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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天邊的晨光已經絲絲縷縷的順著車簾照了進來,清晨的涼風爽利又清新。 沈庭雪悄然睜開眼,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掀開簾幕朝外看了一眼。 最外層的車簾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有風撲進來,吹在外間躺著的殷玉離身上,把他鬢邊的黑發和纖長濃密的眼睫都吹得在風中亂舞。 可殷玉離只是閉著眼,安安穩穩地睡著,略顯蒼白的俊美面容上神情安靜且帶著一絲恬淡的笑。 沈庭雪知道殷玉離沒有裝睡,因為呼吸和脈搏是騙不了人的。 可越是這樣,沈庭雪看著殷玉離安靜的睡顏越是心情復雜。 殷玉離明明那么擅長算計,擅長揣摩人心,可偏偏這種時候又在他面前露出這么不設防的姿態。 如果不是殷玉離真的信任他,那就是殷玉離實在太會演了。 不過靜靜看了一會殷玉離熟睡時的樣子,沈庭雪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便不動聲色地輕輕伸出手,再次握住了殷玉離隨意垂放在身側的手腕。 他還是不太相信殷玉離說的他替公儀尋只是欺騙了一下天道——逆天改命總要付出代價,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如果只是一個小騙術,也不會讓公儀女帝對殷玉離如此看重。 畢竟,在沈庭雪的預知夢里,殷玉離雖然最終成了一統三洲的大帝,可下場也并不好。 殷玉離上位之前民心甚旺,上位之后突然就變得濫殺無辜起來,首先是殺了孟思危和他母族的一些親眷,后來又殺了一群朝臣,惹得人心惶惶。 沈庭雪知道孟思危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在他的預知夢中,最后的殷玉離明顯是進入了一種嗜血瘋狂的狀態,跟現在殷玉離的情況判若兩人。 沈庭雪懷疑殷玉離的結局應該同他私自篡改過旁人命數和因果有關,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必須提前阻止。 雖然殷玉離這人很多小心機,城府也很深,但也沒壞到應該面臨那種眾叛親離,嗜血瘋癲的下場…… 想著,沈庭雪便閉上眼,再次開始細細替殷玉離診脈。 可這一次,仔細探查過后,沈庭雪依舊沒有覺察出什么不同來。 就在沈庭雪有些懷疑殷玉離是不是在替公儀尋改命這件事上騙了他的時候,一直安安靜靜睡著的殷玉離忽然翻身一滾。 就這么滾進了他的懷里,還順勢抱住了他的腰。 沈庭雪頓時渾身緊繃。 偏偏這時,殷玉離還將臉在他清瘦纖細的腰間眷戀地蹭了蹭。 沈庭雪:…… 沈庭雪第一反應就是掰開殷玉離摟著他的手,可就在他的手扣在殷玉離的手臂時,將頭埋在他懷中的殷玉離忽然嗓音帶了一點喑啞和委屈地含糊道:“母妃……我好想你……” 沈庭雪心口驟然一顫,原本扣在殷玉離手臂上的手也突然失了力氣。 半晌,他低頭看了一眼將頭埋在他懷中的殷玉離,就看到殷玉離雙眸緊閉,烏黑的長睫顫動不止,眼眶更是微微泛紅,眼角還掛著一點細細的水珠。 確實是很難過的樣子。 尤其是殷玉離把他抱得死緊,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母妃’就跑掉了。 沈庭雪:…… 最終,沈庭雪還是沒有把殷玉離的手給掰開,只是低低嘆了口氣,有些僵硬地維持著最初的姿勢,將手背輕輕撫上了殷玉離的背心。 這個時候的殷玉離,看起來也只是個思念母親,又受了委屈的孩子。 還是不要對他太苛刻好了。 想著,沈庭雪便沒有再動,靜靜地就將這個姿勢維持了下去。 可這時,在沈庭雪看不見的地方,將自己的臉埋在沈庭雪那散發著清冷淡香的柔軟懷中的殷玉離,唇角悄無聲息地勾起了一絲。 裝柔弱的感覺可真好。 仙尊身上,好香啊。 · 半日之后,全員再次休整。 公儀尋一邊啃著手里的燒鵝,一邊一臉疑惑地看著一旁眼眶微紅,神情卻意氣風發還帶著一絲隱隱饜足的殷玉離,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嘀咕了片刻,公儀尋眼珠子轉了轉,故意道:“殷大哥,你睡覺夢到什么了,居然還哭?” 殷玉離冷冷看了公儀尋一眼:“我是不小心被熏香的煙沖了眼睛才眼紅的,誰哭了?” 公儀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殷玉離看著公儀尋這幅表情,就知道他要沒事找事,這時眉頭微微一挑,忽然計上心來。 然后,殷玉離就不動聲色地扭頭看向一旁正在低頭品茶的沈庭雪,低聲道:“我確實是被熏香的煙沖了眼睛,仙尊您說是不是?” 沈庭雪聽到殷玉離這話,終于抬眼看了殷玉離一眼。 殷玉離這時就露出一點難過的神色,靜靜看著他。 沈庭雪看著殷玉離微微泛紅的眼眶,再想起殷玉離睡著時喊‘母妃’的脆弱模樣,知道殷玉離是不想在公儀尋面前露怯,沉默片刻,不太擅長撒謊的他只能有些含糊地道:“嗯,我確實點了熏香?!?/br> 公儀尋:? 終于嗅出一絲貓膩的公儀尋就毫不留情地道:“仙尊,你是不是被殷大哥騙了?” 沈庭雪眉心一跳,皺眉靜靜抬起頭。 殷玉離臉色微變,額頭上悄悄掉下一滴冷汗,然后他就開始拼命給公儀尋使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