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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曼陀羅,登時什么心眼都沒了。 詭異的黑色曼陀羅,城里只有一種人會在衣服上繡這種紋飾,海瑟城里第一貴族,卡佩家族。 他本是代背后的大東家出面,哪想會遇到卡佩家族的人。 要知道這角斗場能在城里屹立多年,是因背后最大的老板就是卡佩家族的旁支。 這樣一想,方才叫人來催收的罰款都變得燙手的起來。 跛腳主持見奧德莉帶著面紗,不敢貿然指出她的身份,看見桌上那五枚黃燦燦的金幣,連忙擺手拒絕,低聲下氣道,“這奴隸前日才到角斗場,今天初次上場,多虧了您贈給他一把刀,才叫他贏了角斗,角斗場也因此賺了個夠本?!?/br> “這奴隸能被您看上,是我們的榮幸,您盡管帶走,無需再付錢幣了……” 他將鎖鏈交到一旁的侍女手里,又從懷里取出一份奴籍放在桌上,不安地搓了搓手,彎著腰就要退出去,可挪了半步,聽見位子里的人出聲又給定在了原地。 “拿走?!眾W德莉放下茶杯,淡淡道,“我不喜歡欠人東西?!?/br> 跛腳主持心下一喜,知道這些貴族不喜歡被人拒絕,于是不再客氣,五指一薅,抱著五枚金幣瘸腿的黃鼠狼似的一溜煙跑了。 關門聲自身后傳來,十九號低著頭,看見一抹華麗的裙擺和從裙底探出的一只腳,細瘦腳踝裹在黑色長靴里,他收回視線,從衣服里掏出那把短刃,滿手污血地遞給奧德莉。 刀柄上的紅寶石已經裂成了一塊塊,裂紋清晰,可刀刃卻仍舊光潔,不見任何刀砍的痕跡,儼然如奧德莉所說,是把鋒利的好刀。 十九號蜷了下指尖,說話有氣無力,顯然傷得很重,舉起的雙手上依稀可見道道深長的傷口,“您的刀……很抱歉,寶石被人砍碎了……” 一旁的侍從神色戒備,手握在腰側的劍上,若十九號有任何輕舉妄動,兩只手怕是會當場被連根斬斷。 奧德莉看了眼那顆碎裂的紅寶石,又看了眼他努力保持平穩的身體,平靜道,“我說過,這是你的了?!?/br> 十九號偷偷瞥了眼她的臉色,見她沒有要接的意思,又遲疑著把刀放回了懷里。 他身上的味道半點算不上好聞,汗漬血污,血腥味尤其濃重,當他靠近時,就連一側的侍女也忍不住皺了下眉。 然而奧德莉卻神色如常,問道,“你有名字嗎?” “萊恩?!笔盘柕?。 “lion?”奧德莉挑了下眉, “I don’t need a lion, I need a dog.” 十九號瞥間她黑紗下的嘴唇,莫名又想起了曾經透過櫥窗看見過的那朵花,他跪下去,低聲道,“I’m your dog.” 他的額頭觸碰著冰冷的石磚,地面每日被來來往往無數雙鞋子踐踏,灰塵和泥土在石面上形成了蠟一般的黑灰色臟污質地。 可他毫不在意,或許因為他的臉并不比這地面干凈多少,因實際奧德莉連他的面容都看不太清。又或許出自奧德莉將她從角斗場買下的感激,帶他脫離了下一次與野獸的廝殺。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奴隸,一個在底層泥沼里翻滾的人,從來沒有接觸貴族的機會。 他甚至不懂得在這個時候,如同其他奴隸一般討好的執起新主人的手,虔誠地在手背上印下一個吻以示他的忠誠。 但這很好,表面上的服從太過虛假,她不喜歡低俗者的諂媚與討好,比起那些,絕對的忠誠才是奧德莉更欣賞的。 而能否讓他真正地服從自己,那是自己的本領。 奧德莉并非沒有見過異瞳之人,但無不是早早便在人們的排擠打壓中喪生,一個十幾歲的異瞳奴隸,能活下來,本身就已經擁有超脫常人的心境和能力。 他已經直面過生活的痛苦和磨難,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遞給他一截救命的繩索,這樣的人會比其他人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恩賜。至少,奧德莉希望他能珍惜這來之不易恩惠。 還有許多要教給他…… 裙擺晃動,黑色裙擺進入十九號的視野,奧德莉微微傾身,輕抬起他的下巴,黑色紗質手套摩擦著他下頜的皮rou,她注視著那雙一黑一金的異瞳,低聲道,“從此刻起,你便叫安格斯?!?/br>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鐺聲猝然響起,奧德莉睜開眼,頓時從夢中驚醒,她撐坐起來,手里握著藏在被子里的燭臺,戒備地盯著大門。 但很快,她就發現門外并沒有傳來開鎖的聲音,只有把手上的鈴鐺輕輕晃動著叮鈴作響,應是風吹所至。 她雙手撐在床沿,稍稍往前傾身凝神細聽,聽見門外一陣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時不時壓低的話語聲,慌亂不已,好像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落地鐘顯示她只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她本欲走近門口仔細聽聽外面的情況,余光瞥間一抹白色,忽然發現了房間內的異常。 她清楚記得她將先前脫下的衣物隨手搭在了凳子上,而此時,它們卻整齊疊放在床邊的柜子上。 窗外的月光明晃晃照落在床腳下的地面,鋪陳開一大片冷玉般的輝色,一陣輕風窗戶吹入房間,她若有所查,倏然偏過頭,看見床尾的床簾后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 奧德莉舉起床頭的燭火一照,發現正是出現在她夢境里的男人,安格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