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第148節
“那您來我們胡同做什么?”周所長警惕地問。 “替我父親拜訪一位朋友。他住在這一片,我特意趕在禮拜天上午登門拜訪的?!壁w學軍提了一下手上拎著的禮品,溫和地笑了笑,“同志,您要是沒什么事,我就走了,這會兒都快中午了,趕上飯點去拜訪人家有些失禮?!?/br> 周所長嚴肅地問:“您要去拜訪哪一戶人家?” “外四區九號的王樹人家?!?/br> 聽了一耳朵的戴譽:“……” 媽耶,這臉皮也太厚了,剛把人家老娘嚇厥過去,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上門拜訪。 他搖搖頭,不想與對方碰面,轉身就打算離開。 不過,沒走幾步,那兩人便一起往他的方向走來了。 戴譽抬頭一看,得嘞,這正是通往九號院王家的岔路口。 “戴譽!”趙學軍驚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認命地在心下嘆口氣,戴譽回頭與他打招呼:“呦,趙同志,你怎么在這呢?” 趙學軍的口吻格外熱情熟稔:“我來北京出差的,今天正好有空來拜訪一位世叔?!?/br> 真是東邊不亮西邊亮啊。戴譽暗忖,男主光環果然不容小覷,即便沒有女主給他打掩護了,人家還是能找到別人。 周所長挑眉問:“你們認識?” “呵呵,老熟人了。我們以前都是一個廠的?!壁w學軍搶先答道,“戴譽在半年前從人販子手里救過我的女兒,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我還給他送了一面錦旗呢?!?/br> 趙學軍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倒霉。不但金條沒弄到,反而惹了一身腥。 這次來北京取金條,是他等待多時的一次機會。 現在沒有正當理由和介紹信,根本不可能外出,更不可能來首都。所以他才想趁著這次難得的出差機會將那兩塊藏著金條的青磚取走。 然而,不知是自己記憶出錯了,還是那金條已經被人取走了。 他按照在報紙上看到的信息找過去的時候,根本就沒在院墻的固定位置找到金條! 最開始還以為自己記錯了,他又將附近的磚塊,甚至隔壁院落門牌號下面的兩塊磚撬了下來。 可惜一無所獲。 要不是被那老太太撞破了,他可能連對面的院墻也要鑿下來看看的。 那青磚里黃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即便已經猜到這邊會有天羅地網等著自己,他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打算在白天時再來一趟,近距離檢查一下。 卻未料,剛進胡同就被民警盯上了。 此時,不但趙學軍在心中盤算,戴譽也在暗自權衡利弊。 他當然清楚趙學軍這樣熱情的意圖是什么。雖然自己沒有必要配合他,但是既然已經被周所長知道了兩人的關系,他就不得不謹慎對待了。 即使他們彼此都清楚,趙學軍鑿墻的目的只是為了弄金條,但是這種行為已經被公安解讀出了更要命的意思。 如果趙學軍被抓,那他這個與盜賊熟識,又是最近才搬來的外來戶,會被別人怎么看待? 最麻煩的是,他床底下確實還藏著東西呢! 做出決定也只是瞬間的事,戴譽笑著看向周所長,多余的話一概沒說,只道:“這位趙同志是濱江機械廠黨委書記兼廠長的獨子?!?/br> 周所長雖在北京工作,卻也是聽過濱江機械廠的鼎鼎大名的。 那樣一個大廠廠長的兒子,確實沒什么動機在大半夜跑來鑿人家的院墻。 不過,以防萬一,周所長還是向趙學軍要了在北京的居住地址,打算抽空去他所住的旅社走訪調查一下他的行蹤。 趙學軍很痛快地將自己的住址告訴對方,并說了自己離開北京的時間。 他根本不擔心對方的調查,若是這點事情都擺不平,他那么多年的日子豈不是都過到狗身上了…… 周所長以為他們舊友重逢肯定要寒暄一番的,記錄下了趙學軍的詳細信息后,與戴譽打聲招呼便繼續巡邏去了。 不過,趙學軍與戴譽真是沒什么可聊的。 他是知道對方考上了京大的,雖然他現在過得也不錯,不至于嫉妒對方,但心里總歸不太舒坦就是了。 人家剛幫了自己的忙,他總不能立刻便冷了臉,遂客氣地問道:“剛剛我都忘記問了,你不是在京大上學嘛,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夏露的外公家在附近,周末陪她回來看看?!贝髯u一點也不想跟他深入交流自己的私事,尤其是他在這邊買了院子的事。 遂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故意轉移話題問:“你還不知道這邊的警戒為什么這么嚴吧?” 趙學軍搖搖頭,知道也不能承認。 “附近有兩家住戶,在前幾天遭了賊……” 對方還沒說完,趙學軍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怪不得剛剛那個民警盤問得那么詳細呢!” “呵呵,其實不止是遭賊的問題?!贝髯u故意做出神神秘秘的樣子,湊過去小聲說,“其中有一個是大資本家住過的院子。不過那盜賊只鑿了院墻,卻沒偷走任何東西,你說這事奇怪不?” “……”趙學軍忍氣道,“是不是沒來得及偷???” “唔,也有可能。他后來確實是被一個老太太撞見了。不過,”戴譽拖長聲調,吊足了對方的胃口,又輕聲說,“這只是公安對外的說法,我聽周所長的口風,那個盜賊好像是與逃走的大資本家有關系的敵特分子!周所長說,那小賊只鑿墻不偷東西,肯定是墻里面有秘密!” 趙學軍被嚇出一身的白毛汗! 剛才若是真被民警按住了,別說他只是廠長的兒子,就算是總理的兒子,也很難脫身。 “不能吧,你不是說只鑿了墻么,怎么會聯系到敵特身上?” 戴譽沒跟他爭辯,兩人這會兒正好走到八號院的后罩房處了,便伸手一指:“你看,安全部門的同志已經用柵欄將那院墻徹底圍住了!” 見他一副等著自己認領人情的表情,趙學軍點點頭:“那剛剛真是謝謝你了,不然萬一被民警在這邊絆住,可能會耽誤我之后的行程?!?/br> 戴譽大氣地一揮手:“嗐,沒啥。雖然在廠里的時候咱們之間有些摩擦,但是出門在外,總不能干看著自己廠里的人被欺負!” 嗯,知道欠了我人情就行。 趙學軍心里也是一陣感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靠這個小流氓脫險的一天,這個人情到底是欠下了。 既然已經說明白了,戴譽也不打算跟他再有牽扯,指著前方的院門說:“那就是九號院的王院長家,你直接去敲門吧。我不打擾你了!” 被他再次道謝以后,目送對方去王家敲門,戴譽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不過,他才走出去十來米,剛要往外公家的岔路上轉彎,就聽身后不遠處有個女聲突兀地“啊”了一聲。 戴譽回頭看過去,只見剛能下地的王家老太太,在見到門外訪客后,又厥了過去…… 第102章 興許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 王家老太太已經委頓到地上去了,趙學軍卻還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戴譽在心里嘖了一聲,趕緊返回去查看老太太的情況。 推了趙學軍的手臂一下, 他提醒道:“你還愣在這干啥呢?快幫忙把人扶起來??!” 被喚回神的趙學軍忙蹲下身, 配合著他將人扶了起來。 戴譽扶著老太太的手臂, 回身向院子里喊了兩聲,卻沒得到回應。似乎只有老太太在家, 不然也不會是剛能下炕的人跑出來開門了。 兩人合力將人抬進院子,安頓在最近的一張藤椅里。 看她一直緊閉著眼睛, 戴譽憑借自己僅有的那點醫學常識,掐上了老太太的人中。 “沒想到王奶奶才能下地, 就又暈了過去?!贝髯u一面忙活王家老太太,一面意有所指道,“前幾天遭賊的兩戶人家中, 其中一戶就是王奶奶家。她是第一個發現那個盜賊的人, 只不過她年紀大了, 大半夜被突然出現的盜賊嚇暈了過去, 才讓那賊趁機跑了?!?/br> 聞言, 趙學軍扶著老太太的動作就是一僵。 王家的院墻早已經修補好了,所以他剛才敲門的時候, 根本沒注意。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那晚隨便在八號院附近挑選的一處院落,居然就是自己要拜訪的世叔家! 當時他明明順著八號院墻走出去好遠了, 才遇到這么一戶帶青磚院墻的人家,怎么就是九號院了呢? 其實這件事也難怪趙學軍會想不通,實在是因為那個大資本家的院子太壕了! 北院墻的寬度相當于普通人家的兩倍寬。 不然一個后罩院也不可能被拉房纖兒的要價兩千塊。 戴譽故意抬頭瞟他一眼,語氣遲疑地問:“你不會真是那個……” “你想什么呢!”趙學軍肅著臉, 淡定反問,“我大半夜的跑來砸世叔家的院墻做什么?” “那為什么老太太剛見到你就暈了過去?”戴譽嘀嘀咕咕,“不管了,先把老太太弄醒再說吧?!?/br> 二人正圍著老太太按人中呢,王院長的愛人就提著菜籃子進院了。 “你們是?” 戴譽沒吱聲,像是不知怎么開口解釋似的,看向身側。 趙學軍當即站直身體,朗聲向對方自報家門后,一臉愧疚地說:“陳阿姨,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剛剛敲門的時候,是您家老太太來開的門,不知什么原因,門剛開到一半,她就暈了過去?!?/br> 陳阿姨忙將菜籃放在地上,嘆氣道:“我們家前些天遭了賊,老太太被嚇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今天早上剛能下地,估計身體還是太虛弱了?!?/br> 幾人說著話,靠在藤椅里的王家老太太也悠悠轉醒了。 剛看清面前的兒媳婦,老太太就趕忙拉住她的手說:“老大家的,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小賊了!” 趙學軍和戴譽不約而同心中一突。 若是真被這老太太認了出來,那后續的麻煩就大了! 尤其是戴譽,他是絕不希望趙學軍在此時被認出來的。 陳阿姨攥著自家婆婆的手也是一緊,懷疑的目光匆匆略過戴譽二人,才有些緊張地問:“媽,您看仔細了嗎?” 王家老太太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而后一臉晦氣地問:“那賊是不是又趁著我暈倒的時候跑了?” 戴譽趙學軍:“……” “您到底看沒看清楚???”陳阿姨被她這顛三倒四的話弄糊涂了。 “我一開門,就見到一個大高個站在門口,雖然背著光看不清正臉,但是那輪廓和那天晚上的小賊真是一模一樣!”王家老太太信誓旦旦地說。 陳阿姨提著的心放下來,無奈道:“哪能憑輪廓抓賊??!輪廓相似的人多得是呢?!?/br> 戴譽暗自松了口氣,看這架勢,趙學軍又逃過了一劫。 既然老太太已經沒事了,他與幾人招呼一聲便腳底抹油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