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本貓冒犯了
這一聲師尊叫的軟糯,柳知故倏地一怔,隨即走到床榻邊。 掀開半遮半掩的床幔,宋亭臉頰緋紅地抬著頭,發絲微亂,剛換好系緊的里衣又被他三兩下抓開了,此時正微微敞著。 柳知故嗓子一緊,忙用被子將宋亭裹了個嚴實,當他溫涼的手指再次接觸到宋亭燥熱的肌膚時才猛地發覺,宋亭身上的熱絲毫未退下去。 不正常的發熱。 柳知故欲起身去尋老君來瞧瞧,剛一轉身手邊卻一緊,宋亭醉酒后的力氣也不小,他全身潮紅,只有指尖因為拽地太緊而泛白,柳知故的掌心覆上宋亭guntang的手,再也拿不開了。 宋亭渾身冒著熱氣,很是貪圖師尊身上那點溫涼。當宋亭纏綿的身子繞上來時,柳知故覺得自己就像在guntang的油鍋里潑了一碗涼水,頓時熱浪翻滾,白氣彌漫。 “宋亭?!绷试诼晕⒒璋档拇查缴辖兴瓮?,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宋亭沒有反應,反而往師尊懷里又拱了拱。 宋亭的耳朵和尾巴都大喇喇地露在外面,那條鬼魅游蛇一般的尾巴在床榻邊掃蕩,掃一下停一下,落針可聞的殿中只剩呼吸聲和窸窣聲。 但在柳知故的耳朵里,殿內還有清晰可聞的心跳聲。 收不回去的兩只耳朵此時耷拉在柳知故身旁,宋亭將頭埋進了柳知故懷里,那雙耳朵尖兒隔著衣料輕輕抖動。 就這樣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柳知故不敢動也不能動,他嘴角緊繃,索性閉眼睡覺,然而雙眼一閉,胸口卻驀地一沉,連帶著呼吸也一滯。 昏暗中,柳知故倏地睜眼,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壓上他胸口的是一只腿。 宋亭的睡相不老實,堅持不過半刻功夫就原形畢露。他一只腿壓上胸口不算,雙臂又纏上師尊的脖子,腿越壓越上,雙臂越纏越緊,宋亭整個人幾乎騎在柳知故身上。 沒動一下,那耳朵尖兒就撩撥著柳知故的唇角,柳知故看似不動聲色,實則四肢僵硬,生怕一動就如同洪水決堤。 對于宋亭的睡相柳知故早有準備,幾百年的習慣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那種熟悉的感覺沖入胸腔,像是被什么東西沖開了心房,心神蕩漾。 柳知故任由身上那只手胡亂撒潑,折騰半宿后宋亭又開始撒夜癥,被子蹬開了又被柳知故拽回來,一來一回幾乎折騰了一宿,當晨鐘驀地敲響,宋亭不安分的手腳終于停歇,饒是柳知故也出了一身薄汗。 宋亭仍是抱著師尊不撒手,柳知故不煩也不惱,身上的人終于靜下來了,殿內重新歸于水波無痕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就是殿門被扣響的聲音,門外的人躊躇了片刻,正打算推門而入,手中的門卻被一股蠻力“哐”的一下又關上了。 萬徒兩眼發愣,好半晌才終于明白。他暗暗咬牙。 ——在靈阿也就算了,柳知故怎么能在神界亂來? 他跺足捶胸,腦中剛一浮現出畫面就被他火急火燎地擦去。 殿門被打開,柳知故衣冠楚楚地站在門前,昨晚分明被折騰了一宿,可他面上絲毫疲憊也不顯,反倒掛著一張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臉。 萬徒看在眼里,心中暗罵一聲禽獸,不甚自然地掩嘴咳了兩聲。 “起了?”萬徒都不想進去,直接從袖子里摸了小瓷瓶出來,遞給對方,“我從老君那兒要來的,說是吃一粒,睡一覺酒就醒了?!?/br> 柳知故似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過小瓷瓶,道:“多謝?!?/br> 酒氣從殿內蜿蜒飄出,帶著膩味的香甜和醉人的酒香,萬徒被這股味道攪地愈發無地自容,他實在沒臉皮再呆下去了,手抬起來想拍拍柳知故的肩,又好像恍然想起什么,手停在空中轉了個圈又收了回來。 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知道你并非君子,但乘人之危的事兒還是少做?!?/br> 柳知故神情一滯,眼神從手中的小瓷瓶上游移到疾步飛走的背影上。 他忽地一笑。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柳知故隨便找了個需要照顧宋亭之類的托詞把今日萬神大典的宴會推了,天帝沒說什么,擺了擺手讓傳話的小仙童下去了。 宋亭還在殿內醉地不省人事,柳知故將萬徒送來的小瓷瓶擱在一旁,沒有打開也沒有細看,他靜默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古籍,手輕輕抵著額角,可半晌都不見他翻動一頁??此菩臒o旁騖,實則心猿意馬。 他靜待這漫長的一日過去,心中的算盤都打出了花兒。終于暮鐘拖著長長的尾音響起,他起身幫宋亭擦身換衣。 在床榻邊靜|坐片刻,又將小仙童喚進來,柳知故讓他取杯溫水來,一粒赤如朱砂的小藥丸從小瓷瓶中滾到他的手心。 宋亭呼呼大睡,面上的潮紅退了一些,但仍是rou眼可見地透著粉紅,鼻尖和額頭不消片刻就滲出一層薄汗,柳知故用帕子輕拭,端起手邊的溫水,終于將那粒藥丸送入宋亭口中。 宋亭醉地七葷八素,連吞咽都做不到,剛喂進去的水順著嘴角滑落,將被褥打濕一片。 柳知故眉頭一鎖,又從小瓷瓶中倒出一粒來,盯著宋亭那微微翕動透著殷紅的唇瓣,最后還是送了口溫水到宋亭的嘴邊,趁著水還沒滑落,他輕點宋亭喉間兩下,溫水便裹著藥丸被吞下去了。 將宋亭放平又整了整被角,柳知故脫去外衣躺在床上。 那雙不安分的手再次游到了柳知故身上,很快手腳并用,宋亭像藤蔓一樣,好似伸出無數個枝節,把柳知故緊緊纏繞起來。 又折騰了一夜,柳知故任宋亭耍潑打滾,除了蓋被子,柳知故連根手指頭都沒動一下。 萬徒說的不錯,他并非君子,乘人之危的事兒他也不是做不出來,可他不愿對宋亭做。 這份經百年發酵的感情早就把他心中裝著宋亭的那一處泡地無比柔軟,正是因為柔軟,所以碰不得。 晨鐘打響,可宋亭還未清醒,柳知故本就用不著閉眼休息,他一言不發地躺在床榻上,宋亭的手腳還勾著他,忽然,身上的人動了一下,哼哼唧唧地,聲音不大,像是夢囈。 宋亭覺得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里走了很久,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周圍什么也沒有,可這個世界就是在顛倒翻轉,一會兒好像在天空飄,一會兒又在水里游,腳底總是一會兒懸空一會兒挨地,很是難受。 宿醉的滋味兒他沒嘗過,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好餓。 前胸貼后背,肚子里一陣發虛,連帶著手腳也使不上力。他恍恍惚惚地抬起頭,忽地感覺自己身下有些……奇怪。 視線逐漸清晰,眼底一片清明,他瞳孔微縮,眼也不眨地看著大喇喇闖入視線的花白胸膛。 他趴在一個人身上,甚至在他醒來時自己的雙腿還纏在對方腰肢上,自己的雙臂還繞著對方的脖子。 身下的人是師尊。 柳知故好像才醒,他撐著坐起來,無視對方的慌亂,氣定神閑地攏了攏敞開的衣襟。 宋亭覺得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微抿稍干的嘴唇,準備轉頭下床先躲開眼下尷尬的場面,然而待他一動,忽地發現自己身下居然光溜溜的。 宋亭盯著自己白花花的大腿,徹底奔潰了。 褲子呢?爺的褲子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知故不慌不忙地將揉成一團,丟在床角的褲子遞給宋亭。 宋亭手軟地奪過褲子就套,慌了神也慌了手腳,那褲子怎么套都套不上,柳知故終于看不下去,起身幫宋亭,視線驀地多出一雙手,宋亭三魂七魄都要從六竅里飛出去了。 “不,不用,我自己來?!彼瓮ぢ曇羧缤米咏?,脖頸的緋紅一直蔓延上臉頰,就連頭頂那兩只白絨絨的耳朵此時都透著淡淡的粉。 “酒醒了就行?!绷事勓苑砰_了手,也不勉強,看著宋亭手忙腳亂地一通穿。 褲子終于套好,宋亭翻了幾個面兒才發現自己連褲子的頭尾都翻錯了。 好不容易穿好了褲子,再一定睛,發現自己的衣襟大開,他鬼使神差地抬頭,卻見師尊胸前明晃晃地印著幾道猩紅的抓痕。 宋亭又崩潰了。 他在心中狂吼,手指飛快系著身上的衣服,他大腿發麻,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越了界。 師尊和九尾之間那點不同尋常的感情他多少有點感覺,自己現在占著人家徒弟的身份就算了,就連這種事情他也代勞了? 師尊現在是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冒牌貨,自然來者不拒,要是哪天知道了,不用師尊發瘋,他現在就要發瘋了。 宋亭心亂如麻也就沒注意腳下,他光著腳下床,柳知故眉頭一蹙,正想拉住欲離去的人就見宋亭陡然往床下一栽。 心臟猛縮,柳知故拽著宋亭還未系好的衣襟一同滾下了床。 床幔忽然飄起,好像有風帶動,柳知故抱著宋亭從床上跌落,二人本就不算整潔的衣裳霎時又亂了幾分。 柳知故一手護著宋亭的頭,另一只手撐起來將他們拉開些距離,宋亭腦袋發蒙,雙眼也發愣,他盯著師尊胸前近在咫尺的抓痕,久久呼不出氣來。 直到殿門外傳來一聲驚呼。小仙童不知何時領著萬徒進到了殿中,這一幅頗引人遐想的畫面不帶半點緩和地沖入那二人的眼中,著實驚了他們一跳。 宋亭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里鉆,柳知故倒是從容,他一把將宋亭攬到身后,將他擋了個嚴實,波瀾不驚地問門口一個捂眼一個扭頭的二人:“何事?” 萬徒一口牙都要磨平了:“天帝叫我們來瞧瞧你這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