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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殿下孑然一身數萬年,有個知心神也挺好的?!敝x必安垂眸淡淡道。 他看得出自家上司對西方死神上了心,但聊天時也發現塔納托斯沉默內斂,恐怕還沒回應閻羅。謝必安琢磨閻王殿下并不是會賣慘的性子,估計不會將過去那些偉大又慘烈的壯舉告訴死神,干脆由自己說出來,也能讓塔納托斯對閻王殿下多些好感。 他和老黑能夠成事,西方小愛神丘比特功不可沒。有時候順其自然往往會錯過許多,倒不如用外力推一把。謝必安也是真切希望閻王殿下可以不再寂寞,他獨自背負的遠比他們要多。 “那是挺好,閻王殿下和西方死神要真能成,就是一樁東西合壁的佳話,我們也算當了一回月老?!狈稛o救點點頭,“那我們可得繼續努力和塔納托斯打好關系,倒不是為了百萬冥幣和那套超一線市中心地段的房子,主要是和塔納托斯聊下來他真的很不錯,和我們閻王殿下般配?!?/br> 謝必安瞥他一眼。 范無救:“……好吧,房子也很重要,多一套婚房難道不好么?說起來咱們陰間陽間的結婚證都領了,什么時候辦婚禮?” 謝必安別過臉:“隨便?!?/br> 范無救笑著過來親他:“這事可不能隨便,一定要挑個黃道吉日?!?/br> 謝必安躲了兩下,沒躲開,干脆轉過頭迎合。范無救按住他的手腕壓下去,手機從手上滑落掉在床頭,無人理會。 _ 群聊從黑白無常發那一大段話之后就突然冷場,半天沒有新消息跳出來。 塔納托斯哪里想到他這兩個群友聊著聊著就滾到床上了。不過這會兒是深夜,小情侶辦事也正常。 他盯著屏幕上那些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第一次認識閻羅似的。 印象中的閻羅長了一張疏朗清雋的臉,氣質也很高雅華貴,偏偏一開口就現了原形。那個男人總愛含笑打趣他,語氣輕佻逗弄,但又稱不上不尊重,不能讓塔納托斯亮出鐮刀痛痛快快打一架。言語戲謔間塔納托斯往往招架不住,只能紅著臉啞口無言。 他以為東方的閻王就是這么個散漫不羈的性子,誰知道從黑白無常的話里,了解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模樣。 西方沒有輪回轉世之說,他是從閻羅這里才知道,東方人有來生。他以為是東方的天道讓眾生得以輪回,原來不是。 是閻羅給予他們新生。 遠古的人們盲目崇拜神靈,盡管高高在上的神靈并不會拯救他們。閻羅本是九天之上最為強大的天神,眾神見了都得恭恭敬敬尊稱一句“上神”,本可什么都不用做就過著受凡人敬仰祭拜的生活。 他是唯一看到人間不公,聽到凡人祈禱,下凡拯救蒼生的天神。 天規不許神靈插手凡間,他從天庭永墜地獄,開辟地府,舍去天神之尊,化身萬鬼之王。天道不讓眾生各得其所,他便掌控因果報應,自創法則,寧受業火焚身,也要秉公執法。 在那個人類還沒有創造出文字的時代,救世天神的功勛不被記載。后來被家喻戶曉人盡皆知的,是連人間三歲小兒都聞風喪膽的閻羅王。 無人知道他改變了人間。 塔納托斯微微出神。 他想,閻羅看到人間不公,就去改變這人間。哪怕因此從一位無憂無慮不問世事的天神,變成終日與亡魂為伴看盡世事的閻王,將那些本不必承擔的責任盡數攬到自己身上,為此堅持數萬年,還要受世人懼怕誤解,仍能保持灑脫不羈的模樣。相較之下,逃避厭世的自己,是否過于怯懦了呢? 他很想去找閻羅問一問,問問閻羅是怎么想的。 怎么能這樣堅持數萬年,還能…… 還能那樣熱愛人間。 _ 塔納托斯站在客廳里,一時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因為那一個沖動的念頭,他想去找閻羅詢問自己的困惑,可當看到閻羅緊閉的臥室門,那一絲沖動頓時消散。 ……他還是沒有敲門的勇氣。 就算敲了門,見到閻羅,也很難把問題問出口。這個問題畢竟太過深入,一旦問出口,就將自己的心事也一并道出。 對于社交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臨到頭他又想退縮。 塔納托斯在客廳里站了會兒,決定回臥室繼續睡覺。 這時閻羅的臥室門卻開了。 閻羅披著長發,僅綁了一根發帶在腦后,模樣很疏懶。他手里拿著兩個茶杯,略微驚訝地看著塔納托斯:“小死神,這么晚還在客廳?” 要知道小死神很少主動離開臥室。 塔納托斯默然,找不出借口,干脆以沉默應對。 閻羅自動給他找好借口:“你也是渴了想喝水么?” 他見塔納托斯手里沒拿杯子,“沒事,我有兩個杯子,我給你泡杯茶?!?/br> 塔納托斯想說不用那么麻煩,白開水就行。但閻羅已經動作很快地拿出茶葉,塔納托斯只得閉嘴。 兩神在茶幾前席地而坐,塔納托斯靜靜看著閻羅泡茶。 閻羅泡茶的工序很精確,舉止很優雅。修長如玉的指節攥著白瓷茶壺微微傾倒,開水倒入杯盞,茶葉沉浮。他長發披散,薄唇淡紅,雋雅的眉眼在茶煙裊裊中明暗不清。 除了偶爾出門時會換一身時裝,閻羅日常裝扮都是漢服。要不是有時逗弄塔納托斯時太不正經,瞧著也是位非常有東方韻味的高雅美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