整個世界都會變得安靜。 他笑的如沐春風,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知道各位將軍心急侯爺的傷勢,但是我已說過,他并無大礙。轉頭看了眼昏睡在床榻上的少年,嘴角的笑容收斂,神情卻依舊很平靜,淡淡的道,再休息一些時日,侯爺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我保證。 公子黑龍本還想說什么,然而目光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瞳又將話咽了下去,說擔憂,恐怕最擔憂的人,是百里流清,既然他都這么堅定了,還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 這幾年來,七星城都深深貫徹著一個信念,那就是,百里流清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他們已習慣的聽從。 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公子都說了沒事的,我看諸位將軍也不要太過擔心,前日我接到了檀機老人的來信,他很快就到了七星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公子與侯爺好好養傷。東鹿的聲音適時響起。 軍師說的有道理。賭仙附和的說,現在公子和侯爺的傷勢未好,我們最好讓他們清凈些。 少年靜靜的看了眼東鹿與賭仙,并未說什么話,而是重新將目光放到了景澈的身上。 很快,東鹿與賭仙便讓眾人退下了,只是他們兩個卻在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平靜的少年,眼中盛滿了擔憂。 帳內重新安靜下來。 清淡的龍涎香在香爐中裊裊升起,少年轉動輪椅到床邊,取了一條冰冷的濕帕放在景澈的額頭上,然后靜坐在床榻前,冰涼的手掌也覆蓋在景澈大手上,與他十指交纏。 此刻眼中所流露出的已不是那種不動如山的淡然,而是不安與焦急。 景澈的情況并不如他說的那么樂觀,那一箭讓景澈的體內所積累的傷勢爆發,高燒反復不退,百里流清一身醫術也只可暫時保住他的性命,卻沒辦法讓他醒來。 縱然心急如焚,百里流清也不可露出絲毫的異樣,如今戰事吃緊,不知道朝廷何時會對七星城采取行動,更有周圍各國虎視眈眈,當務之急,就是要穩住七星城的軍心。 所以他每日都在告訴自己要冷靜,萬萬不可亂,不僅對外隱瞞下自己的傷勢只字不提病痛,還對天下各處戰況了然于胸,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