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21年11月9日

    路邊的某門市殺豬菜酒館里，周越跟武威言守著盞酸菜火鍋，喝酒喝到了夜里十一點。

    「以往的酒喝的是越喝越得勁，今兒，cao，越喝越憋屈?！?/br>
    「憋屈個雞毛??？喝個酒你還憋屈……自打那個姓關的小逼崽子進了咱們廠，咱們倆這樣的順過么？平時在公司本來就憋屈，喝個酒，不得順熘順熘？」

    「cao！現在大洋子都死了，還順熘個屁？」

    倆人望著自己。

    面前滿滿的一盅酒，說啥都喝不下去了。

    「你說大洋子，會不會不是自殺？他會不會，是那個姓關的小子想招干掉的？我可早就有聽說，這小子現在不僅是他閨女喬喬的男朋友，他跟大洋子他媳婦邱婕，好像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br>
    「媽的，就邱婕那sao樣，大前天咱倆去他家燒香的時候，你看見沒？老公死了她還化妝，給誰看??？真jibasao賤！媽了個逼，除了你我這樣重情義的、多兩眼都不敢看之外，那天在現場，哪個男的不一個勁兒盯著拿眼睛往她身上挲覓？我他媽的差點沒忍住，都想替大洋子扇那娘們兒耳刮子！指不定啊，大洋子的死，就是她和那個姓關的小崽子倆人合起伙設計的！」

    「呵呵，咱也別說人邱婕了，大洋子這一天天在外面，他就干凈了？要不是這次出事兒，他不是早就立了個遺囑，給他在Ｄ港那個小三和三歲大的兒子，準備將來把整個公司都給他們么？這就叫yin人妻女者，妻女定yin人，評書里的老話了。

    當初我倆各種給他出主意，幫他把廠子從老廠長、老主任手里騙來，這家伙可倒好，他當了總經理又給自己提拔成董事長之后，不僅忘了我們這幫老哥們兒，整個人也變了?！?/br>
    「可不是么……其實我還聽羅洪洋親自跟我說過，在他立遺囑之前，他想過把喬喬嫁給南方Ｓ市的蘇總家的兒子?！?/br>
    「晶嵩電子廠的蘇總？」

    「對啊?！?/br>
    「我cao！他兒子不是個智障么？三歲時候打青霉素過敏了，結果傷到腦子了，到現在二十來歲一加一都算不明白。大洋子還要把閨女嫁給他？雖說喬喬長得不好看，但讓一大姑娘照顧一個傻子一輩子？也真豁得出去！」

    「但是晶嵩可以為咱們洪浪常年提供生產材料和未加工半成品……」

    「媽的，那小關是不是啥好東西，但他也跟喬喬在一起處了兩三年吧？他這么干，我要是那個小關我也有心殺了大洋子！這家伙也真不是人了?！?/br>
    「老威，我借著酒勁，實話跟你說了吧……就大洋子大前天就算是不死，我其實都有心找倆人把他給黑了……cao！咱們哥們跟他一起打下來的廠子，憑啥到最后就他一個撈到好處了？到最后要么公司是那個小關的、要不就是大洋子那個三歲私生子的，整半天咱爺們兒啥他媽都沒撈到，大半輩子還搭進去了……你別跟別人說啊?！?/br>
    「我能跟別人說么？我也實話告訴你，我也這么想過?！?/br>
    「呵呵呵……cao！行啊大洋子，你真行??！你他媽了逼的活了一輩子，到了到了，身邊的人都他媽想殺你……牛逼！」

    「立遺囑這事兒，還就你我這樣的他身邊的老兄弟知道！聽說市警察局的條子們還在大洋子車里找到了個遺書、說什么遺產給女婿、股份給媳婦，屁吧！他也是錢多了sao包的，他才jiba多大歲數??？媽了逼的五十歲還都沒到呢，就立遺囑？立吧，立吧，哈哈，死了吧？講話了，就這么裝逼，他不死jiba誰死??？」

    「但咱倆干在這過嘴癮，有個jiba用？說到底，咱們也啥都得不著?！?/br>
    「唉……是啊。但是下一步該咋整呢……難不成，咱們倆這樣的元老，真要去巴結一個小逼崽子？」

    「去他媽屄的吧！兒白！讓我去巴結他？我他媽寧可從望江立交橋上跳下去摔死！」

    「嗯……」

    「哥倆吃著呢？一鍋子酸菜白rou還有螃蟹大蝦，整挺苾呀?！?/br>
    正說著，從身后傳來一個雄渾的煙酒嗓兩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皮大衣、身材發福、腦袋上還染著一頭紅毛且留著三七分頭的五十對歲絡腮胡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后面還跟了十幾個穿著黑色棉絨大衣的小弟。

    「哎呀！這不是三爺嗎？」

    「三爺，這啥風給您吹來了？坐！快坐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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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他看看身邊給自己讓位、問店家服務員拿筷子碗碟、又給自己倒酒的周越和武威言。

    實際上，他跟這倆人跟根本算不上熟。

    這么些年在Ｆ市，自己能從當年一個干瘦的街熘子混成一個腦滿腸肥的老大，能從一個人見人呼喝的「老三子」

    變成「三哥」

    再變成如今的「三爺」，也全是仗著全市各界其實是給自己的大哥張霽隆的面子、所以才給自

    己面子。

    所以老三也不含煳，別人對自己的逢迎巴結他該收不誤，但是真要是能不能干事兒，他老三可說了不算，一碼歸一碼。

    所以，今天自己找這倆人來，也并沒有那么簡單。

    「剛我聽見了，你倆兄弟這酒喝著挺鼻子郁悶的，我魏老三，陪你倆喝一個?！?/br>
    「哎喲喲！您別介！我們哥倆陪您才是！」

    「對對對！您隨意，我哥倆干了！」

    魏三聽了，點點頭，但也沒含煳，一仰脖也干了一盅酒。

    接著提筷子夾了一顆丸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咽進肚里之后，開口道：「今天市警察局刑偵處的紀佳玲帶著黎皎月，找我們那兒去了——這倆人你們都認識吧？」

    「認識認識?！?/br>
    「這倆娘們兒誰不認識啊，倆女喪門星。咋了三爺？」

    魏三笑了笑，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本來黎皎月和紀佳玲是來找張霽隆和陳綺羅的，但是人家這二位昨晚剛巧坐高鐵去了津港，再回來得一周以后。

    但是她倆卻說，非要見到隆老大和陳副總裁才肯說明白自己要來干嘛，保安部的那幫堂口的兄弟說話也確實稍微有點不檢點。

    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了，指不定倆人就要動手了。

    寧肯去七星山里去踩野狼的尾巴，也別去看市局女警察的眼睛，這么清晰淺顯的道理，這幫年輕人就是不懂。

    「二位警官，總裁龍頭和陳副總您二位是見不到了，但是，你們不把話說明白，也別想出這個門。你們兩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們這地方當成啥了？」

    「你以為，就你們惡臭這破地方我真愿意來，看你們這幫惡臭的蛆蟲？」

    「行了，都住手！」

    老三一進去，便喝止了那幫準備胡來的嘍啰們，但也對紀佳玲沒什么好氣：「紀警官，您還以為我們愿意讓您來么？看在小豪的面子上，我愿意對您客氣一點。小豪也是蛆蟲么？」

    一句話，給紀佳玲問得不僅無語，眼圈還紅了。

    「你們市局也是真行，誰來了都能罵咱們兩句。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你當你倆也都是夏雪平呢？秋巖兄前兩天過來，跟咱們的兄弟該打招呼還打招呼呢！你看看他我大哥什么關系？我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給你們面子，條子的身份我不憷，少來嚇唬人！」

    接著他回頭，又瞪了一眼保安部的那幫小家伙們，沒好氣地罵道：「還有你們這幫小王八犢子們！一個個嗚嗚渣渣、揚了二正，你們也不看看自己在跟什么人說話，自己一個個有他媽都是個什么貨色？但凡有一個懂事兒的呢！你等待會兒的，我再慢慢收拾你們！」

    再怎么說老三也是老江湖人，還是好面子的，等他把紀佳玲和黎皎月、還有自己的小崽子小嘍啰們都說了一通，他才正式跟兩個難纏的女警開談：「老大和陳副總去了津港，一周之后準回來。要沒啥急事兒你們一周之后再來也行，今天就當做預約了；要是有什么要緊事情，就跟我說吧，Ｆ市地面兒上的事情我全權負責。商業和法務方面的事情，去找扈羽倩扈總，我可以幫你們叫去?！?/br>
    自從剛才聽魏老三提起那兩個名字后就在發呆的黎皎月，總算回過神來，然后問保安部的經理竄了位置，自己坐到了電腦前，插上優盤后，調出來一個文件：「我也不知道這事兒屬于你們誰該管的，不過既然你魏三爺在這，你就先看看吧——從三年前，洪浪電子科技公司接受美國高旗提供的Ｌｆｓ和日本大友株式會社的Ａｆｓ系統開始，洪浪電子就開始在粉飾賬面，并且你們看，在得到兩家公司最終談判決定的合作升級流水線之后，洪浪又跟財政廳那里虛報了五百萬的項目，并申請到了這筆補助金；同時，羅洪洋利用自己在其他六家企業擔任法人代表的便利，從這六家公司，三年挪用了累計三百萬的資金。而現在，即便是有了你們隆達集團、南方Ｓ市的江山資本和德國賽門斯公司的注資，經過核算，實際他們還有兩百萬的虧空?！?/br>
    說完，黎皎月表情冰冷地站了起身：「您剛才還說，您是看在我是師父的面子上，給了我們面子，但從今天起，我想隆達才算真正欠了我黎皎月一個人情。如果我把這份商業材料交給我們省廳、交給市局經偵處、或者交給稅務局和檢察院，那么明天，不只是洪浪電子科技和羅洪洋生前擔任法人代表的那六家企業都會玩完，你們隆達集團、江山資本在南港港股的股票、以及德國賽門斯在美國的股票價格，都有可能受到負面影響。這張優盤，我送給三爺了；怎么做，您說了算?！?/br>
    魏三沉思片刻，對著黎皎月跟紀佳玲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崽子們，禮送二位警官，記著以后跟人家客氣點！」

    等出了霽虹大廈上車之后，紀佳玲看了看黎皎月：「這樣一來，你的案子也快破了吧？」

    「還沒。但是快了?！?/br>
    黎皎月開著車子，回到市局之前，她特意路過祺華洋服的樓下看了看。

    看著二人離去，魏三也不敢含煳，立刻打電話給了張霽隆。

    這才有了晚上魏三主動拜訪周越跟武威言的事情。

    「所以，這第二杯，我得敬你們倆?！?/br>
    「三爺！您客氣！」

    「您別這樣，今后您和隆達集團說

    什么，我們哥倆絕無二話！」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們這種態度。干了！」

    「干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