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塵問道：“或許什么？”

    謝展寧聲音輕淺，“或許，我也不必恨他們所有人?！?/br>
    顧離塵淡淡一笑，“對，不必恨他們所有人?！?/br>
    二人漫步回竹樓已是深更半夜，謝展寧收拾好了床鋪，道：“師父，早點休息吧?！?/br>
    “嗯?！闭f完，顧離塵便徑直躺到了床上，見謝展寧久久不上床，便開口道：“展寧，你不睡嗎？”

    謝展寧先是一愣，又道：“師父，你睡床，我睡地上就行?！?/br>
    顧離塵皺眉道：“山中陰冷，怎么能睡地上，過來，你小時候又不是沒和我睡過?！?/br>
    謝展寧仍是呆呆站在原地，“……”

    顧離塵又拍了拍床沿，故作嚴肅道：“過來！”

    謝展寧見顧離塵神色肅穆，便乖乖過去也躺到了床上，“師父，我們明日便回千巖宗嗎？”

    顧離塵方才分明還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可謝展寧一躺到身邊，他便渾身局促了起來，一年多前的小屁孩兒，如今是真的長大成了人。

    顧離塵心不在焉道：“嗯？嗯?！?/br>
    謝展寧察覺到顧離塵的異樣，側過頭來看向顧離塵，“師父？”

    顧離塵猛地對上謝展寧的一雙星眸，心口忽的一緊，耳根微紅的將頭側了過去，“……”

    謝展寧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轉移話題道：“師父，我給你講了那么多故事，你也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br>
    顧離塵支吾道：“嗯，好啊，講什么呢……”

    謝展寧道：“隨便講什么都行?！?/br>
    顧離塵道：“那，我就給你講講千巖宗創立之初的故事吧?！?/br>
    謝展寧道：“嗯?！?/br>
    顧離塵悠悠道來：“千巖宗是我義父石潄流一手創建的宗門，那時宗門初立，義父身邊只有我和阿姐二人，阿姐原是聞人偃師一族的繼承人，而我亦先天異于常人，所以義父并未收我倆為徒，后來，師父也只收過一個親傳弟子，那便是你昭華師叔，你昭華師叔也是個孤苦的人，我還記得義父之所以收他為徒，是因為他也愛極了辛夷花?！?/br>
    謝展寧重復道：“辛夷花？”

    顧離塵點了點頭，“嗯，辛夷花?！?/br>
    二人頓了半晌，謝展寧又道：“師父，你繼續說吧?！?/br>
    顧離塵道：“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阿姐待我與昭華就如同親弟一樣，可我深知，昭華心中一直都有阿姐，奈何阿姐卻對他只是姐弟之情?！?/br>
    其實早在中秋月夜，謝展寧便察覺出了傅昭華對顧芷的心意，“……”

    顧離塵又道：“即便阿姐走了這么多年，昭華還是沒有再喜歡過任何一個人?！?/br>
    謝展寧喃喃道：“昭華師叔真是個長情的人?！?/br>
    顧離塵點了點頭，道：“嗯?！?/br>
    半晌，謝展寧又問道：“那師父你呢？”

    顧離塵疑惑道：“我？”

    謝展寧小心試探道：“師父心中可曾有過什么人？”

    顧離塵一愣，這個問題他倒是從沒想過，“……”

    謝展寧見顧離塵沉默不語，喚了聲，“師父？”

    良久，顧離塵才開口道：“……從未?！?/br>
    謝展寧暗自苦笑，原來師父從未將任何人放在心尖，他到底在妄想些什么，“……”

    二人沉默無言，顧離塵率先開口道：“好了，早些睡吧，明日還得回千巖宗呢?！?/br>
    謝展寧轉過身去背對著顧離塵，蔫蔫道了句，“是?！庇谒?，又是無眠的一夜。

    33、魂斷半煙

    “白鈺，我殺了你！”

    宋涯帶著顧出塵與謝寧二人來到聞人舊居的傀儡堂，卻并未找到顧芷與白鈺的蹤跡，宋涯悄然將‘安歌’鈴收入手中，又道：“后山，半煙谷后山！”

    顧出塵問道：“什么？”

    謝寧劍眉輕蹙，重復道：“半煙谷？”

    宋涯點了點頭，道：“據我所知，顧芷當年就是死于半煙谷后山，以他們的足跡來看，白鈺似是要帶著顧芷把他二人從前的路再走一遍?！?/br>
    顧出塵忙道：“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去半煙谷?！?/br>
    短短幾日，顧出塵已是第二遭身處半煙谷，“這兒就是后山？”

    宋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可此處四野無人，也未見二人蹤影，謝寧眼珠一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還有一個地方?！?/br>
    顧出塵忙道：“什么地方？”

    謝寧沉聲道：“墓冢?！?/br>
    二人隨著謝寧來到后山墓冢，墓冢前的石碑上赫然刻著四個大字‘顧芷之墓’，而此刻石碑之前正站著兩個眾人極為熟悉的身影，顧出塵沖上前去，叫道：“阿姐！”

    顧芷見狀連連大喊出聲，“出塵，別過來！”

    白鈺一見到三人便火速擒了顧芷，指尖化作冰冷利刃抵在了顧芷喉間，“好啊，你們果然還是追上來了?！?/br>
    謝寧橫眉怒目道：“放了顧jiejie?！?/br>
    白鈺訕笑一聲，道：“哼，顧jiejie？謝寧，你明明就知道她不是顧芷！”

    顧芷聞言顫抖著闔上了雙眼，“……”

    顧出塵破口大罵道：“你放屁！”

    謝寧從未見顧出塵罵過人，一時咂舌不已，“……”

    宋涯在一旁忽的開口道：“白鈺，當年正是你殺了顧芷，你自然知道她不是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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