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蹭著她的腿肚
后半夜里,楚璠就這么被他一直擁著,盡管子微只是輕輕把唇貼在她的脖頸處吐息,但她依然不敢睡,就這么背靠著他的懷里。 他肩膀寬闊,脊背挺拔,胸膛并沒有全部貼著她,有一種克制的禮貌。 當然,如果那些毛絨雪色的長尾沒有繞著她的腳踝卷來卷去,尾尖還時不時蹭著她的腿肚,她應該會更輕松些。 “道長?!背[被撓得很癢,指著那些游移纏動的長尾,沒忍住開了口,“可以管一管么……” “啊……”他好似恍然般點了點頭,尾巴松了下來,尖聳的尾尖漫不經心的搖曳,有一種很蓬松很安分的絨態。 “很久沒這么放松過,冒犯了?!彼蚱鹱旖?,冰涼修長的指尖觸了下她的脖頸,一股暖流便涌進了她的經脈里。 “可以回去了,楚璠姑娘?!?/br> 楚璠松了口氣,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裙擺,只稍微瞥了他兩眼,便逃也似的跑了。 兩柄劍被放在客座的石桌之上,她慌里慌張的,只記得揣走白澤。昆侖一柄劍孤零零地躺在石桌上,好不蕭瑟。 子微瞇了瞇眼,長尾延伸過去,尾尖隨意一掃,昆侖劍便被撈了過來。 他撐著額,修長的指尖沿劍身撫過,有幾分慵色,笑嘆道:“怎么這就被丟下了?!?/br> * 楚璠走在路上,暗暗松了口氣。 往常蜀山取血之時,兄長在的話還好,若阿兄不在,沒人為她療傷,失血過多,總要頭暈眼花幾天。 看來子微道長真的就只取了一點點,估摸加起來都沒幾口的。 只是沒想到他是妖……可妖又怎么能得昆侖神劍的傳承?她不太懂,又不禁想起了那些鎖鏈封印和墻壁上的焦黑痕跡。 她或許知道那些陣紋是鎮壓著誰的了。 到底要多痛,才能自毀八百似的,做出那等自殘般的舉動。 楚璠有些不敢再想了,這也不是她該關心的東西,她現在只擔心阿兄會在天魔下遭受什么樣的折磨。 外面還黑著,只有淡淡的赭色從山脈處暈開一層光,金烏逐起,是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一抹顏色。 阿兄。 “璠璠?!笔且坏烙行┨撊醯哪新?。 楚璠嚇了一跳,抱緊劍了劍身,四顧茫然,緊張道:“何人?!” “璠璠,我是白澤劍?!蹦堑滥新晱膭ι韨鬟^來,帶著些急切,“太好了,你跟著那位道長,果然能聚集靈氣,聽見我說話了?!?/br> 他沒等楚璠回神,速速解釋道:“那個子微身上有仙妖之氣,妖魄仙骨不相合,應該是一直在用法力壓制自己。主人給你搶來的鴛花正是他的伴身靈草,對他的妖魄有清明壓制之效?!?/br> 楚璠聽后,心里有些慌亂:“那如果是哥哥搶來的鴛花……我是不是不該用血來逼迫他出山?” 白澤告訴楚璠:“不是這個道理,當年主人搜尋各地天材地寶,只有鴛花是自認你為主,與你有緣?,F在鴛花和你相融,他反而撿了個大便宜?!?/br> 楚璠松了一口氣,子微道長清正高華,應該不會欺騙她一個弱小女子。 她看著白澤劍就想起了兄長,眼淚瞬間就啪嗒地掉下來了:“白澤,你能不能感知到哥哥怎么樣了……” “主人可能不太好……” 白澤的聲音帶了些沉重,“璠璠,我能看出昆侖神劍有浩然仙氣,子微道長又與你有因果牽扯,你跟著他們,定然可以保全自身?!?/br> 白澤是上古神獸,有破碎虛空之能,楚瑜當時選了白澤這柄劍,便是因為他能隨意扭轉空間,可以在危險之時傳送在楚璠身邊,更好的保護她。 他這意思,是自己要走了…… 楚璠聽他這樣說,心沉了沉,問道:“是哥哥出事了嗎……” “主人被關在水牢,但你放心,主人天生劍骨,入骨成鞘,天魔殺不了他?!?/br> 可所受的折磨卻不小,白澤隱隱有所感應,卻不太敢告訴她,怕她傷心。 楚璠抹了抹眼淚,故作堅強道:“那你快去吧,阿兄更需要你一些?!?/br> “璠璠……” “嗯?” 那道溫柔端正的男聲停頓了片刻。 楚瑜那時年齡是小,可即便他當時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定然也已經明白——九重鴛花是天狐的伴身靈草,若早點把楚璠送到昆侖,說不定她早就可以生靈根、聚靈氣。 楚瑜為什么不這么做? 白澤突然想起自己生靈智的那個夜晚,楚瑜初進秘境,殺死了首領叁頭惡犬,渾身是血,胳膊都是碎骨,沒有一處好rou。 他進了房間,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包扎傷口,而是立在楚璠睡覺的床前,面容蒼白陰郁,一遍遍的念叨,聲音嘶啞。 「璠璠,阿兄只剩下你了,阿兄會保護你的,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許走,你不能走……」 那時楚瑜瞳孔深處的無限偏執,讓他一柄劍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白澤,你怎么了?”楚璠戳了戳劍上的穗子,一雙眼睛還紅通痛的。 “罷了,記得照顧好自己?!?/br> 楚璠點點頭,把劍平放在空地處。 青白劍穗里響起一陣環佩清鳴,過了良久,終化作一道游鹿流光,破碎虛空,又化作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