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有盡有 第27節
沈珺:“……” 她從一片錯愕中回神,趕緊扶著欄桿站直,生怕這份緊張越來越壯大。 樓梯正對著窗口,涌來一陣冷風。長發隨著冷風拂動,臉頰氣溫降低了不少。她已經分不清這份緊張到底是對著不久后趙河洛的未知狀態,還是目前在狹小幽謐拐角口與周易禾近距離接觸的局促,即使隔著厚重外套。 --- 這份緊張持續到敲響趙河洛房間門口之前兩分鐘。 沈珺站在門口處,看了眼手機里拍下來的圖片,對周易禾道:“就是這里?!?/br> 四樓,五零二室。 空無一人的樓道里,衛生條件并不好,每隔兩米就有一張糊滿報紙海報的門,門口堆積了很多外賣垃圾以及一些無法分辨的衣服棉被。 幸好是冬天,垃圾氣味兒傳播不明顯。 沈珺有些后悔把周易禾叫來這種地方,她怕他會介意。 沈珺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這兒環境太差了,別弄臟你的衣服?!?/br> 周易禾道:“沒關系,你不用在意我?!?/br> 沈珺:“……” 他這樣一說,沈珺更內疚了。 她再次確定了一下地址,敲響了門。 昏黃的燈光驟然亮起,照在白色發黃的舊門板上,像是蒙了一層濃重復古濾鏡。 第一聲門響,門內沒有動靜。 沈珺回過頭,周易禾站在身后。 她看著他。 他高她很多,穿著黑色風衣,肩寬腿長,風姿卓越。和背景有些不符。 沈珺的手還抬在身前,靜靜地看著他,白皙的臉,黑而亮的眸。問道:“為什么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br> 周易禾靜了一秒,回答道:“正常?!?/br> 而后不動聲色地扯過她的手腕,將人拉至身后,手掌鋪開,直直地拍向那門。 門框被他拍得發震。 沈珺盯著天花板看了眼,覺得這門應當很好踹。 周易禾拍完后,沒著急再拍,他轉過身,與沈珺四目相對。 沈珺靜默著,沒說話,可眼神又分明告訴他——她有點兒懼怕。 或許是對未知的,不好的猜測。 周易禾轉過身,又抬起手。 手未落下,房間內出現一聲響動,是什么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沒再拍下去。 沈珺的手指落在他的肩側,細細軟軟的聲音吹進他的耳朵。 “周易禾——”她叫他名字,“有人?!?/br> 沈珺道:“趙河洛在里面?!?/br> 這是周易禾第一次聽到她同事的名字,與此同時油然而起的想法是——饸饹面?怎么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房間內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響,拖著長音,像是幾天沒吃飯。 “誰在外面?” 沈珺又拍他,壓低聲音:“我同事?!?/br> 她鮮少在人面前露出這樣驚喜的表情,烏眉亮眼,整個人生動活潑,有種低于自身年紀的俏麗和跳脫。 周易禾看著她。 直到另外一聲刺耳的聲音令他雙眉微蹙。 房間并不隔音,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拉在地板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噪音。 房間里的人“臥槽”了聲,嗓音變大了,摻了些煩躁在里面:“誰在外面???” 沈珺不再動了,她的目光落在周易禾臉上,又移到他的眼睛,仿佛在問他—— 我該不該回答? 周易禾點了點頭,并沒有發出聲音。 沈珺明了,深吸一口氣,又清了清嗓子,道:“是我?!?/br> 房門內沒了動靜。 沈珺被周易禾抵在身后,雙手抵在他后背,靠在上面,聽房間內的聲音,微微昂著頭,表情認真,甚至認真到有些凝重。 她道:“周易禾,我還是有一種不算太好的預感?!?/br> 她的臉色很白,唇色是微微的西紅柿紅,頭頂的燈光映在她凝重的臉上,映出一種楚楚動人的擔憂。 周易禾低聲道:“有我呢?!?/br> 沈珺又沖房子里喊了聲:“趙河洛,我是沈珺?!?/br> 話音剛落,房間里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隨之而來的,是一串噼里啪啦的聲音。 沈珺被嚇了一跳,抓著周易禾衣服的手瞬間收緊。周易禾看她一眼:“后退,我要踹門?!?/br> 見她茫然地看著門處,他摟住她的肩膀,一腳踹了過去。 窗戶開著,窗簾垂下來,被冷風吹著鼓起一個大包,門被踹開的瞬間,窗簾擰成一條。房間里沒開燈,只有窗外霓虹散進來,盡顯凄涼。 沈珺湊過去,摸索著門邊墻面,摁開燈泡開關。 等看清房間內場景后,后腦勺便被一只手摁住了。 臉頰埋在男人胸口處。 炙熱、guntang、像一團火,圍繞著她。 “別看?!?/br> 沈珺趴在他懷里,立馬不動了,腦海里浮現的是剛才看不清切的一片紅。 房間里漸漸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道,混合著其他氣味兒。 周易禾強忍著心理不適,一手摁著沈珺腦袋,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撥打120. --- 趙河洛是因為低血糖暈倒,頭部受到重創,血流不止。 他被拉上救護車時,沈珺已經從周易禾懷里起來,并敏銳看到放在他床邊桌面上的移動硬盤。 還有一張紙,黑色字跡如同螞蟻密密麻麻布滿整頁紙張。 她把那些都收了起來,一起去了醫院,周易禾緊跟其后。 醫生說,趙河洛至少三天沒吃飯,并有胃潰瘍以及胃出血的跡象。 沈珺想起年會當晚,趙河洛喝了很多酒,或許那時,他就有些異常。 但公司里職員們的關系僅限同事,沒有精力去注意一個平時在公司里毫不起眼的人。 沈珺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后,便去了病房。 趙河洛醒得很快,見她進來,臉色蒼白得說不出話。 沈珺知道他沒力氣,于是開口道:“我去找你,是為了工作的事情?!?/br> 趙河洛嘴唇干癟,眼角下方一圈烏黑,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抱歉?!?/br> 聽到這話,沈珺倒是驚了一驚。她以為趙河洛會為自己辯解幾句或是什么的,總之沒想到他會對自己道歉。 沈珺坐都沒做,只道:“你是真的想離職?!?/br> 趙河洛虛弱地眨了眨眼,沒說話,用表情和神態回答了沈珺。 沈珺道:“好吧,可以?!彼D了頓,繼續說道,“但我要跟剛哥上報一下,畢竟你在公司待了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萬一剛哥要給你舉行一個歡送會,卻找不到你的人,也不太好?!?/br> 趙河洛卻搖了搖頭,哭了。 沈珺有些吃驚,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在她面前說哭就哭了起來。 可隨即想到兜里的硬盤和白紙,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她道:“我給你家人打過電話,他們明天早晨到醫院?!?/br> 趙河洛哭得更厲害。 沈珺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也不會過問。 她道:“我會盡我所能,給你爭取一筆豐厚的獎金?!?/br> 沈珺出來病房,周易禾就站在門口。 事出突然,又意想不到,驚嚇褪去,疲憊涌上心頭。 她掏出兜里的紙張和硬盤。 “周易禾?!彼龁査?,“你車里有電腦嗎?” 周易禾說有。 沈珺跟著他出了醫院大門,上了車,沒著急走。 她迫切需要知曉這個黑色移動硬盤里面,有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萬幸,完好無損。 趙河洛任職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刪除公司內部文件的危害和后果,所以給自己留了后路,也給沈珺減少了麻煩。 沈珺將硬盤拔/出,合上電腦,忽然間就放松下來。在她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是有些沮喪的。 趙河洛的遺/書還在她兜里,她更加在乎的是硬盤里有沒有她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