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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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以為紀雨寧會大悲大慟,哪知對方的情緒卻比他想象中平靜許多,紀雨寧只拖著虛浮而清淺的步子過來,凝神道:“陛下可要妾幫忙換藥?” 雖然傷勢不重,楚珩肩頭還是裝模作樣綁了塊紗布,里頭沁出斑斑殷紅,乍一看是挺唬人的。 楚珩默默點頭,忽然間想到“哀莫大于心死”這一類的話,紀雨寧不聞不問,是不是已經心死? 忍不住就想將真相告知與她,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再則,他也想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瞧瞧,紀雨寧在自己瀕臨垂危時的反應——感情原是不需要試探的,可因為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太過來之不易,他總忍不住想去證明,證明她是真心愛他嫁給他。 原來坐擁天下的帝王也會患得患失,是不是? 說話間,紀雨寧已將那塊染血的紗布取下,重新敷上藥酒與金瘡藥,再裹上潔凈棉布,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帶半分遲疑。 楚珩正要道謝,紀雨寧卻重重一掌拍了上去,狠狠揚眉,“騙人很好玩是不是?” 女孩子再怎么生氣,體格放在那里,打人也痛不到哪兒去。 楚珩滿頭霧水,本待佯怒,哪知紀雨寧卻兩手一摔,趴在他胸口痛哭起來,一壁還不斷地用拳頭捶他,“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多害怕?母后倒了,你也倒了,指望我一人撐起這偌大的宮殿么?” 當時她真覺得天要塌了,甚至覺得她是個不祥之人——若非一定要立她為皇后,或許他也不會遭人暗算?更不會受傷。 楚珩即便再糊涂,也知曉計劃已經暴露,只能摸了摸鼻子,尷尬地道:“你怎么發現的?” 這還用細看?紀雨寧忿然抬頭,做了兩年的夫妻,彼此性情不會更清楚,皇帝若真身中劇毒,忙著安撫她還來不及,哪里有閑情打官腔?楚玨的表現倒是無可指摘,然而他一句話也不說,半分安慰的言辭都沒有,顯見得其中有鬼。 不怪紀雨寧生氣,兄弟倆聯起手來將她當傻子耍呢。紀雨寧忍不住又捶了他兩下,“沒心肝的,哪日你若真去了,我也不會為你哭喪!” 楚珩明知她在說氣話,心頭仍為之一凜,只得老老實實承認錯誤,又輕呲了一聲,暗示肩膀很疼。 紀雨寧揭開棉紗布一瞧,果然紅腫更深了些,心下亦有些自愧,嘴上道:“活該!疼了才知道教訓?!?/br> 卻再度拿了藥膏來,輕輕敷在患處,用指腹緩緩按揉消腫。 楚珩心情大暢,“你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但這事該怎么辦?” 紀雨寧白了眼,“有什么可憂慮,六弟自忙他的,我自忙我的,保準不耽擱您的大計便是?!?/br> 論演戲,紀雨寧自認不會比任何人差,她自幼家教嚴格,又和兄長一起進學,每逢想偷個懶的時候,眼淚鼻涕無一不派上用場,回回都能讓幾個大人上當。 如今只會更熟能生巧。 紀雨寧從承乾宮出來,便拿手帕按在臉上,仿佛搵淚。 此時還來不及宣召諸位宗室侍疾,唯獨長清最早得知消息,先去看了母后,便十萬火急地趕來看望兄長。 她身后則跟著幾個胡子拉渣的封地藩主,明明皇帝今日剛出的事,他們卻好像幾天都不眠不休一樣——若說心里沒鬼,誰信? 一見紀雨寧出來,幾人忙團團圍上前去,“娘娘,陛下可還安好?” 太急于打聽情報了,這會子無論說輕還是說重,這些賊子恐怕都免不了要進去一探究竟。紀雨寧干脆不答,只撥浪鼓似的搖頭,眼淚卻如斷線珠子般下來——迫真一個柔弱無助的可憐婦人,如今皇帝撒手人寰,她們母子只好喝西北風了。 美人落淚,無論何時都不會讓人生厭。眾藩主稱賞了一番紀皇后的美貌,好歹沒忘記正事,忙忙再度追問。 紀雨寧仿佛叫一群牛棚里的綠頭蒼蠅圍著,又悶又熱,還有股難聞的汗味混雜著熏香氣息,中人欲嘔,她干脆兩眼一閉,徑自暈了過去。 長清大步過來,面露怒容,“皇后身子向來不好,你們想將她逼死不可么?” 眾藩主:……不是,這還帶碰瓷的? 第93章 . 流言 愿她平安喜樂,永無災殃?!?/br> 借著暈倒一事, 紀雨寧無情謝絕了諸位宗室的探視問詢,為了方便照顧,她干脆自個兒也搬進勤政殿里, 美其名曰伺候病人, 實在是牢牢盯緊太醫院那幫人, 以免走漏消息。好在能在宮中熬出頭的多半是人精,雖不知陛下與娘娘為何接二連三地裝病, 但,人吃五谷雜糧, 哪有不生病的,他們只管開藥, 橫豎治不死人就是了。 紀雨寧分-身不暇,便把嬌嬌兒送去慈安宮,石太后正為兒子纏綿病榻而悲傷過度,如今照看孫子,多少能得些安慰——為了嬌嬌兒,她也得撐下去的。 不過在長清來探視時, 石太后仍免不了向養女埋怨, “她倒會躲懶,將麻煩扔給哀家, 自個兒落得清閑!” 長清心想母后這脾氣也是沒救了,明明紀雨寧是為她好,她還不肯領情——其實石太后未必瞧不出來, 不過是一貫嘴硬,不肯承認兒媳婦的賢惠體貼。 長清便嘆道:“她自己都拖著病體,您還百般為難,我若是她, 趁早抱著孩子躲起來,何必擔這干系!” 照顧皇帝說是件美差,其實風險頗大,設若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紀雨寧萬死也難辭其咎了。如不是真心相愛,誰肯在這關頭挑大梁?橫豎立后詔書已下,她如今地位穩固,本不必蓄意討好。 想起自己幾番去勤政殿,榻上的人面白唇青,石太后忍不住掉下淚來,“太醫院盡是些庸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癥候,為何偏偏不見好?” 沒人敢告訴她那支羽箭上涂了毒,怕嚇著老人家。至于紀雨寧跟皇帝商量的計劃,更是對外瞞得死死的,倒不是怕石太后替那些藩王求情,純粹擔心泄露隱秘——再者,石太后身為當今之母,她老人家流的眼淚愈多,外頭瞧著也更逼真些。 好在石太后并非沒經過風浪,便是皇帝真不成了,她還有孫子,她還得護著大周百年太平,不能辜負先帝囑托。因此除了嘴上發發牢sao,石太后并沒故意去找紀雨寧的茬——想找也找不到。紀雨寧不但行事妥帖,而且威望日盛,真個交鋒起來,未必鹿死誰手。 她只盼著兒子趕快好起來,讓這顆牽腸掛肚的心快些回到腔子里去。 * 宮里雖然瞞得密不透風,借由那些藩王的耳目,石景蘭還是順利得知消息?;实鄱喟胍巡〉孟虏粊泶擦?,連上朝都不能,這事焉能等閑視之?有傳言皇帝神智昏聵,一日之內竟暈厥兩三回,可見已是病入膏肓之相。 石景蘭等不及了,眼前正有美好的前程等著她,上一步是仙宮,退后卻是地獄,而她要做的無非舉手之勞。 石老爺仍有些遲疑,“不妨再觀望觀望?!?/br> 總覺得皇帝這回的病太蹊蹺了些,順利得不像話——焉知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石老爺是謹慎之人,不想拿身家性命去冒險。 石景蘭冷哂,“爹爹苦心孤詣隨我去滄州,又千里迢迢奔赴京城,不就是為成全您的宏圖壯志,好為石家光耀門楣么?如今還有什么可顧慮的,您還當自己是從前的國公爺?陛下可沒把您當成國丈?!?/br> 她知曉父親心里是有怨的,明明一片忠心為主,卻偏偏要遭到如此猜忌。至于弄權,哪個外戚不弄權?難道他不也是在為皇帝排除異黨、籠絡人才么? 既然外甥不識貨,那不妨另換個明主便是。 石老爺食指輕輕叩著書案,忖道:“既如此,剩下的便交由為父,至于太后那邊,你須多做些功夫?!?/br> 石景蘭痛快地應道:“諾?!?/br> 繼而將楚沛從乳母手里帶過來,憐惜地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因著水土不服,楚沛近來有些腹瀉發熱——他從未趕過這么遠的路,本來不想來的,然而石景蘭循循善誘,告訴他此番有機會步入金鑾殿,甚至坐上那張龍椅。楚沛不曉得龍椅有什么稀奇,不過他倒是聽人說過,當皇帝的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沒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能享用最甘美的食物,最清澈的美酒——唔,雖然他還不能飲酒——至于玩具家什等等,更是想要多少就多少。 楚沛畢竟心智單純,亦不知此舉會對皇叔不利,只聽說能得好處,便滿口答應下來。 石景蘭也不催逼著他讀書了,如今且穩住這孩子,等順利將紀雨寧拉下馬,再來教導不遲——她知曉藩王們要的是個聽話的傀儡,而她只需當個安分守己的皇太后,但,誰規定她就得照做?等借他們的手除掉紀雨寧,她再以清君側的名義處死這些亂臣賊黨,那時,倒要看看誰還敢給她氣受。 未幾,京中便傳出皇后之子并非當今所出的消息。茶樓里的說書人談得津津有味,道是從前的紀皇后、亦即當時的紀淑妃是大著肚子進宮,彼時李大人都還健在呢,雖然簽了和離書,保不齊兩人戀jian情熱、死灰復燃,否則紀淑妃受了那些辛苦,為何不處置李家,反倒處處優容,可不正說明余情未了么? 一部分人覺得無稽之談,另一部分卻信以為真,他們不相信世上真有這樣豁達大度的女子,何況紀淑妃婚后也不忘拋頭露面,嘴里說是做生意,誰知道是否暗中與前夫幽會?保不齊長寧公主是撞破兩人的jian情才憤而出家呢,至于李肅李大人的死,那當然也是不守本分,覬覦宮妃,才遭了天譴。 石景蘭太知道群眾的熱情所在,比起皇帝是否真遭到刺殺,還是宮闈密談更能引起興趣。她也不敢將話說得太死,只是虛虛實實,引誘人往那方面遐想罷了。 當然,這些不過是引子,要緊的卻是后手。石景蘭帶上楚沛去幾位藩王行宮里轉悠了一圈,于是人人皆知道她的委屈——卻原來這位小殿下并非誠親王遺孤,而是她當初酒后貪歡、珠胎暗結釀下的惡果,試想楚沛若非她親生,皇帝怎么許她一直教養,連封地都讓跟去?只可惜當時尚在先帝爺孝中,不能承認,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后來多出個紀雨寧,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將她們母子趕去西北受苦,實則是想讓皇嗣死在外頭。 石景蘭聲淚俱下,由不得人不信——若皇帝沒出事,她當然不敢造這樣的謠言,但,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擲,自然由著她說什么便是什么,橫豎楚沛跟皇帝也有幾分相像,只要她咬死這件事,旁人也難反駁。 過了三五日,流言傳入慈安宮里,石太后倍感惱火。外人不知情,她可是親眼看著誠王妃生產的,怎么可能有假?于是傳令侄女見面,冷冷地質問道:“外頭那些閑話,想是你叫人傳的?” 石景蘭沒否認,臉上已著了重重一巴掌,嘴角沁出血痕來。 石太后實在氣結,沒想到她在這風口浪尖上竟敢拿皇嗣做文章,當真是活膩了? 石景蘭望著座上雙目,認真問道:“母后,您難道就沒有一絲懷疑嗎?” 紀雨寧入宮之時便已身懷有孕,外人瞧來總是不妥??墒髶u了搖頭,還是否決,“哀家相信她不會?!?/br> 紀雨寧雖然脾氣有時候討厭了點,卻并非不分輕重之人,何況她與李肅感情也不好,說她跟李家藕斷絲連,未免太荒唐可笑了些。 石景蘭用棉帕揩去唇邊血漬,目光蒼白而堅定,“到底也是她一面之詞,不能作為證據,姑母,依我之見,倘要堵住悠悠之口,恐怕得驗明正身才行?!?/br> 皇嗣決不能摻假,楚沛雖是她推出來的幌子,卻是貨真價實的親王嫡裔,至于紀雨寧那個,誰說得準? 望見姑母臉上的動搖,石景蘭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她太清楚紀雨寧的脾氣,絕不肯與皇帝滴血相驗,但越是如此,越說明其中有鬼。 石太后躊躇良久,還是婉轉表達了這番意思,她當然是相信紀雨寧的,不過,要讓天下人心服口服,光靠嘴說可不行。 紀雨寧一口回絕了,但凡事涉皇嗣真偽,皆屬宮廷秘辛,必得由史官載入起居注中。她可不想嬌嬌兒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個污點,孩子瞧見得多難堪? 石太后知曉她性情倔強,也不好強逼著她取血,那未免鬧得太僵。 石景蘭于是趁機建議,據縣志記載,還有一種方法,那便是將嬌嬌兒的血滴在李肅骨殖上,若鮮血能滲入內里,則為親生父子,毋庸置疑——事實上這個對石景蘭來說更容易cao作,死人畢竟不能說話。 石太后無言,面露疲態。石景蘭便當她默認,喜滋滋地準備讓人起出棺木,然而等出了宮才知,李家的墳塋著火了,別說骨殖,連一枚指甲都沒剩下。 阮眉望著眼前升騰起的熊熊烈焰,眸中似暗似明。這墳冢里的人,是她畢生心之所系,哪怕他辜負又拋棄了她,她也愿守著他的尸骸相伴到老。 但,如今為了娘娘,這片墓園是留不得了。紀雨寧對她恩同再造,如今,至少她能小小地予以報答,愿她平安喜樂,永無災殃。 阮眉輕輕抿唇,將最后一根澆了燃油的木柴投入棺槨中,之后決然離去。 第94章 . 傷腎 那方子是幾位院判圣手斟酌著開的…… 不提石景蘭氣個半死, 得知李家墳塋走水,紀雨寧深覺納罕,她記得那處是片洼地, 遠離林木, 想來不至于遭雷火所襲。 想來也只有一個理由。 紀雨寧便找了阮眉來, 不問別的,只問了一句, “你是自愿的嗎?” 她太清楚李肅對阮眉的重要,哪怕他死了, 他也是她唯一深愛的男子——當她深陷淖泥中時,是他于絕望至極伸來了一只手, 于是她擺脫了前半生的灰暗,趨向光明。 這個在阮眉看來曾救贖過她的天神,如今卻因為一個外人而落得尸骨無存,紀雨寧知道阮眉重恩義,但,也不必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她還有其他法子來應對石景蘭的攻訐, 雖然費點周折, 但并非不可避免的。 阮眉只輕輕搖頭,“沒有比這更簡單的辦法?!?/br> 目中黯淡了一瞬, 旋即卻又展眉,“自然是活著的人更加重要,相公若知曉娘娘身在危難, 我想,他也會原諒我的逼不得已?!?/br> 紀雨寧不覺得李肅能有如此心胸,不過斯人已逝,她也懶得道人長短, 只含糊敷衍了兩句,便讓侍從送阮眉出宮。 將行時,阮眉遲疑剎那,還是斗膽問道:“娘娘,宮里可還安好?” 她忙著染布廠的事,可京中滿城風雨,她雖未刻意打聽,也難免有三言兩語傳到耳邊——正因不知那些人下一步會如何,她才想了個破釜沉舟的主意,干脆毀了李家棺槨了事,如此,便對紀雨寧的名聲無礙了。 紀雨寧篤定地拍著手,笑意未達眼底,“放心,一切安好?!?/br> 盡管楚珩叮囑她毋庸發愁,諸事早已安排妥當,可畢竟是削藩這樣的大事,紀雨寧難免繃著根弦——若是成了,君權收回中央,嬌嬌兒以后也能少些麻煩;可若功虧一簣,面臨的恐怕就是兵戎相見,尸山血海。 因此她也沒法給阮眉一個準話,只徒勞地安慰人、安慰自己。 阮眉知曉她勢單力薄,幫不上什么忙,卻還是竭力勸道:“娘娘,不礙事的?!?/br> 至少京中諸世家多站在紀雨寧這邊,李家、林家,還有公主府,就連石家那兩位也在盡力辟謠——雖然謠言是石景蘭故意散播開去的,她的兩個弟妹卻并不與她同心同德,使勁給長姐使絆子呢。 紀雨寧素來的施恩惠下,以及她掌權之后所做的種種,無不體現她的公正仁愛,也只有她愿以一個深宮婦人的身份,切實地考慮民生百態,流言或許能蒙蔽少數人,但對于大多數來說,評價一個人無須看她說過什么話,只需看她做過哪些事——這一點,紀雨寧可謂實至名歸。 * 石景蘭到底還是帶著楚沛進宮來了,頗有幾分登堂入室的意思。雖然滴血認親的計劃不成,可依照皇帝脾氣,竟會放任流言肆虐,可見這回病得不輕——本來她也并非一定要將那孩子推到李家頭上,只要有三分可疑便好,繼承大統這樣的重擔,容不得半分孽脈摻雜。 相信此時大臣們亦在觀望,看鹿死誰手,他們才好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