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小綠茶她不干了 第4節
他把幾個朋友的糗事一一和奚楉說了一遍,然后開始抱怨景仲安,心疼韓璇,又警告奚楉不要搭理他討厭的人…… 奚楉靜靜地聽著,中間偶爾打兩個“嗯嗯”的表情包,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早上一醒來,微信里有兩條沒有聽的語音。 “你大半夜睡不著是不是寢室住的不習慣?不習慣就搬到我這里來住,離學校也不遠?!?/br> “人呢?睡著了?楉楉?” “楉楉”兩個字低沉喑啞,落在耳朵里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很磁性,奚楉忍不住聽了兩遍。 景西辭很少這樣叫她,小時候直接“喂”,長大了則用“你”代替,不耐煩了叫她“小尾巴”,心情好了叫她“奚楉”。 昨晚可能是真的喝高了吧,才會把她的名字叫得這么纏綿悱惻。 周五還有三節課,奚楉快速起床,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緊趕慢趕到了教室。 今天的《中國建筑史》是大課,再加上教授講課的聲音有氣沒力“嗡嗡嗡”的,實在太催眠了,她第一次把書豎起來打了個盹,醒來后羞愧不已,再一看旁邊,打盹的好幾個。 上完下午的最后一節課,寢室里的四個人分道揚鑣,奚楉和田菁住在本地,周末沒活動都要回家,黃瑩瑩和熊之穎是外地人,則留在寢室。 景家離安州大學不遠,坐二號線六站路,下車后再步行一刻鐘左右,就到了市區最大的一座湖濱公園,邊上就是景家所在的小區柳韻華府。 這一片是安州市知名的豪宅區,因為東邊臨水,風水極佳,近幾年房地產價格暴漲,周邊地區的單價已經漲至六位數,而柳韻華府位于這一片的最佳地段,又以別墅為主,面積大總價貴,能夠在這里擁有一席之地的,非富即貴。 沿著湖邊的散步道走到了最西邊,一大片弧形玻璃和金色大理石幕墻的建筑,就是柳韻華府了,景家位于整個小區的中庭區域,一棟近五百平的獨棟別墅。 別墅門前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坪,左邊的紫藤花架下,丁叔正在整理花草,一見奚楉,立刻朝她招手:“小楉回來啦,來,我這里一朵月季剛開,剪下來去□□床頭的花瓶里?!?/br> 奚楉一溜兒小跑過去,接過花:“謝謝丁叔,這花就是海神王吧?真漂亮?!?/br> “對,你居然還記得這花的名字???”丁叔笑著道,“記性真好?!?/br> 和丁叔聊了幾句,奚楉捋起衣袖想幫著一起修枝,丁叔慌忙攔住了她:“不行不行,快進去吧,日頭曬,還有,那誰在里面,你趕緊去陪一陪?!?/br> 奚楉愣了一下:“誰?” “他姑姑在?!倍∈鍓旱吐曇舻?。 奚楉愉悅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兩分。 外面的陽光太過明媚,一進客廳,光線幽暗,奚楉一時適應不了,在門口站了片刻才看清了,景舒沅閑適地斜靠在沙發上,手拿著遙控器調換著電視劇的頻道。 她今年剛好五十,皮膚保養得很好,衣著打扮也依然時尚,但法令紋和眼窩還是稍稍泄露了她的年齡, 景家和景仲安同輩的,一共有兄妹三人,老大景伯寧是某大學的教授,與世無爭,老三景舒沅是景石集團的董事,性格強勢,和景仲安前后兩任妻子都關系不好,據說第一任妻子曾經被她指著鼻子罵哭過。 后來景仲安的第一任妻子因病逝世,景韓兩家聯姻,韓璇的性格脾氣并不像前任那么隱忍,兩人在前期的粉飾太平過后,針鋒相對了好幾次,景舒沅沒討到什么好處,總算安分了點。 景家的一些長輩對奚楉都很好,唯獨景舒沅總愛明里暗里嘲諷奚楉幾句,景奶奶在的時候還收著點,前幾年景奶奶生病離世,她對奚楉的嫌棄幾乎就擺在明面上了,平常奚楉見了她就盡量躲開。 但今天景家的人都不在,奚楉避無可避,只好進客廳打招呼:“姑姑,你來啦?!?/br> 景舒沅眼也沒抬,神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奚楉看了看,茶幾上已經有了水果和茶,她也想不出什么話和景舒沅聊,決定自動消失不要惹人心煩:“姑姑你坐一會兒,我先上樓了?!?/br> “等一下,”景舒沅叫住了她,“聽說西辭和他爸吵架了?” 奚楉點了點頭。 景舒沅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怎么也不知道兩邊勸一勸?父子倆能有什么隔夜的仇?現在倒好,西辭大半個月都沒回家,連我爸都知道了,擔心得不得了?!?/br> 奚楉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勸了,但西辭哥沒聽,我也沒辦法?!?/br> 景舒沅終于拿正眼看了她一眼,神情愉悅地笑了起來:“想想也是,西辭連我這個姑姑的話都不聽,還能聽你的?這不,我今天特意過來找他爸好好談談,等會兒再給西辭打個電話,這事應該就能翻篇過去了?!?/br> 奚楉無語了。 總是這樣,但凡和她有關的事情,景舒沅總能挑出毛病來,她沒勸要被指責,勸了要被埋汰嘲笑。 “那麻煩姑姑了?!彼幌攵嘧黾m纏,客套地丟下一句話,快步往樓梯走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景舒沅有點不舒服了。 什么“麻煩姑姑了”,這不是自家人和外人客套的時候才說的話嗎?就好像奚楉在炫耀自己和景家才是一家人,而她這個姑姑倒像是橫插一腳的外人了。 這個小丫頭片子倒是越來越會順桿爬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景家未來的女主人了? 她輕哼了一聲,不悅地教育道:“這怎么叫麻煩?我和西辭他們是一家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倒是你,雖然住在這里,但總要在心里多提醒提醒自己,你不是景家的人,未來會不會是,也很難說,小姑娘家還是腳踏實地最重要?!?/br> 奚楉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柔柔地笑了笑:“姑姑你說得對,雖然你嫁出去了,但你是西辭哥的姑姑,是景爺爺的女兒,這怎么都不會變,比我和他們親近多了?!?/br> 景舒沅臉色稍霽:“你知道就好?!?/br> “哦對了,我都忘了說了,吵架那天我勸西辭哥他沒聽,但昨晚他答應我會回來過周末的,姑姑,你待會兒還是別打電話打擾他了,”奚楉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道,“我怕他一心煩又不搭理我們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一點茶味了? 第5章 敬亭綠雪(五)(捉蟲) 無視了景舒沅難看的臉色,奚楉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西邊,將近五六十平方的套房,衛生間、書房、衣帽間一應俱全,臥室的西南方還有一個歐式的小陽臺,很適合一邊曬太陽一邊喝下午茶。 此刻夕陽正好,陽光從露臺的落地玻璃門里照了進來,微風吹過,紗簾微微飄蕩了起來,這場景,溫馨而美好。 暗中出了一口悶氣的感覺很爽,再加上這黃昏的美景,奚楉的心情十分愉悅,哼著小曲進了書房。 小書房不大,也就不到十平方,靠墻立了一排書柜,書桌和椅子在中間,窗臺上有個飄窗,做成了榻榻米的樣式,上面放了茶幾和一套泡茶的工具。 奚楉把丁叔給的海神王插在了玻璃瓶里,放在了書桌對面的架子上,這樣看書的時候一抬眼就能看到。 欣賞了一會兒海神王粉嫩的花瓣,她隨手從書柜里抽了一本建筑雜志,坐在飄窗上看了起來。 翻了兩頁,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些什么,看看四周,窗明幾凈,各種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擺在飄窗上曬太陽的幾本書不見了! 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后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打從小她就喜歡收藏實體書,從小到大讀書的課本大部分都留著沒舍得扔掉,尤其是幾本小學的語文書,課文后面的習題上有她mama留下的簽名,她都小心翼翼地收在了箱子里。 上周離開的時候,她心血來潮把書都拿出來整理了一下,發現那幾本書都泛黃發霉了,就特意放在飄窗的茶幾上曬太陽,結果現在都不見了。 把整間書房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確定沒有,奚楉飛一樣地跑下了樓:“趙姨,誰收拾過我的房間了?有沒有看到我的幾本書?” 趙姨正在炒菜,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問問小劉看,她今天在打掃衛生,應該去過你的房間了?!?/br> 話音剛落,小劉抱著被套進來了:“怎么了?今天太陽好,我今天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br> “我書房飄窗上的書你收到哪里了?”奚楉焦急地問。 “扔了啊,小楉,不是我說你,這書都發霉蛀蟲了,放在房間里也太不衛生了,”小劉一邊上樓一邊埋怨,“我都給扔垃圾桶里了?!?/br> 奚楉的臉一下子白了,站在原地呆滯了半晌,飛一樣地朝著門外跑去。 剛跑到大門口,一輛車從外面疾馳而來,景西辭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奚楉沒心情回答,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小區的垃圾收集點,拉開垃圾桶找了起來。 沒一會兒,景西辭跟過來了,皺著眉頭問:“找什么呢?都扔進桶里了還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也沒用了,我再給你買一份——?!?/br> “你胡說!肯定能找得到的!”奚楉猛地轉過頭來,眼里含著淚,帶著哭腔叫道,“你總是買買買的,有些東西你有錢也買不到!” 從小到大,景西辭就沒見過奚楉發火,一直是嬌嬌弱弱的乖巧模樣,今天這一下,他被震住了幾秒。 垃圾桶里的東西都被倒了出來,奚楉半跪在地上一件件地翻著,幾滴水珠從她的臉上滑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很快就濡濕了領口。 景西辭心一軟,在她身旁蹲了下來:“找什么?我幫你?!?/br> “小學的語文書……”奚楉哽咽著道,“有我mama的……簽字……” 景西辭怔了一下,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淚:“別哭了,一定能找得到的?!?/br> 小區里的垃圾桶一字排開有十幾個,光憑他們兩個太費時間,景西辭叫來了小區的保潔和保安,幾個人負責一個垃圾桶,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終于找到了那幾本語文書。 得益于垃圾分類,幾本書被沾上了點污漬,但還能看,奚楉小心翼翼地把它們都擦干凈了,連聲向幫忙的人道謝。 景西辭不悅地問:“我呢?” 奚楉剛才罵他的勇氣早就不翼而飛了,小心翼翼地賠禮道歉:“對不起,剛才我是太著急了才對你那么大聲的,你別生氣,我給你做好吃的?!?/br> 景西辭板著臉,悻然道:“我又不知道你丟的是你mama留的東西,不分青紅皂白就罵我,虧我還特意給你帶了好東西回來?!?/br> 奚楉有點委屈,低著頭嘟囔道:“那你就別給我好了?!?/br> 景西辭氣死了:“行,你把它丟垃圾桶吧?!?/br> 手里被塞了個紙盒,奚楉一看,是一袋茶葉,米色的紙袋上沒有花哨的圖案,唯有一個紅色的印章在右上角,看起來有種矜傲的感覺。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印章的隸書字體應該是“敬亭綠雪”。 景西辭已經走遠了,奚楉趕緊追了上去,軟軟地問:“這是敬亭綠雪嗎?你從哪里弄來的?以前這可是貢茶呢,真品很難買到的?!?/br> 景西辭壓了壓嘴角揚起的弧度:“怎么,不扔了?” “當然不扔,我還從來沒喝過呢,”奚楉抱緊了茶葉,“它的名字真好聽,樣子也特別,聽說泡起來的時候茶葉上的白毫好像雪花一樣飄舞,超好看的?!?/br> “茶葉不就是茶葉,還能好看到哪里去?”景西辭不以為然,“有人送我我就順手給你帶回來了,真不明白,你這么一個女孩子,怎么就喜歡喝茶?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似的?!?/br> 奚楉也不生氣,好脾氣地笑著:“我就是喜歡嘛,喝茶很好,你多品品就會知道了?!?/br> 兩個人一路說笑著回了別墅,剛進玄關,景舒沅就迎了出來,一臉溫柔地責怪道:“西辭你這是干什么?找東西讓傭人們幫忙就好了,你湊什么熱鬧,趕緊去洗洗?!?/br> “姑姑,你先坐著歇會,”景西辭沒笑,掃了一眼站在客廳里的趙姨和小劉,冷冷地問,“你們誰把奚楉的書扔了?大熱天的還讓她一個人去垃圾桶里翻,要不是我剛好回來,你們就準備不管她了?” 趙姨和小劉面面相覷,心里那個委屈啊。 她們倆剛剛就想追出來了,是景舒沅不讓她們出來。 “小少爺,是我扔的,”小劉期期艾艾地道,“我真不知道小楉那些書是有用的,它們實在太破了,我以為她不要了隨手扔那里的就丟了?!?/br> “怎么,你還有理了?”景西辭的臉沉了下來,“我的書你敢這么不問一聲就丟了嗎?我爸媽的你敢嗎?不就是覺得小楉脾氣好就自作主張了?” 景家這些傭人,最怕的就是景西辭。景家出身名門,家族成員多、規矩重,但景老爺子年紀大了,平常不管事;景仲安兩夫妻忙于事業,小事不太計較;老大景若榆是個儒雅斯文的,為人和氣;唯有景西辭,隨心所欲、喜怒無常,一不高興發起脾氣來誰都要怵上三分,再加上他是景、韓兩家的寶貝,兩家老人都疼得如珠似寶,要是怠慢了他,還不用他發脾氣,老人家就先發火了。 小劉嚇得眼圈都紅了,眼淚汪汪地看向景舒沅求援。 景舒沅輕咳了一聲:“西辭,小劉也不是有意的,這書也找回來了,別生氣了?!?/br> “姑姑,你別管,”景西辭壓了壓火,“多吃點水果,等我把家事處理完再來招待你?!?/br> 這一句“家事”落入耳朵里,景舒沅的臉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