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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元武揉著太陽xue的手微微一頓,他沉默良久,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便只剩下了一片漠然:“送少爺回房?!?/br> 夜更深了。 閃電不斷,雷聲轟鳴,雨聲鋪天蓋地,像是要把世間的一切都裹挾進去。 皇宮西角的某個宮殿,幾隊侍衛輪流值守,個個目光警惕,嚴陣以待。 只見宮殿中央,幽深的池中正冒著寒氣,凝霜劍躺在池底,劍身尚還是清透若雪。 許元武起身打開窗子,望向天空,寒風雨水呼嘯,轉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袍。 ——距明日零時,只還有一時三刻。 第42章 暴雨傾盆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謝凌與站在窗前,好像是習慣了似的,目光不自覺地看著某個方向,窗外有幾個侍衛左手虛虛扶在劍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暴雨傾盆,他的衣袍早就被淋得濕透,幾道水珠順著濕潤的長發劃過側臉,長發如墨,面容卻蒼白得近乎透明。 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屋檐高聳,樹木猙獰,天上閃電劃過,像是能把夜空撕開一道裂痕,遠處一望無際的,除了傾瀉的雨水,什么也望不見。 可謝凌與卻知道這遠處是什么。 那是被水光籠罩著的山泉寺。 他垂下眼睫,將窗子關上,轉過身去,恍然發覺雙腳已經站得有些發麻。 屋里很是凌亂,雨水順著濕透的長袍流下來,于是就好像是站在了水里,可謝凌與卻絲毫也未發覺,他慢慢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一一放好。 正撿著,面前卻陡然出現了碎裂的瓷瓶,藥瓶碎了一地,安神香大多也已經斷了,應該是有人從上面踩過一腳,有些甚至被碾成了粉末,謝凌與指尖稍頓,于是就凝滯在了半空。 良久,他蹲下身去,將碎片移至一旁,緩緩撿起了為數不多的幾根完好的香。 在某個瞬間,謝凌與恍然發覺自己的指尖竟在微微顫抖。 他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指尖,往日亮若星辰的眸子暗得發涼,拿著香站起身,走到了桌案前。 自賀搖清來了之后,不知何時開始,臥房桌案下的暗格便成了專門給他放東西的地方,剛開始只是傷藥,后來又多了安神香,有時還有他從城外回來的路上捎回來的各種小玩意兒,他從不會親口與賀搖清說,只是默默放進去。 只是每次不管他放進去什么東西,不超過幾刻鐘,若再回去看,那東西便總已經不在了。 這暗格當然也被抽出來了,卻不知被扔到了何處,謝凌與左右搜尋了一圈,最后終于在桌角內側看見了它的一角,伸長手臂將它拾起,然后將安神香放進去。 而后他站著看了半晌,轉身坐到了床榻上,輕輕閉上雙眼,隱約間,感覺到手邊觸及到了一個什么微硬的東西。 謝凌與側頭看去。 ——是幾顆亮如星辰的明澈圓球。 他呆了半晌,才緩緩將它們拾起,觸手微涼,他托著它們,空氣里好像隱約飄起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謝凌與簡直是有些恍惚了。 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許元武過來送劍的那天晚上,自己剛剛隱約窺見了賀搖清往日生活的一角,應該是有些喝醉了,一時沖動便搶了小弟的糖,說來好笑,他拿著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反而喜滋滋地找那人獻寶。 自己把糖遞給他,這人卻只是看著自己,一句話都不說,一直等到自己混沌的腦子稍稍清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尷尬地準備把糖收回來的時候,這人卻又伸手接了過去。 ……我本以為,他絲毫也不喜歡的。 原來你竟一直把它們放在枕邊,留到了現在嗎? 可這糖,卻是許元武給的。 謝凌與看著手中的東西,雙手緩緩用力,一時之間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他突然感到一陣疲憊,甚至連支撐自己身體的力氣也全都消失了,于是緩緩倒在了床榻上,低頭把臉埋進了掌心里。 窗外雷聲轟鳴,大雨傾瀉。 一直過了好久,才有細微的聲音從房中響起,這笑聲苦澀沙啞,尾音發顫,分明是苦笑,卻能教人硬生生得聽出幾分悲悸來。 就如同是困獸于絕境時發出的最后的悲鳴。 他全都清楚的。 不論是皇帝、太子亦或是許元武,他們為什么做出這樣的事,又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全都知道的。 可有時候,他卻寧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之前說過,皇上給的時間只到零時,這話當然也只是說說而已,若是時間到了許元武還拿不出證據,皇帝自會將時間延長。 說這樣的話,只是為了給他壓力,還有……時間越緊,便越能讓自家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運作反應。 謀反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所謂的“真相大白”之后,只要定罪夠快,哪怕之后事情有多大的反轉,可到時人都死了,又還有什么用呢? 父親身在宮中,尚不知情況如何,謝凌與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哪怕事情可能再也沒有回轉的余地。 第43章 血色紋路 此時,清泉寺,后院禪房。 燭火昏暗,賀搖清看著手中剛遞上來的密信,指尖緩緩用力,幾乎快要把紙張捏破,躍動的火光映照進他的瞳孔,諱莫如深又惹人發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