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第123節
劉小源還是第一次領到這么多錢,反復數了好幾遍,才小心翼翼地揣進褲兜里。 興沖沖地想要帶著剛到手的錢去食堂見識見識,結果,聽說戴譽居然還要去找他對象,這小子忙撒丫子溜了。 * 京大的食堂有兩個,一個大飯廳,一個小飯廳。 既然是在大學里的第一頓飯,那肯定得選大飯廳啊,聽上去就很好吃的! 不過,當戴譽與夏露進入飯廳大門后,直接被里面的場景弄懵了。 “是我看錯了嘛?”夏露遲疑著問。 “沒看錯,確實沒有椅子……”戴譽喃喃。 兩人捧著飯盒站在飯廳里,不時有搬著凳子的學生經過。 夏露拉住一個有凳子的女生,問:“同學,請問你的凳子是從哪里領的???” 那女生的視線在他們身上繞了一圈,了然道:“新生吧?”語氣極其肯定。 二人齊齊點頭。 那女生笑道:“從宿舍里領的!” “……”戴譽蹙著眉不確定地問,“吃飯還得自己從宿舍帶凳子?” 這是什么迷惑行為? “大家都這樣,飯廳里只有桌子,沒有椅子。習慣以后就好了!”那女生忍笑道,“你們要是沒有椅子,可以打了飯菜回去吃?;蛘呷|門的小飯館吃,那邊有椅子坐?!?/br> 戴譽:“……” 這個學校狠吶,強行將食堂從小情侶日常約會的名單上劃掉了。 于是,在窗口打了飯后,他帶著夏露去了之前看中的那片草地。 雖然剛坐下幾分鐘,就被蚊子在眉心狠狠叮了一口,但是約會環境還是羅曼蒂克的。 瞟一眼他眉間的紅點,夏露忍笑建議道:“要不以后咱們去東門的小飯館吃吧?!?/br> “你又不怕搞特殊啦?” “就咱倆這檔次,不算搞特殊?!毕穆稉u頭嘆道,“我們寢室八個女生,三個是北京的,生活水平都不錯?!?/br> 戴譽不置可否。 北京的政治氣氛比他們老家緊張多了,風向每年都在變。 盡量不要在生活上招人眼球。 現在舒服了,之后就得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在學校的時候還是盡量與大家保持一致吧。今天的飯菜確實不咋地,多觀察幾天再說吧。一會兒我把rou罐頭給你送去一半,饞了就先吃那個。周末咱們再出去找個地方打牙祭?!?/br> 看著飯盒里的窩頭和rou沫白菜,他也不樂意吃,但是學校的飯菜水平就是這樣,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吃過飯,戴譽還舒坦地在草坪上躺了一會兒。 他還想拉著小夏同志一起躺,卻被夏露嚴詞拒絕了。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在附近脧巡一圈,沒發現其他人,而且身后還有一顆大柳樹擋著,戴譽就挪動著腦袋蹭啊蹭,一點點蹭到人家小夏同志的腿上。 夏露被他這不要臉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四下瞄了一眼,見周圍確實只有他們二人,才漸漸放下心來。 不過,還是報復性地在他眉心的蚊子包上使勁按了一下。 “哎哎,你再給我擠擠那個蚊子包,這北京的蚊子也太厲害了,鉆心的癢?!闭f著還伸手在腦門上撓了兩下。 夏露本來不想管他,不過看他跟個猴子似的撓起來沒完,便將他的手扒拉開。 爾后,用兩個拇指指甲在那蚊子包上擠出一個月牙來,一面擠蚊子包一面憋笑憋得小腹發酸。 “你笑啥呢?”戴譽正閉著眼睛享受小夏同志的貼心服務呢,感覺到她小腹那里一抖一抖的,便開口問了。 等了幾秒沒聽到答話,他也不以為意,閉著眼睛哼哼:“吃的不咋地,住得也不好,給的錢也沒我上班多,要不是還能從你這得點福利,我都后悔來上大學了?!?/br> 夏露輕拍一下他的大腦袋:“你可別本末倒置!做學問就要耐得住寂寞和清貧,你來學校是學習知識的,又不是來享福的!上班掙得多,那是因為你付出勞動了。上大學不用勞動就白得二十塊,你還有什么可挑揀的?”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咋還當真了呢,傻夫夫的!”今天新學到的方言終于派上了用場,戴譽呵呵笑著順勢將自己宿舍里的情況簡單介紹一遍,并著重突出了陳顯和劉小源,覺得這二人說話還挺有趣的。 “我們宿舍里六個人來自六個不同省份,真的是來自五湖四海了?!贝髯u笑道,“下午收拾宿舍的時候,佟志剛端著水盆喊了一句‘借光!’,結果走在他前面的陳顯,傻夫夫地回頭說‘我沒有手電筒,借你火柴行不?’哈哈哈,我當時差點沒笑死?!?/br> 夏露沒忍住,也“撲哧”一聲笑出來。 于是,二人一起哈哈笑了半晌才停下, 在草坪上聊了各自宿舍里的事,喂了快兩個小時的蚊子,直到戴譽實在受不了蚊子對他的青眼有加了,才提出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來什么,說:“開學前這幾天,我先不去找你吃飯了。你利用這段時間,跟同學多接觸接觸。宿舍里要是有集體活動你就直接去,不用管我?!?/br> 夏露點頭答應。 下午宿舍里確實有同學想跟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飯來著,不過,她已經約了戴譽,便只能婉拒了。 “我住在28號樓211宿舍,你有事就去傳達室找我。但是我現在還沒來得及跟宿管混熟,你若是只提我的名字,他不一定知道是哪個,還得加一句,‘整棟樓里最俊的’,他才能對得上號!”戴譽搖頭晃腦地說。 夏露哼笑道:“沒事,你一會兒頂著這個蚊子包回去,宿管肯定能記住你。到時候,我就說,找那個腦門上有包的!” 戴譽:“……” 雖然不太可能,但是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像罵人話呢! * 次日,仍是新生報到的日子。 由于班級里的同學還沒到齊,系里暫時沒組織任何集體活動,所以戴譽就給自己安排了自由活動。 清早起來,跟劉小源一起去湖邊做了俄語晨讀。 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戴譽發現,小神童的俄語口音雖然沒有何阿姨的好聽,但是聽起來也很能唬人了。 畢竟他還從沒聽過蘇聯人的發音,而且為了應試,學的基本是啞巴俄語,聽寫還行,說得不好。所以有一個比自己強的,他就想跟人家學學。 劉小源見他竟然想跟自己學俄語,爽快地應承下來。不但將自己的俄語教材分享給他看,還一點沒藏私地幫他糾正了發音。 跟著劉小源讀了快一個小時的俄語,戴譽知道這小神童還有別的外語要學,便不再打擾他,十分有眼色地告辭了。 清晨的京大校園里安靜又熱鬧,他回宿舍的一路上,隨時都能看到捧著書本朗讀外語的學生。 他能辨認出的只有俄語、英語、日語和朝鮮語,還有好幾個他根本沒聽過的語種。反正一路上到處都是或嘟嘟囔囔,或大聲朗誦的學生,學習氣氛確實非常濃厚。 不過,戴譽這會兒回宿舍并不是為了學習的,他回去拿了自己的乒乓球拍就奔向了學校cao場。 自從昨天在火車上跟韓教練學了點打球技巧,他就一直想找機會試試。 剛才在校園里轉悠的時候,意外發現了cao場上支著的幾個乒乓球案子,而且早上居然還有打球的人。 他就有點心癢難耐,躍躍欲試了。 一路從宿舍小跑過去,算是做了熱身運動。 到達cao場的時候,一共五個乒乓球案子,四個都有人在對練,只余一個空著半邊。 另半邊的案子前面站著一個穿白背心的老頭,頭發半白,胸前還印著大大的“北京”二字。 看年齡,這老頭要么是京大的離退休老師,要么是附近居民區的退休老人,不然哪有閑工夫大清早就跑來打球。 戴譽沒有貿然行動,先站在旁邊靜靜觀察了一會兒。 此時的情況還挺有趣的。 這老頭明顯是在等人跟他對打呢。然而,旁邊那些等臺子的學生,寧肯在另四張案子旁邊干等,也不去跟這老頭對打。 戴譽估摸著,這老頭要么是個乒乓高手,大家都不敢跟他打;要么是個臭球簍子,沒人樂意陪他練手。 “大爺,咱倆來一局??!”戴譽拿著球拍站到老頭對面。 “你先說說自己的情況吧?!崩项^挺高冷地拋過來一句。 “啥,啥情況???”咋打個球還得查戶口???弄得跟相親似的。 “球齡幾年?什么打法?” “哦哦,球齡能有三五個月吧,迷蹤打法?!贝髯u答道。 老頭輕嗤道:“三個月就是三個月,五個月就是五個月,三五個月到底是幾個月?怎么這么不嚴謹?” “……”戴譽耐著性子解釋,“我是從五個月前開始接觸乒乓球的,但是中間有兩個月有事,一直沒打過球。您說我這算是三個月還是五個月的球齡?” “嗯,姑且算三個月吧?!崩项^點點頭,又問,“迷蹤是什么打法?怎么沒聽說過?” “迷蹤就是自學成才,隨便打打的意思?!贝髯u呵呵笑,怕他嫌棄自己技術不行,還吹牛逼道,“不過,我打得很好的,在我們那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都得過什么獎項和名次?”老頭又問。 “哎呀,”被問到短處,戴譽虛張聲勢道,“打個球而已,您咋跟查戶口的似的,怪不得那些同學都不樂意跟您打球呢!您要是再磨嘰下去,我也不打了!” 也許是怕唯一愿意與自己打球的人也跑了,那老頭沒在繼續追問。 站在案子前,雙膝微曲上體前傾,做了準備姿勢。 一看有門兒,戴譽也有樣學樣地準備接球。 他不知道自己是啥打發,但是幾個回合下來,看出對方很喜歡用快攻配合弧旋球的打發,這種打法對于他這種新手來說,就接得比較吃力。 戴譽特意按照昨天韓教練教的握拍姿勢和接發球方法,與對方打了幾個回合。不過,他的動作還有些生疏滯澀,所以幾個回合下來,一個球都沒贏。 老頭停下來擦一把汗,譏誚道:“就你這樣的還能在你們那打遍天下無敵手呢!真是山中無老虎……” “哎呀,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打了,手生得很!”戴譽也頗覺沒有面子,強辯道,“專業運動員長時間不練也找不到感覺??!您再跟我來幾局吧,反正也沒人樂意跟您打,閑著也是閑著?!?/br> 那老頭想了想,沒有反駁,擺開架勢又與戴譽打了幾個回合。 不過,也許對方這次是找到了感覺,越打越順,居然還能打出幾個漂亮的直拍削球,讓他接得很是吃力。 最后雖然還是自己贏了,但是對方的進步卻是rou眼可見的。他能感覺到戴譽越來越得心應手,像是摸到了什么竅門。 將球拍放在案子上,老頭宣布暫時休息一會兒。 其實,戴譽根本就沒打盡興,他剛找到點門道呢,就被叫停,就像馬上就要胡牌了,卻被人換下了桌,這會兒正覺得不上不下的。 “跟我說說,你剛才是咋打的?”老頭對于他的突然開竅有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