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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人不明所以,臺上舒望川卻心如明鏡,對謝連州道:“不習慣只用天山刀法吧?!?/br> 謝連州有些微懊惱,只因漸漸沉入與舒望川的交手之中,他險些忘了只用天山刀法,方才那瞬用驚雷刀實在太過順手,以至于差點使出,好在最后一瞬及時反應過來,卻也因此錯失大好良機。 舒望川道:“再這樣下去,你會輸的?!?/br> 而打敗一個并未使出全力的謝連州,他也不覺得自豪。 “如果只憑看起來和他一樣的招式,你打敗不了我的?!?/br> 舒望川給不了謝連州指導,只能點明如今局勢,再給他一點壓力,看他能有什么樣的變化。 說話間,兩人的長刀都沒有停止。 謝連州微微挑眉,道:“你在提醒我?” 舒望川笑:“因為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真正贏過他?!?/br> 推論是推論,現實是現實,他從未賭上性命,真正和謝王衣打上一場,從前他無所謂,年過半生,卻有些后悔遺憾了。 謝連州面上云淡風輕,心中卻有些不鎮定。 模仿謝狂衣的刀意,對付其他人是夠了,可對同樣立于巔峰的舒望川來說,他這一行為實在太過托大。 可只有這樣,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其他一切都只能算作謝連州自己的勝負。 他沒有退路。 謝連州問自己,他用不出謝狂衣的刀,是因為他不夠了解謝狂衣,還是因為他并沒有真正認同他的刀? 謝連州的刀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些微的亂,而這一點亂錯開了舒望川的節奏,讓他因為預判而出的一些招式因為落空而顯得有些突兀。 舒望川并不因此感到尷尬,而是漸覺有趣。 謝連州仍在拷問自己。 他恍惚意識到一點,在他年少時,他對謝狂衣曾懷有極為復雜的情感。 他知道這不是他的父親,只是他的師父,是他并不想要的師父。謝狂衣救了他的命,卻又將他看作復仇的工具,不曾為他算過生死。 謝連州不恨這個男人,卻也不像愛宛瓏一樣愛他。 就連在回憶里,他也在無意識地回避這個男人。 如今在這緊要關頭,他終于愿意直面此事,給出答案。 他不會聽謝狂衣走火入魔時的話,殺掉舒望川,但他認可他的刀,也愿意為他拼盡全力地贏下這場決戰。 謝連州的刀朝舒望川而去! 第145章 最后一戰(下) 長萊山的三月是最冷的時候。 謝連州穿著單衣,?與謝狂衣站在皚皚白雪之中。 謝狂衣赤足散發,站在雪地之中,卻面色紅潤,?隱有細汗,腳下積雪也在消融。 謝連州不像他那般火力旺盛,唇色已然有些青紫。 謝狂衣毫不動容,?只是道:“天山神功烈焰于心,外化于形,?學會你就不冷了?!?/br> 彼時謝連州已將天山神功學會了,只是謝狂衣總說他缺了那么一點精髓,用著千奇百怪的方式日日相逼。 宛瓏說謝狂衣走火入魔太深,已經難救,刀心破裂之后,唯有再勝一場成為他永久不變的執念,?有時甚至壓過其他一切。 謝連州是他完成執念的救命稻草。 可說來諷刺,?謝狂衣卻是讓謝連州覺得活著很沒意思的根源。 寒意從他足底侵入,?沒讓他的血脈跟著寸寸變涼,反而激起他心中那一點本不明顯的不平。 不是不想習武,?也不是不想受凍,他只是不想一切安排都受制于人??删让??師徒之名與實力之差牢牢壓在他身上,讓他不得翻身。 他抬起眼,?看著天,心想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不甘的火苗在自問之中燃起,突然就點遍所有筋脈血液,讓他渾身沸騰而起。 謝連州鼻尖微微沁出汗來,天山神功在他體內瘋狂運轉,?好像終于找到正確流轉的方式一樣,讓他渾身發熱,幾乎忘記四周冰雪寒寒。 謝狂衣看著他蒼白面容逐漸發紅,終于笑了一下。 怎么能忘記呢? 吸取百家之長,融會貫通,最終造出的無名功,是屬于謝連州自己的功法,真正體現了他的“道”??涩F在,他不是謝連州,是謝狂衣呀。 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都是虛無的,只有手中的刀是唯一依靠,心中烈焰一旦燒起就不會停下,只有將所有東西都燃燒殆盡,才能體會到一瞬間的真實。 天山刀法第八式,萬物歸一。 謝連州睜開眼,除卻舒望川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刀上內力奔騰,好像裹著一層熊熊烈焰一樣,直奔舒望川而去,速度快到舒望川根本來不及預料,只能憑借下意識的反應勉強避開。 不想謝連州在刀勢化至極致之時,還能硬生生止住長刃去勢,死死咬著舒望川的去向,不死不休地追逐。 這是……謝狂衣。 舒望川在擋招時小臂受傷,鮮血流出,讓他一下狼狽不少。 他其實不確定謝連州能不能做到這一步,當他真的為他帶來那股熟悉的感覺時,舒望川既覺欣慰,又忍不住苦笑。 能掌控住自己刀刃的謝狂衣就是這樣難對付,哪怕舒望川預料到他的一招一式,也無法預料在招式走盡之時謝狂衣會不會突然選擇發瘋,哪怕自損一千也要不停突進。 推測他,并不能用推測常人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