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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燒了大半,安格斯仿佛不覺疲累,身形跪得筆挺,他低垂著眉眼,看著書桌下露出裙擺的鞋尖,不知在盤算什么。奧德莉沒開口叫他起來,他便連動也未動一下。 只在偶爾聽見身后的落地鐘發出報時聲時會輕輕抬起眼睫,斂眉面帶憂色地看一眼還在處理事務的奧德莉。 鐘擺的擺動聲在安靜的氛圍里沉悶得令人不愉,那鐘多敲一聲,安格斯的臉色便難看一分,腦中不可避免地憶起了奧德莉前世無聲無息倒在書桌上的場景。 像一簇轟然凋謝的花,猝不及防便枯萎在了他眼前。 若在平時,安格斯還敢出聲勸一句,但按他對奧德莉的了解,此時他如果敢開口說一個字,恐怕他的小姐能叫他跪到門外去。 細長指針一分一秒轉個不停,桌上的白燭緩緩燃至盡頭,融化的白蠟在燈盞上堆疊成一座小山。 落地鐘第四次敲響時,奧德莉終于停下來,將筆插回了墨瓶。她仔細審閱著簽令的轉讓書,蹙著眉揉了揉酸脹的手腕,等待紙上最后一筆墨跡干透。 安格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色,看清她面上的倦色后,垂在身側的長指無意識合在一起捻了捻。 她拿起桌上一塊潤白的玉石壓住厚紙張,衣袖順勢向臂肘滑去,露出細瘦的腕骨來。 她動作忽地一滯,視線凝滯在自己腕間,而后漸漸蹙緊眉心,這才想起房中另一個人似的,抬目瞥向跪在冰冷地面上的安格斯。 挑高的眼尾長而媚,嘴唇紅潤,不帶情緒地看向一個人時凌厲非常。銀白似的長發垂搭在胸前,這具身體幾經蛻變,如今幾乎與從前高高在上的奧德莉別無二致。 安格斯看一眼,便覺胸腹里便燒開了一團火,要貼身緊緊擁著她,那火才能滅下去。 金色瞳孔對上她的視線,黑布纏著右眼,安格斯眨了一下眼睛,聲音嘶啞地喚了句,“小姐……” 他微昂著頭,只喚了一句就止了聲,喉結緩慢地上下滑滾了一下,兩道薄唇抿緊,素日陰冷的眉目在色澤柔和的光影下呈現出近乎乖順的模樣。 狀似順從,可望著她的眼神卻不閃不躲,如一道網將她罩在他的視野里,仔細一看,眼里盡是濃烈的欲望。 夢中荒誕的一幕幕在她腦中不斷閃現,奧德莉冷眼看著他,她已辨清他的本性,這副溫順模樣不過是源自習慣性的偽裝。 多年來的主仆身份相處令他習慣性將自己的欲望藏匿在暗,但奧德莉毫不懷疑,若她放緩態度,他今夜就敢再次無所顧忌地爬到她床上來。 野犬最是難馴,是她以前疏忽了他骨子里的野性。 安格斯自十四歲開始跟在奧德莉身邊,如她腳下的影子常伴左右,整整十一年。他見過她萬般模樣,喜悅、煩悶、痛苦,也目睹過她的憤怒。 唯獨沒有見過她站在高處,沉默地、以一種冷靜得可怕的眼神來審視他。 僅僅五步的距離,近到安格斯可以看清她裙擺上在明亮燭光下浮動的精美花紋,然而他又覺得他的主人在他們之間劃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石板鋪就的地面冷得徹骨,赤身伏在地上也捂不熱半分,快要入秋的夜,旁人在堅冰般冷硬的石板上跪上半個小時便知喊錯求饒,安格斯卻好似不覺難受,大腿挺得筆直,全身上下半分不動,只用金色的眼眸直直望著她。 奧德莉站起身,椅子腿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響。高跟鞋底踩在石板上,沉悶的“咚、咚”聲回蕩在房間里。 寬長華麗的黑色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晃動著,白銀絲線繡出的花紋活了一般在她裙擺上起伏,奧德莉沒有走向鋪好的床,而是繞過書桌走近了跪在地上的安格斯,最終停在了他身前。 安格斯昂頭望著她,明亮的光線從她身后照下來,在她的身形輪廓上鍍上了一圈漂亮的光暈。他顯然沒有想到她會走到他身前,那只緊盯著她的金色眼瞳驟縮了一下,瞬間眼里就有了光。 “小姐……”安格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動作輕柔地執起她的手掌,在沒有得到任何拒絕的后,緩緩收緊了五指,矮身彎下脊背,低頭在她冷得發涼的手背上印下一個輕若無物的吻,“我不敢了……” 安格斯身形瘦高,即便雙膝跪在地面,額頭也快到奧德莉的肩膀,他牢牢攥著奧德莉的手,強硬地將她禁錮在自己身前。他說著不敢,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眼睫微垂,嘴唇挪動著想要去吻她潤白的指尖。 胯間的東西不合時宜地悄悄頂起來,看上去不像是在被罰,反而像是在以下犯上。 奧德莉低頭看了一眼交握的雙手,又蔑了眼他腿間裹在褲子里鼓起的一包,提起一側唇角,喜怒不辨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潤紅的薄唇隔著一線距離懸停在她指骨上方,安格斯頓了幾秒,舔了舔探出唇瓣的尖牙,仿佛是為了驗證奧德莉說的話,咬住了她的指骨。 奧德莉看著他頸后衣襟下凸顯的脊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時安格斯剛跟在她身邊沒多久,十五、六歲的年紀。某夜舞會結束后,奧德莉被一個醉酒發瘋的男人纏著不放,她彼時根基不穩,無意將事鬧大。 安格斯一直候在馬車旁,見此死死盯著那個男人,握著腰間的刀,愣著頭就朝她走來。然而未行兩步,便被奧德莉一眼釘在了原地。 奧德莉持著笑,不咸不淡地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