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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昏迷的時候說了那么多話,就是為了讓我傷心,讓我難過,你打算死了讓我記著你一輩子,陛下,您真是好手段?!?/br> 楚閬著急地拉住他:“先生,我真的不曾騙您,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神醫他沒有以心換心讓朕還您一命?!?/br> 沈辭微微冷靜下來:“真是如此?” “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去問顧清?!?/br> 沈辭垂眸:“既然陛下無礙,臣便放心了?!?/br> 楚閬見沈辭冷靜下來,怕他為了剛才那一巴掌又說什么賜臣死罪的話,道:“先生不生氣了?” 沈辭抽出手:“臣不敢?!?/br> 楚閬:“……” 又開始了。 “先生為我如此擔驚受怕,一路上馬不停蹄趕到京都,還說不喜歡我嗎?” 沈辭抿唇,退開一步:“陛下,臣子擔心君王,卻也是應該的…” 楚閬打斷他:“先生總是用君臣之道來敷衍我,卻不知也是在欺騙自己?!?/br> 沈辭微微睜大了眼睛:“陛下,您怎么又…” 又舊事重提呢? 楚閬拉住沈辭的手:“先生,我過往說的那些不曾作假,我可以為了先生什么都不要,把命還給你也無妨,先生不想做皇后,不想住皇宮,都沒關系,我如今唯一所求,只求先生不要離開我,讓我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見不到您,好嗎?” 沈辭看著楚閬,那眼眸中倒映出的全是沈辭,眼神不似作假,令沈辭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楚閬趁機將人拉到了樹下,將人困在樹干與自己之間,俯身在沈辭唇上輕輕落下一吻,沒有久留,很快便分離。 沈辭羽睫如同蝴蝶振翅,一時間不知自己身處何方:“陛下,您在做什么…?” 印象里,就連他的父親母親也沒有這般作為過。 一想到他的父母,沈辭抿著唇道:“陛下,臣要出宮了,您好生歇息吧?!?/br> 楚閬皺眉,似乎只要他做出越禮的舉動,沈辭便會退開去,甚至有些厭惡? 是厭惡他,還是厭惡這般舉動? 難道…先生不喜男風? 楚閬心中的疑惑終究沒能問出來,一來沈辭卻是看上去十分疲憊需要休息,二來若是真的惹得沈辭厭惡便不好了。 他只得目送沈辭離宮。 待沈辭走遠了,楚閬對趙殷吩咐道:“召莫棋進宮?!?/br> 趙殷應了一聲,匆匆傳旨去了。 沈辭回了國師府幾乎倒頭就睡,他甚至來不及細想方才發生的事,只知道楚閬沒事,便是放下了這么多天擔驚受怕吊著的心。 連續幾日趕路,沈辭都沒能怎么合眼,現下沾了床便入了夢中。 . 莫棋這兩日也收到了師父的來信,沈辭的病有所緩解倒是個好消息,這還沒高興一會兒,他就被傳進宮里去了。 莫棋看著坐在御書房書案前的帝王,一開始見他便覺得此人陰鷙狠戾,是個動輒殺人的暴君,熟識了之后卻發現,這人心機深沉,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如今卻覺得,楚閬或許有著幾分真情,他對沈辭,確是不同的。 楚閬讓人起來后,問他:“你可知,先生他是喜歡女子?” 莫棋一愣,沒想到楚閬先問的這個,搖頭:“倒是沒聽說過他喜歡什么女子?!?/br> “那可喜歡男子?” “也沒有,沈辭一直孑然一身,不曾對誰動過心?!?/br> “那他喜歡什么樣的呢?” 莫棋認真思考了一下:“他應該不太會喜歡什么人吧,我一直覺得,他會孤獨終老?!?/br> “這是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他爹娘吧,陛下,您知道阿辭為什么會到京都來么?” 楚閬微微蹙眉:“不是因為戰亂?” “非也,幼時他爹娘不合是我們村子里傳遍了的事,他爹是個酒鬼加賭鬼,性情暴戾,時常對他娘非打即罵,連帶著阿辭也挨打挨罵,直到有一天,他爹發酒瘋當著阿辭的面打死了他娘親,村里的人都以為阿辭非瘋即傻,小小年紀就經歷這樣的事,肯定心里受了傷害,活不長了?!?/br> 楚閬越聽越皺眉。 “結果阿辭不但沒瘋沒傻,自己一個人偷偷從家里逃了出來,小小年紀顛沛流離,一路跟著流民進了京都,而后被普照寺收留,再然后便遇見了慶德皇帝,他又憑自己的天賦與努力中了狀元,你們或許不知道,他高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出京巡按的時候處決了自己的父親?!?/br> 楚閬聽著便覺得難受與痛心,他的先生幼年便經歷折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慘死,兇手竟還是自己的父親,又要為了母親親手殺了父親,實在是…令人心疼。 “所以我想,阿辭即便沒瘋沒傻,心里應該也有不小的陰影,他會害怕成親,害怕同人親近,總怕爹娘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不,準確的來說,是對成親的絕望?!?/br> 楚閬明白了:“原來如此,難怪先生不喜與旁人親近,又屢屢拒絕朕?!?/br> 他與沈辭之間,隔了不少心結。 既如此,那便由他將這些心結一個個解開,直到沈辭愿意相信他,愿意接受他。 皓月當空,圓如玉盤,中秋將近了。 沈辭一覺睡到夜里才醒來,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令他身心疲憊,連日來的趕路與心力交瘁讓沈辭一時間躺在床榻上卻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