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4節
她俯身摸了一旁的繡墩,將衣服一件件穩妥放置上去。 詹司柏不由想到第一次,她的衣裳落到了另一邊,她尋不到了,只好蹲在地上摸索。 她沒有開口請他幫忙,哪怕是請他幫她看一眼…… 今日的帷帳內有些冷清。 她安靜的躺著,他觸碰到她的時候,指尖感到涼意。 他用大掌握了她纖細的腰,連腰間都是涼的。 她不開口解釋,詹司柏自然也不會再提下午的事情。 何況眼下,氣也消了。 他把力道放緩了些,她眼中又起了水霧,但她這次閉起了眼睛,仿佛關起了門來一樣…… 直到兩人都出了汗,才結束。 詹司柏穿衣時,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到了她小腹上。 那處白皙細軟、仍舊平坦。 若她能擺好自己的位置,懷了他的子嗣順利誕下,他還是會以正經妾室之禮待她。 思慮的空檔,她已穿好了衣衫,而后終于開了口,跟他惜字如金地說了四個字。 “婢妾告退?!?/br> 她說完就走了,多的一個字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想要在此停留的意思。 男人微怔。 …… 回去的路上,姜蒲塞了個手爐到俞姝手中。 俞姝謝了她,“今日幸虧你在?!?/br> “照顧姨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苯训?。 俞姝說也是也不是,“你從前在家,下面應該有弟弟meimei吧?” 姜蒲道確實,“奴婢下面還有兩弟一妹?!?/br> 是了。若非是jiejie,怎么能明明自己年歲不大,卻處處留意著旁人,照顧著旁人。 就像她兄長一樣,雖然是個粗心的武人,可俞姝從小到大,哥哥一直在旁護著她。 哪怕是上山為寇的混亂年月,她也從未受過山匪的sao擾。 而眼下,哥哥被困京城,全都是因為進京替她尋醫。 俞姝念及此,眼睛發酸了一時。 若是哥哥被抓,她自然不會茍且偷生在此?;蛟S她可以趁那五爺不備,舍了自己將他也拉下來,給哥哥換一條生路…… 俞姝沒再說什么,在視野一片茫然中,腳步堅毅地離開。 * 京城,火光通明。 連日征調的人手布滿了京城的各個角落。 衛澤言在門口瞧了一眼,便道不好了,“他們很快就要搜到此處來了?!?/br> 話音落地,后門突然被拍響。 “里面有人嗎?搜查!” 三人訝然對望一眼,沒想到,竟然從后門提前查過來了。 只轉瞬的工夫,后門已經被強行打開。 這院落荒廢了一時,正是官兵重點搜查的地方,三人此時若是強行離去,只怕立刻就會引來大批官兵。 封林腿傷未愈,三人暗暗一合計,從側門溜到了院子里,藏在了樹叢下。 官兵的火把將他們方才藏身的房屋照的透亮,很快在他們剛才停留的地方發現了什么。 “這處有人停留,他們很可能剛走沒多久!” 話音落地,隔壁院子傳來聲響。 官兵們立刻招呼人,迅速離開圍上了隔壁發出動靜的院子。 躲在樹叢里的俞厲三人,趁著官兵離開的當口,立刻撤離。 殺了兩個留守在這個院子的官兵,三人趁著沒被發現溜了出去。 然而三人雖然逃了,但藏身地也沒了。 若是再這么被官兵搜捕下去,下次興許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方才出事的院落附近,已經被官兵的火把完全照亮,三人躲在一棵樹后,正好聽見過去支援的一個將領的聲音。 “吩咐所有人,萬不可掉以輕心!那可是俞厲!” 話音落地,藏身在此的俞厲意外挑眉。 衛澤言也怔了一下。 “難怪這兩日搜捕官兵大增,原來是暴露了?!?/br> 封林問了一句,“那怎么辦?這下詹五更不會輕易開城門了?!?/br> 俞厲禁不住一哼,“那當然。詹司柏豈會放過這機會?” 這話說完,方才那將領的聲音又遠遠傳了過來。 “國公爺有吩咐,若不能活捉,便就地殺死!” 俞厲聞言,險些冷笑出了聲。 “可笑我之前,竟還猶豫過,那詹五落我手里當如何。果然如阿姝所問,這位國公爺可不會有一絲一毫地手軟。我還不如阿姝清醒?!?/br> 說到這,俞厲不免又想到了丟失的meimei。 “那詹五會否發現阿姝的身份?” 衛澤言說應該不會,“將軍忘了,阿姝從前在營里,也都是做男子裝扮,只道是將軍表弟。且她眼盲的事情,除了幾個看診的大夫,并沒什么人曉得。他們如今不過確定了我們幾個的身份罷了?!?/br> 俞厲默默松了口氣。 “為今之計,還是盡快出京,只有我們出了京,才能再準備好一切,返回來尋阿姝?!?/br> 衛澤言說是,封林卻犯愁,“這京城如今守得如鐵桶一般,可怎么出去?” 俞厲也皺眉。 衛澤言卻不這般惆悵。 “我打聽到一個消息,若是消息屬實,咱們可以這般……” 他把自己的辦法說了,俞厲聽了頻頻點頭。 “總不能再困于此,如論如何要從那詹司柏手下,闖出一條生路!” 第8章 定國公府。 俞姝有點心下不安,干脆又叫了姜蒲,搬著杌扎去了沿河附近。 隔岸冷武閣的動靜在她耳中越發清晰,幸好在她的密切關注下,還沒有發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倒是苗萍趁她不在院子里,回了趟家,尋了醫婆拿了消腫的藥。 她娘姚婆子,昨日跟著針線上的人去了莊子上送布匹衣料,今日剛回來。 她回來就聽說女兒受罰的事情了,再見苗萍臉高高腫了起來,驚嚇地不行。 “姓周的怎么下如此重的手?” 苗萍哭喪著臉,說不管周嬤嬤的事,“周嬤嬤已經手下留情了,誰讓我犯了事,惹了夫人五爺不快……” 她說著捂著腫臉看了她娘一眼,“娘,求您可別折騰了!我不想當什么姨娘了,就讓我老老實實地當個丫鬟吧!” 她嗚嗚哭了起來。 姚婆子怎么不心疼自己女兒?一時也不肯再說什么了。 哄了她半晌,才問她,“韓姨娘受罰了嗎?” 苗萍點點頭,“侯爺當時就冷了臉,但夫人和老夫人都在旁邊勸著,五爺當場沒發作。昨兒晚上,將她攆到院子里冷了半晌才叫進去的……” 姚婆子聽了這話一時沒做聲,半晌又問她,“那韓姨娘罰你了嗎?” 苗萍說沒有,“娘莫要再打那韓姨娘的主意了!我可不要再受罰了!韓姨娘沒罰我夠仁至義盡了!” 姚婆子卻跟沒聽見似得,兀自琢磨著。 “這韓姨娘竟然沒罰你?這不對啊……她要真是這么好的性,當時你受罰,是不是也該替你說兩句話?!?/br> 苗萍搖了頭。 姚婆子說是了,“她可未必是什么好性的人,不然也不能第一次見就讓五爺納了她,她心里指不定盤算著什么呢……老話怎么說,會咬人的狗不叫?!?/br> “那、那她不罰我,也不發作,是想怎么樣?”苗萍莫名有點怕。 他們做仆從的,最怕猜不中心思的主子。 姚婆子一時間也說不好,“總之,她不罰你,絕不是什么好事?!?/br> 苗萍更怕了,姚婆子免不了又勸她。 “那韓姨娘就算再厲害,眼下也沒得了五爺青眼不是?怕就怕她得了五爺青眼,又懷里五爺的子嗣,到時候,咱們可就難看了?!?/br> 苗萍徹底愣住了。 不過,不管怎樣,剛被罰打腫了臉的苗萍,是說什么不敢再給韓姨娘使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