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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暈過去并不太關心凡人如何,可女嬰魂靈是他搶回的,他怎么愿干白工。 少年忍不住瞪眼道:“憑什么?!” 在他之后,石青眸光微縮,聲音顫抖問: “殺死她的人已結了契,是什么意思?是說張麻子王小娘他們——” 她說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嘴巴張合幾下,沒有發出聲音。 李朝霜壓低了聲音,道: “大司命主壽夭,父殺子、母殺子這種違人倫的死亡,她會有感應。誕出還不到一天的新生兒,突兀死亡,少司命同樣會察覺?!?/br> 石青一喜。 “既然如此——” 李朝霜嘆道: “所以,只要將死去新生兒獻祭,送往邪神手中。大司命和少司命就只能等到年終對賬時,才會發現數目不對了?!?/br> 阿暈天生巫祝,不曾接受過三島十洲的教育,聞言詫異: “她們還會對賬?” 石青則臉色一白,抱緊了女嬰小小尸體,和豎著耳朵好奇聽的魚草丫頭。 “這豈不是說,”她呢喃著,聲音卻又很清晰,道,“若有一個地方,殺嬰之風盛行,每年都有許多女嬰出生就給人殺死,丟到江中橋下,可兩位神君從未察覺……難道這些年這么多的女娃,全都獻祭了嗎?!” “這種事很多,”阿暈一怔,“我偶爾路過南桂,沒有發現過這種事啊?!?/br> “滔州殺女嬰之風盛行?”李朝霜摸了摸眼角,思索,“南桂巫廟主祭沒有察覺?” “她察覺了,”阿暈提醒,“不是說她之前想匯報給那個跑腿的小神,結果小神跑得太快沒聽到?” 李朝霜聞言,唔了一聲。 “那跑腿的小神,回三島十洲的路上,還遇到這個什么怨母的手下,雖然逃了回來,但暈倒了。而且啊,這里主祭實力低微得很,恐怕不能用祝咒和三島十洲直接聯絡,寄個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阿暈捏著下巴,問,“朝霜,要不我們現在離開南桂城,到隔壁州府去?找個巫廟,找到主祭,告訴他這些,然后讓三島十洲處理,我們就可以直接去不周山了?” 他又低頭看手上提著的女嬰魂靈,道:“這個小家伙,只要找個大司命的巫祝,應該能直接送她回歸幽冥,或者去少司命那里,到時候就不會給名字好長的邪神抓住了?!?/br> 說著,阿暈打了個響指。 一株牡丹便在幾人面前,從地面抽芽,生長,枝繁葉茂,結出花苞。 阿暈摘下花苞,一瓣瓣粗暴地將粉牡丹掰開,露出里面的嫩黃蕊芯。 然后他對女嬰魂靈道:“好了,進去?!?/br> 女嬰魂靈眷戀看向她的尸體。 “別擔心,”李朝霜道,“我們送你回少司命娘娘那兒去,你知道她的,她不會再讓你遭受這種苦楚?!?/br> 女嬰魂靈有點怕他,面對阿暈她還在猶豫,但李朝霜開口后,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尸體,嚶嚶兩聲,爬進牡丹花中。 阿暈不明所以,對李朝霜道: “小孩子好喜歡你啊?!?/br> 李朝霜臉皮極厚,笑著嗯了一聲。 石青和魚草丫頭:“……” 這孩子哪里像是喜歡他了?! 女嬰魂靈爬進牡丹花,隨即團吧團吧成一團光球。阿暈又將掰開的花瓣一一復原,將魂靈保護在花苞之中。 然后他把花苞塞進袖里乾坤,準備就這么帶走。 李朝霜看他動作,思索著道: “在我沉睡之前,三島十洲上不曾聽聞九千九生生怨母這尊邪神?!?/br> “最近才出現的邪神?” 收好女嬰魂靈,阿暈抬頭,自夸道:“那肯定不怎么厲害,朝霜你別擔心?!?/br> 李朝霜忍不住摸摸他翹起的頭毛。 “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但鬼域在震動,”他笑了笑,道,“恩公,我們大概走不脫了?!?/br> 阿暈眨了眨眼。 就見,方才因年輕鹓雛走上岸,而分開的滾滾黑云,已重新將整面天穹覆蓋。 一時間,明珠江兩岸若已入夜中,并且無月無星,仿若陷進一片混沌。 遠處傳來人們的驚呼,不似方才只有動手的阿暈,和周圍的李朝霜、石青、魚草丫頭進入鬼域。這忽然變暗的天色,好像南桂城的每個人都能看見。 遙遠處的水天之間,隱隱出現一具披堅執銳,高達百丈的白骨巨人。 它張開嘴,聲音響徹云天: “滾出來,滾出來,那個幾次三番妨礙怨母娘娘的無恥巫祝!今晚之前若不滾出來,整個南桂城都會給你陪葬!” “這又是什么?” 石青抱緊魚草喊道。 “白骨將軍,是只有亂世才能養出的鬼魅,需身經百戰之勇士,死后曝尸荒野,未經安魂,才……”李朝霜解釋到一半,突然又笑道,“但也不用擔心?!?/br> 那白骨巨人聲音尚回響江面上,阿暈猛地揮手,一道金光如線,迸射向它! 待如線金光插入巨人白骨眉心,江邊眾人才赫然看清,那是一枚金黃燃燒光焰的長羽。 它穩穩扎在上面,下一刻以它為中心,野草吹又生。 江邊眾人不由屏住呼吸,看到白骨巨人倒下,白骨散落,砸入江中,化為一座綠草茵茵,百花盛開的沙汀。 心中剛剛生出恐懼的南桂城百姓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