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他苦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八尺,夏目心會神領。 能看見妖怪啊。 只不過,黃泉川久苑這個名字,總感覺多少有聽過。 抱歉,我們之前在哪里見過嗎?你的名字我似乎有些印啊,我知道了。夏目話說到一半,想起來了對方是誰。 選秀節目出身的偶像、前幾日被卷入風波的當事人 八原這邊,不像滿大街貼滿廣告和到處都是電子屏幕的東京,他雖然見過久苑的臉,但也沒那么深刻的記住,只是有點兒印象的程度罷了。 那么這位果然就是八尺大人了嗎? 聽到他的話,那女性微微欠身扯起裙角,你猜的沒錯,少年。 久苑開門見山的說:夏目同學,我知道你有友人帳。 夏目心中一緊,只聽對方柔聲道:放心吧,我不是來對友人帳下手的。只是從別處聽說這里有位能見到妖怪、馭使妖怪的少年,所以對你很好奇,想上門拜訪,沒想到會給你帶來困擾,是我考慮不周了。 對方態度極好,方才又從危險之中救了他,夏目也點點頭,道:不,我這邊才要感謝你。 如果只是談談的話 夏目看向旁邊聽完他們對話的貓咪老師,后者只是用鼻子呼了口氣,按著詛咒師的那爪子更加用力了。 是什么需要隱藏的事嗎? 不,也不是什么非要隱瞞的事,只是一些困擾和小麻煩。他說,夏目同學,請問你對妖怪是怎么看的? 突然讓我回答這個 夏目很認真的想了想。 這方面的感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年齡和遇到不同的妖怪,怎么說呢,感情上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他說,事實上,在我小的時候因為妖怪而有了些不好的回憶,那個時候的我對妖怪是十分排斥的。 排斥嗎? 久苑驚訝的誒了一聲,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和大妖融洽相處的夏目竟然曾經是對妖怪十分抗拒的。 自那之后也發生了很多事。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令他哭笑不得的事,隨后笑容又轉為溫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能帶來滿足感的回憶。 看到他的表情,久苑已經明白了。 至少現在,夏目對妖怪的態度不會是抵觸的,甚至已經習慣了生活中有他們的闖入,將這些都視為常態了吧? 有時候會想,不只是妖怪,就連我好像也有所改變了。少年輕笑著回答道,表情是釋然的。 (看來,是好的改變?。?/br> 感覺,夏目同學和妖怪們的相處很自然啊。久苑若有思索的低頭喃喃,是么要學會順其自然么 欸? 不,我只是自言自語罷了。說完,他重新展開笑顏。 停滯幾秒后,久苑又小聲問道:夏目同學你會不會有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像變了個人? 夏目條件反射的想到他方才不自然的表現,反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覺得有時候和妖怪相處久了,好像漸漸變得有些不像我自己我身邊沒有人可以參考這種情況,所以,我想知道是否只有我是這樣的情況。少年扯了扯嘴角,這種感覺很奇怪,所以我有點在意。 說完,他揉了揉額頭道: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夏目思忖片刻,又看了眼旁邊的斑,想知道要不要說出他們的猜測,這位少年也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不和諧的地方嗎? 不,也許不是 他話還未說完,八尺就倏地出現,從后面摟住了久苑,在他耳邊道:您是不是忘了什么,那個詛咒師要怎么處理,您還沒我下達命令呢 他語氣嬌嗔中帶著討好,但在長發遮掩住側臉時,借著這道遮擋,他的目光投向話說到一半的夏目。 那森冷的注視,就好像在警告他。 別說多余的話。 第68章 就像是被捕獵者盯上,呼吸的頻率稍有變動就會被對方猛沖上來死死咬住喉嚨似的。 如果說是封口手段,那這架勢也未免太過嚇人了。 是嗎對了,我有介紹過嗎?這位是八尺。少年仿佛絲毫沒察覺到身旁的八尺對夏目暗中威脅,他側過臉去,正對上八尺燦爛的、一如既往專情的笑容。 這笑容看在夏目眼里,就有些詭異了。 很高興認識你人類的孩子,呵呵。八尺像宣示主權一般蹭了蹭久苑的臉頰。 不等夏目開口,八尺又不停的纏著久苑:您還沒說那個人要怎么處理 (她阻止我告訴黃泉川同學他身上的異常也就是說,對方身上發生異常的方向是對她有利的,一旦黃泉川知道了真相,就會損害八尺的愿望?。?/br> (難道說面前的八尺大人,是導致黃泉川同學被妖怪占據身體的兇手之一?) 夏目腦中飛快轉動一切可能性,他見過的妖怪的確不少,其中有好也有壞,他自然不會故意用惡意去揣測對方,但八尺的反應很難讓他不這么想。 (可是,那個附身在黃泉川同學身上的妖怪,到底是什么?) 久苑卻若有所思的看向八尺:你是希望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答案嗎?我還以為你會選擇用自己的方法。 這次不一樣。八尺表現得比平時還要粘膩三分。 是嗎?久苑說,隨你喜歡處理就好,我沒什么別的想法。 呵呵。八尺笑著點了點頭,隨后退下,在轉身之前,再度看了眼夏目。 依然是警告。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斑鼻子呼氣,像是將八尺的警告視為一種挑釁,他齜起犬齒,看著八尺走到他跟前,扯住那詛咒師的手臂,道:把他交給我吧。 緊緊將那詛咒師按在爪下的動作未有半分松弛,見斑對自己的意見并不接納,八尺歪著頭道:我要把他帶走。 隨你。 夏目大概是想告訴那少年一些真相,既然八尺要從這里離開,那就放任她去處理這個倒霉的家伙,正好他們這邊就能騰出時間來了。 從他的巨爪之下,將那昏死過去的詛咒師手臂往上一甩,他的身軀就像麻袋一樣被騰空甩起,八尺粗暴的將這具和死尸一樣的東西拖在地上,一步、兩步、走進了森林深處。 夏目立刻轉頭看向久苑,只見少年也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了什么發現。 夏目心想:黃泉川同學果然也察覺到了什么吧?否則,怎么會問我這個問題? 果然,很奇怪。久苑笑容中透著些疲憊,他揉了揉額角,抱歉,夏目同學,我最近有些疲憊,而且也沒有可以傾訴這方面問題的對象,我,也許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他說話顛三倒四,明顯狀況不對,夏目剛想直接問他你知道你身體里似乎還有一個妖怪嗎,就見那少年徑自開口道:八尺剛才的態度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他剛才好像根本不是在看我,似乎是正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以前偶爾也會有這種感覺但,從來不像這樣露骨,甚至到了讓我覺得不自在的地步。 說完,少年再次陷入沉默,好像是正在試圖從記憶中找到更多的疑點進行列舉。 夏目能看出來,雖然黃泉川還在努力維持笑容,但他已經感受到了端倪。 夏目旁敲側擊道:這和你方才問我的會不會覺得自己偶爾像另一個人有關嗎?黃泉川同學,偶爾會有這種感覺,是嗎? 嗯。先前其實發生過一次,但那時候我沒有明白這是什么含義我分明只是說了些很平常的事,但是回過神來大家都在看我,還有人問我:你還記得剛才說了什么嗎? 少年苦笑起來:那時我毫無察覺。 可剛才,本該是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危急時刻,為什么我會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差錯?好像一些劇情被人突然剪掉了,直接進入了下一幕 夏目想到了,方才他們避開危險時,少年那不自然的狀態切換。 比喻的話:就像一卷磁帶被人從中間剪掉了一小段又重新用膠布拼好,外表上看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可一旦播放這卷磁帶,被刪去的部分就會變得極其明顯,兩個音節之間變得不連貫。 可是被刪去的那部分內容,到底是什么?我只是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點點,卻像是隔著霧,就好像那是另一個我,一個完全不同的我 他越說越覺得心累,隨后嘆了口氣。 夏目思忖過后,試探道:黃泉川同學,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比如說你的身體可能受到了什么妖怪的影響。他說的很委婉,但很快他又覺得這樣委婉得過分了,指向性一點兒也不明顯,于是改口道:我見過被妖怪、鬼魂附身的人,他們中就有人會像你說的這樣,會突然變得不像自己,或者做一些自己毫無印象的事。 沒想到那少年竟然直接笑著說道:我想不會,如果外來的靈魂或者意識在我的身體里,八尺他們應該會有所察覺,更何況我身上還設置有安全裝 說到這里,少年的話竟然戛然而止。 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中似乎有各式各樣的情緒交雜,很快,他的笑容重新變回開朗。 只是那開朗之中,似乎還沉著一些陰霾。 我知道了,夏目同學,謝謝你提醒我。 夏目迅速明白了,對方可能已經找到了一些答案。 你還好嗎? 還好,我只是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恰在這時,八尺回來了。 他出現的時機堪稱絕妙,那條白色的裙子裙擺上沾染著血色,沒人問他他做了什么。 八尺看到久苑和夏目還在一起,臉上閃過十分明顯的不快。他直白的反應讓斑揚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他,然而此時八尺的目光里已經只有久苑了。 他潔白干凈的雙手上絲毫沒有沾染血污,他小步上前,像歡愉的少女那般湊近久苑,呵呵的笑了起來。 稍微懲罰了一下那個無禮的家伙把他送到了他同伴的身邊,讓他們狗咬狗吧。 八尺的表現就像是做了個有趣的惡作劇之后興致勃勃的和重要的人分享,卻希望得到稱贊和夸獎的樣子。 他的態度太具有迷惑性了夏目心想,隨后他擔憂的看向久苑。 后者還保持著笑容,輕聲問道:是嗎? 八尺不說話,剛要上前環住久苑的脖子,打算像之前那樣親呢的對他,久苑卻說:八尺。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那雙白皙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像兩節木頭。 八尺悻悻的收回手,然后用雙手捧著臉頰,顯得有些焦慮的樣子他的手指不停的輕點自己的臉頰,就像將臉當做鍵盤似的敲打。 怎么會呢您怎么說這么傷人的話 久苑:是嗎?你坦誠的告訴我是真的沒有嗎? 真過分,我明明深深的愛著愛著即使是你,即使是容器也不能懷疑我 (容器?) 夏目聽到這個詞先是一怔,隨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猜測可能是正確的。 (八尺一定認識這個附身在久苑身上的妖怪?。?/br> 八尺神經質的動作如驟雨初歇那般停止了。 他眼珠轉動,發出不連貫的吸氣聲,時而又有幾聲底氣不足的笑聲。 隨后,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夏目,又看向背后一言不發,但是做足了保護著姿態的斑。 啊是你們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吧? 斑瞬間起身,巨爪揮舞揚起塵土,他半截身子擋在夏目面前,將夏目和八尺徹底隔開,保護的姿態不言而喻。 八尺卻沉浸在更深邃的瘋狂之中,他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肩膀顫抖著。 不行不行 久苑也橫在他們之中,對八尺說道:這和夏目同學沒有關系,只是我自己的猜測。 八尺停止了動作,愣愣的看著久苑。 久苑在心里呼叫系統:系統,快,在幫我來一管妖力增幅劑。 系統立刻明白,這是又要干點什么了,趕緊麻利的幫他添上buff,然后搬上小板凳開始吃瓜。 少年心一凜,他周身的妖力突然動蕩起來,依然是那紅色夾雜著黑色的,極其難以控制的力量 八尺的表情卻變得有些陶醉起來,他就這么聽著久苑繼續發問。 我和你的主人的關系真的只是容器嗎? 你們是不是還對我隱瞞了什么? 我早就覺得奇怪了,你們分明都有可以降臨在人間的rou/身,為什么他沒有?別用先前那套理論來糊弄我,就算沒有,那家伙應該也能用妖力凝聚出一副rou/體不是嗎? 除非,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實體。 所以我根本不是什么容器,而是他真正的身體,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