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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幫八千手救難觀音愈合傷勢的。 八千手救難觀音那一只只斷手截面也散發出了烏黑的渾濁魔氣,煙霧般變幻成了纖柔細手的形狀,翻涌著要化為真實血rou。 但就在濁氣化作的手臂,即將連上斷臂的一瞬間,已漸漸平靜的八千手救難觀音,涂掉了嘴里的血,正慢慢喘氣,忽而慘叫出來。 斷臂那一瞬間的疼痛,她都忍住了,此刻卻忍不住叫出來。 八千手救難觀音的傷口上流淌著清正的金光,不僅阻止了濁氣靠近,還如同火焰,明滅搖曳,灼燒截面。 “好厲害的破魔之力!”洪福壽祿萬萬歲驚道,“出手的劍客實力至少與劍閣各道主是一等的!” 說出這句話,老爺子更謹慎了,依然不靠近,遠遠地問:“觀音,這劍意是哪里來的?” 邪神在自己神域內是安全的。 便是上大陸兩日就除掉兩尊邪神的公子朝霜,也是在九千九生生怨母和萬萬兵馬大元帥離開神域時動的手。 只有得到主人允許的存在,才能同行。 與之相比,反而是九歌的神域存在于每個巫祝的靈臺中,通的是相同的九尊神明,因此九歌的神域全不設防,沒有這種保護的功效了。 正因此—— 在邪神的神域里,這劍意是哪里冒出來的? 八千手救難觀音嘶嘶咬牙,只能不斷用自己的濁氣去磨傷口上的破魔之力,雖然灼痛難忍,但不這么做,這些傷口恐怕直到三災破封都好不了。 她依然一只手捂住削平的半張臉,又一只手從背后抬起,張開。 一張契單憑空浮現在她手中,這回沒有劍意從上面冒出來。 然后她動作緩慢將這張契單拿到面前,做好哪里不對就立刻丟掉的準備,才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 ……香糖果子?而且就這么點錢? 等等這個名字…… 八千手救難觀音倒抽一口涼氣,接著因為動作疼痛加劇,一邊痛呼一邊咳嗽。 “是、是公子朝霜!” “什么?” “他將劍意附著在了字上,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讓字上的劍意在接觸我的一瞬間爆發出來……” “怎么可能?” 洪福壽祿萬萬歲喃喃道,“藏在筆鋒里的劍意,應該會劈向每個看到字的人才對,哪有一直引而不發,直到你手里才爆出?” 老爺子不是劍客,但他知道劍客做不到這種事! 倒是巫祝有一種呪術,能附著在文字上,等人看完并理解后起效。 剛才八千手救難觀音之所以只瞥一眼契單,然后不看契單慢慢回憶內容,就是為預防這種呪術。 “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嘶,”八千手救難觀音慢慢說,“事實就在眼前,看來在天眼面前,神域并不安全?!?/br> “不,應當說,是你的神域不夠安全,”洪福壽祿萬萬歲反應過來,終于放下心,揮袖甩出更多渾濁之氣,幫同僚磨掉傷口上的破魔之力,“他是通過契單找上你的。如今江北的空白契單上,都留有你的神名?!?/br> “妾身有事先預防,有靈力的契單全都打反,不得進入妾身神域……” “但你沒有預防劍客的劍意!” “……是妾身錯了?!?/br> 不覺得這時候該辨誰對誰錯,但八千手救難觀音瞧出洪福壽祿萬萬歲是讓她認錯的態度,便直接認錯了。 她道:“接下來我會仔細檢查,防住有劍意的契單……只是,已與公子朝霜立下的契約,要怎么辦?” 有這份契約在此,尤其擅長文字的文士,和擅長契約的巫祝,想鉆空子進她神域,就都很簡單了。 八千手救難觀音的問題十分要緊,洪福壽祿萬萬歲再次撫摸他面具邊緣,半晌,突然道: “斬斷?!?/br> “……?” “找長明劍,”老爺子道,“給你斬斷?!?/br> *** 身上依然陣陣灼痛,八千手救難觀音咬牙化為常人模樣,落在黃花橋外。 現在她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穿短衫子著長袴的黃毛丫頭,眉心一抹朱紅隱去,因為瘦小而顯得大了一圈的眼睛,也不是廟里神像那樣慈悲,反而多了幾分靈動。 八千手救難觀音左右瞧了瞧,并不滿意這身裝扮,一揮手,地面草莖飛起,落到她頭上身上,泥土則將整潔的衣物染得灰黃,并變得皺巴巴。 現在的她,像是從什么臟兮兮的地方鉆出來的,并在地上打過滾。 如此準備得差不多,八千手救難觀音就在路邊找了個樹墩坐下,縮在哪里,時不時發出幾聲抽泣。 她哭得真心實意,現在她還有近一半的手長不出來。 如此沒過多久,八千手救難觀音就聽到一道沉重的腳步靠近。 任飛光慢慢從名為黃花橋的村中走出,然后因為哭聲看向她,走向她,在她面前停下。 “……小丫頭,為何在路邊哭?” 年輕劍客的聲音十分沙啞,但八千手救難觀音并未在意。 “咱爹死嘎啦,”她說著凝噎,且鄉音極重,“他欠了債,要拿咱抵呀?!?/br> 如此哭了一會兒,卻不見長明劍做什么,八千手救難觀音稍有些疑惑,但沒有表先出來。 她等到了年輕劍客幾乎是低喃的一聲。 “應該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