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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氣息的主人還用臉頰磨蹭著他泛涼的脖頸,比常人稍高的體溫便順著那一小片皮膚暈染開。 “我……” 阿暈斷斷續續地說:“我比剛才更喜歡朝霜了!” 那語氣是新發現帶來的純粹躍然,僅僅是飛過耳畔,就帶來了足以讓整個胸膛炙熱起來的guntang。 李朝霜剛剛捏住他耳垂的右手不由握緊,但他努力思索能說什么的時候,年輕鹓雛松開了他,高高興興拿著麻繩,出門捆人了。 外面傳來打手們的唉聲嘆氣,而李朝霜站在陰暗的屋內,眨眼間一圈盈盈淚光,快要溢滿。 “什么啊這是……” 擦干眼淚,慢慢渡步出門,李朝霜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 “學的也太快了,可惡,這回是我輸了?” 他看著小鳥兒翹著尾巴毛,捆好一個個打手,自己便直接從胸口衣服里拿出藥瓶,從里面倒出兩個丸子吞掉。 ……到底還能活幾天,突然想知道了。 原本不打算問露娘的,現在卻想要有個準備。 但,一個決意不顧一切奔向終局的人…… “又能準備什么呢?!?/br> 李朝霜嘲笑自己。 并不知道他想著什么,阿暈動作麻利地將一個個打手捆做一堆。 他絕對是跟著海船飛過,才能將水手們打繩結的方法學得這么好。 在三島十洲待了許多年的李朝霜認出這種打繩結的手法,想象阿暈會混在海鳥中起起落落,在海邊特有的燦爛陽光下展翅,心里剛升起的些許陰影,便又一散而空了。 年輕鹓雛回過頭來,便和他對視著笑。 “朝霜,朝霜!”他雀躍喊道,“這邊完事了,繼續走么?” “當然?!?/br> 李朝霜說,收起藥瓶。 任飛光以誓起劍,恐怕得在鄂州這邊盤桓一陣了。雖然對接下來會怎么發展好奇,但李朝霜如今的目標只有一個。 去不周山。 “盧姑娘只說了你這幅眼鏡多少錢,沒說我的……應該一樣,就留兩份一樣的吧,對了,還有冰鎬?!?/br> 阿暈掏出銀錢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收兩對眼鏡和冰鎬進袖里乾坤,高高興興牽著李朝霜的手離開。 他們今日是坐驢車過來的,驢子還是靠之前那位行商的老夫人的關系才能買下。阿暈倒也想要買馬,但在這江北大泰軍隊不斷調動之際,民間的馬基本都被征調了。 車停在村口牌樓的空地上,他們走過去,發現之前跟著任飛光跑掉的盧姑娘,竟然在驢車邊徘徊。 “客官,”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盯著李朝霜和阿暈就問,“客官可是要回卻月城?我也要去一趟,可否麻煩帶我一程?” 沿大道去不周山的話,確實要調頭回卻月城。 也正是如此,阿暈之前才問李朝霜,等會兒要不要在卻月城逛逛。 之前在南桂城就說要買點普通的衣服,將李朝霜這一身過于顯眼的零碎遮一遮,結果因為九千九生生怨母的事,沒來得及就從南桂城離開了。 卻月城是他們上路來經過的第二座大城,再北上往不周山,就會進入山脈中,不會再有這樣的大城了。 既然順路,一人一鳥都不是會拒絕的人,讓盧姑娘登上驢車。 阿暈偷偷摸摸地再次和周圍草木之靈溝通了一次,這回謹慎地沒讓朝霜看到。 朝霜剛才是吃醋了吧?原來配偶吃醋是這種感覺啊,雖然朝霜好像很生氣,但他嘴里卻仿佛吃了糖果子一樣甜津津,好有趣啊。 有配偶真好,有同族真好。 同族和配偶是朝霜真好! 但還是不想讓朝霜生氣,還是別讓朝霜發現他在找謝崔嵬吧。 ……仔細想想這其實是謝崔嵬那混賬的錯!那混賬一直跟著他們,到底有什么圖謀?! 思緒浮動的短短時間里,草木之靈們高興地向春神匯報,沒有發現奇怪陌生人的蹤跡。 藏得真好,阿暈不滿地想,登上車輿,拍了票灰驢的屁股。 這只有點瘦骨伶仃的灰驢,就甩著尾巴乖巧抬步,不需要車夫指引,自己往卻月城的方向走去。 阿暈掀開車門簾子爬進車廂,還沒坐下,就聽到朝霜和那位性子奇怪的盧姑娘談天。 “這樣……哦……你這么覺得嗎?”李朝霜簡短地應和 “對,我并不認為,家父會因為這種債務,拋下世間之事?!?/br> 盧姑娘道:“正如兩位所知,家父好歹也是稷下學宮門下的學生,雖然他離開學宮后不入仕,反而當個匠人,以至于斷了和同門的聯系。但也不是像先前那樣的小混混,可以威脅得了的?!?/br> “所以你才想請教那個劍客啊?!卑炘谲嚿献?,施咒讓整輛車行駛平穩,聞言點頭。 盧雙到底欠了什么債,才會先殺妻子再自縊? 這份債務由幸存的盧姑娘擔負起來的話,斬斷債務的任飛光,在斬的那一瞬間,是否有了解到更多? 便是阿暈也在這么思考。 盧姑娘的語氣中難得透出了一點情緒,遺憾道: “可惜,任伯父腳速太快,我沒能追上他,只看到他對著村子剩下幾個叔叔嬸嬸砍了一劍后,就往卻月城那邊走了?!?/br> “劍客有足輕之法,就算你跟著你父親學習過,也追不上他的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