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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撩開車簾,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人人都說先帝疼愛本王,讓本王成了唯一一個有封地的王爺?!?/br> 金瑞點頭。擁有封地, 等于擁有了自己的小王國,先帝這是多寵愛小王爺, 才能頂住群臣的壓力,和百姓的非議, 做出如此決定。 “但事實并非如此?!?/br> 馬車緩緩停在王府氣派的府門前, 張管事早就在此等候,替二人掀開車簾, 小王爺一把將金瑞抱起,沒回書房, 直接去了薛臻齊的小院。 院里高高吊著一個人,臉頰曬的裂出了干紋, 雙唇慘白,只有唇角因為過于干而裂開,有一滴紅得奪目的鮮血。 看樣子,應該曬了不只一日。 “江與月?”金瑞詫異, “王爺,你綁他做什么?” “孟家血案,和你被害, 都與他脫不了干系?!?/br> 漆黑的眸子閃過疑惑,金瑞不明白,難道說這兩件事是江與月攛掇先帝做的? 江與月可是救過他娘親和舅舅的恩人啊。 小王爺從旁邊的石桌上倒了杯水,遞給金瑞, “事關你外祖父全族性命,你自己去問?!?/br> 金瑞接過水杯,走過去,喂被曬的半死不活的江與月喝了半杯水。江與月睜開眼,看見金瑞,想大笑卻只能發出難聽又沙啞的聲音。 “別笑了?!苯鹑鹜撕笠徊?,低聲勸,“你今日落到小王爺手中,他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有什么話,你直接說,還能少受些罪?!?/br> 江與月緩了一會,突然用盡力氣朝小王爺的方向使勁啐了一口,“小王八蛋,論起輩分來,我可算是你的皇奶奶!” 金瑞愣住,皇、皇奶奶? 他回頭看向小王爺,后者臉色極為難看,卻沒有反駁江與月的話。 “你這個兒子和小娘偷/情生出來的雜.碎,還不如我這個以色侍人的家伙光彩!” 金瑞震在當場。 這話的意思是,小王爺不是先帝的兒子,其實是現在的皇帝、當時的太子,和仁孝皇貴妃的孩子。 怪不得…… “這不可能!”其實這個說法,能想通很多很多事情,但金瑞下意識拒絕,“王爺是先帝的幼子,是最疼愛的皇子?;实鄹揪筒幌矚g王爺,這要是他的兒子,怎么會扔在這里,多少年都不見呢?” 江與月亮著沙啞的嗓子嘎嘎笑,平日里的優雅美麗早就被折磨的半點不剩,“若不是自己的親兒子,你以為皇帝能讓他活著長大?” 金瑞驚得連連后退,腿腳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江北王,你怎么能怪到我的身上來?你母妃與皇帝偷.情,確實是因為被先帝冷落,意欲報復先帝。你怪我奪走先帝的寵愛,哈哈——”江與月瘋癲大笑,“可難道我是心甘情愿雌伏于他人身下?” “我也不愿,明明我科舉入仕,明明我心懷抱負,卻因為生了一副好容貌,就被強擄進宮里。人人都知道有個江侍郎,卻從未見過江侍郎是誰,因為他們口中的江侍郎多少年來,連龍床都沒下過幾次!” “我是分走了皇帝的寵愛,可這囚.禁束.縛、家破人亡的寵愛,我隨時愿意拱手讓人!”江與月尖銳的目光釘在金瑞身上,“給你,你要么?” 金瑞抽過侍衛的刀,將束縛江與月的繩子砍斷。江與月跌坐在地上,他長長呼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同金瑞說話。 “我早同你們說過,要想知道孟家血案的真相,就會得到一個動搖國本的大秘密。怎樣,這事傳出去,皇帝德行有虧,江北王私生子的身份骯臟不堪,是不是會動搖國本?” 金瑞擔憂地望著小王爺。他不知道這三天小王爺是怎么過的,面對這樣血淋淋的真相,他作為一個外人都驚得站不住,小王爺心中該有多難受。 他咬著牙走過去,緊緊握住小王爺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 不管小王爺是尊貴的江北王,還是骯臟的私生子,對他來說,只要是小王爺這個人就足夠了。 “不必擔心本王?!?/br> 小王爺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大而有力的手掌,讓金瑞心安不少。 “知道本王不是先帝的皇子,不是你外祖父一家的仇人,說實話,本王還松了口氣?!?/br> 雖然金瑞絲毫沒有因為孟家血案而責怪他,但金瑞一向愛將事情放在心里藏著,他總是怕金瑞自己偷偷藏起難過,再把身子弄壞了。 金瑞聽他這般說,緊繃的心弦驟然放松,只余心疼。 小王爺怎么都不想想自己,滿心都是他。 “你打算怎么處置江與月?”金瑞問。 這么大的秘密,按理說,只有死人知道,才最保險。 可江與月也是個可憐人。小王爺母妃和皇帝偷情的事,怪不到江與月頭上。 小王爺看出金瑞的猶豫,只說:“你還沒問他,孟家為何要被滅門?!?/br> “不用問了?!苯鹑鸫鬼?,“定然是因為外祖父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會被先帝殺光族人?!?/br> “那你就沒想過,一向與世無爭的孟老,為何會知道這個秘密?” 金瑞猛然看向江與月,后者像是被掐住了喉嚨,驚恐地看過來,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與他有關?”金瑞抬手指向江與月。 他早該想到的。小王爺雖然性子暴躁,卻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既然不介意自己的出身,又怎么會把江與月這個老人家吊到這里暴曬,還一定要等他回來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