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就算身體和戰斗是無敵的,但人的精神可能做到毫無破綻嗎?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也就是說,你是臨時覺醒了咒術師的才能? 夜蛾正道和吉野順平正在正廳,二人皆是正坐的姿勢。 不管是誰想踏上咒術師這條路,一旦進入高專,就會從校長這里得到一次特殊的教導。只是面前的少年經歷的一切太過離奇了,雖然說咒術師中也有不少是后天才覺醒天賦的,但像吉野順平這么晚的,幾乎是沒有先例的。 作為校長的夜蛾正道自然要摸清楚是否有潛在的風險,他必須對其他學生負責。 早在這之前,夏油杰就針對這個問題對花子進行過友好的提醒。 真的沒問題嗎?咒術界里腐朽的規矩不少,吉野順平這樣特殊覺醒才能的先例太過罕見,搞不好會被人盯上。 他未全部說完,花子就笑著告訴他:沒關系,我跟他說過,被問起來就直接把我的事說出去就好。 對久苑來說,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聲望如同流水一樣嘩嘩入賬的美妙場面。 至于背后的風險 在知道咒術師參差不齊的水平,一灘渾水的內斗環境,低下的辦事效率,一只手都數得過來的特級咒術師人數后,他完全不認為有誰能對他造成損失。 尤其是咒術師常年接觸詛咒,和負面情緒打交道,大多數咒術師的精神情況多少會受到影響,這對于專攻幻術的花子和精神系能力的雪男來說,完全產生不了威脅。 更何況,久苑又不像五條悟,在咒術界不需要顧忌任何人際關系,不會被這種無聊的東西掣肘,就算敵對了他也覺得無所謂。 而且,他就等著今天用花子這個馬甲和五條悟見上一面,驗證他的猜想。 五條悟回來時,吉野順平已經在校長這里留了快兩小時了。 悟,太慢了。在看到過去的學生吊兒郎當的插兜出現在大門口時,夜蛾正道還是沒忍住教訓了一句。 這種小事就不要介意了。所以,這就是那位特殊的學生?五條悟順勢在吉野順平身旁坐下,他這種自來熟的態度讓對方下意識的想往旁邊挪座,五條悟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啊,別急著跑嘛,如果你成功入學的話,就是我的學生了,對我這么警戒會傷教師的心的哦。 吉野順平: 只好重新坐回原位。 能讓我看看你的式神嗎?五條悟開朗的說道,但話語中給出了不可拒絕的強硬態度。 再怎么說也是在別人家的地盤上,吉野順平點頭,放出自己閃著幽光的水母。 此刻窗外已經降下了黃昏的夕輝,在光線灰暗的房間內,水母透出的光芒愈發明亮清晰。 沒什么問題,術式和本人是吻合的,沒有被人強行植入不匹配的術式。 五條悟言簡意賅的道出了夜蛾正道所擔憂的事。 也就是說,的確是這孩子自己本來就有的術式只是因為外力作用而被激發了嗎?夜蛾正道喃喃道。 五條悟的六眼能夠辨認出這類罕有的情報。 幫夜蛾正道排除了面前的少年可能是被人強行改造了身體,植入了不屬于自己的力量這種可能性。也就是說,這位少年并不是什么非法實驗的犧牲品,同時也能側面證明,他背后也許并沒有什么勢力。 我聽說,是有人用幻術幫你激發出了潛力,從而掌握了術式?五條悟毫不避諱的直言:我想見見那個人。 吉野順平點了點頭。 (和花子君說的一樣啊。) 啊那孩子在呼喚我了。 將手中盛滿花茶的瓷杯放下,花子對夏油杰說:你要一起去嗎? 不了。夏油杰說,久苑差不多也放學了,我就不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和高專有太多牽扯。 他又不是幼稚園的孩子,會因為回家后家里沒有人而不安害怕花子擰著眉頭,他不贊同夏油杰這種充滿溫情,甚至有朝著溺愛的方向發展的舉動,但這終歸是個人自由,他也不會干預夏油杰的決定。 算了。他說,你記得看看收銀臺前面那個花盆里的竊聽器有沒有被人收走。如果還沒有收走,你就找個地方丟了吧。 夏油杰忍住了問為什么會有竊聽器的沖動,點了點頭。 而花子,則是去到了高專那邊。 只不過考慮到高專還有個麻煩的結界,他只是留在自己的領域之內,并不打算踏出房間。 等待他的自然是夜蛾正道、五條悟和吉野順平。 黑發紅眸的男孩端坐在椅子上,不徐不慢的喝了口茶,才將目光投向他們。 夜蛾正道自詡是這堆人里年紀最大的長輩,并不在意一個孩子的傲慢。 夜蛾正道,是這所咒術專門學校的校長。我旁邊的是負責指導一年級的教師,五條悟。 你好。 得到了名字之后,花子表情緩和了一點,他說:你們已經從吉野同學那里知道了吧? 即使知道了夜蛾正道斟酌措辭,表示:這么說雖然有些不大好聽但吉野同學的這類情況太過于罕見,我們很難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我也見過一些幻術師。五條悟說,或者說,是自稱幻術師的家伙。他們的確能做到影響精神,或者制造一些幻象,但是能做到的,也只是迷惑和引導性的傷害。 五條悟向前走了一步,花子眉毛一挑。 他繼續說:他們的攻擊方式很簡單,比如迷惑,就是讓人把前面的懸崖當成是平地,從而墜落自毀而亡。又或者說讓人將身旁信賴的戰友看成是生死仇敵,而釀下自相殘殺的悲劇。但是,你告訴吉野君的話中,對幻術的描述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所知的幻術范疇 也就是說?;ㄗ泳従彿畔虏璞?,他兩手交疊置于桌面,然后輕輕將下巴置于上方,沖他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們對那孩子口中的真相有所懷疑,而懷疑的根源,在于幻術能否做到這一步上,是嗎? 第一次見花子的笑容如此璀璨明亮。 吉野順平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想到的是他教訓完那幾個高中生后自然流露出的微笑。 花子倏地斂了笑容,聲音涼了幾個度。 竟然把我的幻術和那些打著幻術旗號的末流雜技相提并論你這家伙還真敢說啊。 旁邊的夜蛾正道也嗅到了空氣中緊滯的空氣。 間不容發。 果然,還是帶你去黃泉走上一遭吧。 第25章 伴隨著男孩輕若細羽的笑聲,四周的光景飛快的發生了改變。 宛若是來自地球極點的冰風飛揚而起,眨眼之間,面前就變成了極寒霜凍之地。 奇形怪狀的雪山和垂掛在凹陷之中的冰柱,在層層卷起的雪風之中,徹骨的寒意直逼神經和rou/體,猶如一道道錐刺。 五條悟看到夾道的冰面之中,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亡者,其中還摻著嶙峋白骨,那亡者若是擠在一起,皮rou都要黏在一塊了,又或是被骨刺扎入身體,只能在冰封之中永遠受苦。 不遠的前方,一道同樣是雪色的身影緩緩走來。 穿著白衣的男孩光腳踩著木屐,白色的羽織獵獵翻飛 歡迎來到八寒地獄。 伴隨著他這聲不冷不熱的祝詞,漫天的小雪竟是成了呼嘯的雪龍卷直直朝著五條悟那頭沖去 雪龍從他耳邊擦過。 五條悟下意識的側身躲避,在這么一個細微的動作時,他注意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啊,因為是在極寒之地嗎?等等)在產生這個念頭之后,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刺入心脾的涼意。即使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還是受到了幻術的影響。 原來如此。五條悟摸了摸自己左側的耳垂,明顯是受凍了,現在還要忍著自己不去產生自己被凍傷的念頭,否則會受到更強的幻術效果。 他說:將呼吸的白氣也徹底模擬,只要有那么一剎那我認為自己冷,就中了你的陷阱啊。 這就是幻術嗎?緊接著,好奇心強烈的青年坦率發問道:那么我問一下如果剛才有一瞬間我產生了會被凍死的念頭呢? 那你就真的會死在這里。 不遠處作雪童子打扮的花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漫天冰雪之中,他這幅冷冰冰、又對面前的一切顯得興致缺乏的模樣,倒是真像前來迎接亡者的鬼卒。 五條悟摸了摸鼻子:唔,這算是對我的試探? 如果你這么輕易的就死在我手上了,也只能證明咒術師不過如此?;ㄗ用济惶?,作為授課的教師水準不夠,那吉野也沒必要去什么高專,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說罷,男孩猛地揮起袖子 兩道白雪混合著冰渣的地龍向上升起,竟是要將對方絞殺于其中那般兇猛,雖然五條悟避開了,但在重新站定之后,五條悟說道:原來如此 剛才我正確的選擇應該是站在原地不動才對并且,還要放棄我的術式運轉。 下意識的避開,證明我對你的幻術產生了認同,只有在我認為它們會對我有所傷害,才會選擇避開。一旦產生這個念頭,你的幻術就會變得能夠傷害到我。同樣,即使使用術式進行防御也是在對它進行認同。 花子悠悠道:畢竟人是一種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的生物,想要克服本能來做出逆反行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過,能意識到這點,你看來不是笨蛋啊。 說完,他竟然真的有些夸獎的投來一瞥。 五條悟難得有些無奈:啊被看起來比我小這么多的孩子這樣夸獎莫名有些丟人啊,這難道是什么懲罰游戲嗎? 是嗎?覺得害臊的話,要不要用火烤一烤?花子惡趣味的笑道:這樣,就沒人看得出來是因為害羞才臉紅了,不是嗎? 話音落地,腳下的雪地變成了暗紅色的熔巖,兩道的冰山消融,又在剎那間被嶙峋的山石取代。 天火自上而下,而腳下的土地也在吐著火舌,純白的男孩如今是一身黑衣,衣角是細細的紅紋。在他足前,是一道燒得通紅的深坑,里面是亡者燒焦的皮rou和吐著毒云的煙氣 花子言簡意賅道:這里是焦熱地獄。地獄之火將一刻不停的灼燒這里的罪人,火讓人類生也能讓人類死,更能讓人生不如死說道這里,他輕輕笑了一聲。 看來,比起極寒,他更喜歡焦熱地獄。 五條悟走到那坑前。 坑底什么都有密密麻麻的死者,有的有皮rou,有的只剩骨頭,還有的,眼珠子竟然從煮爛的皮膚上掉下到旁邊人的肋骨里,就像一鍋子爛rou。還有冒著泡的像巖漿的液體,和是不是翻滾出來的毒云。 死后的世界嗎? 他問:這樣刑罰是永不停止的? 花子說,直到刑滿為止。不過,有的人大概永遠也無法結束吧。 雖然五條悟表現得還算平和,但他知道只要花子的幻術還處于發動之中,任何時候都不能松懈,只要有一瞬間產生了好像、似乎、大概這樣模棱兩可的認同,都會被他的幻術所吞噬。 即便是現在,五條悟也完全不能分心。 這還是因為花子提前告訴他,他要對自己使用幻術。 若是沒有這個心理預防針在前,直面這樣的幻術,尋常人撐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會徹底死透了吧? 他環視周圍 四周的亡者們似乎還未能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即使身體扭成一團、黏合在一起,在面上露出的也是不甘的怨恨,而并非懺悔。 火窟之中還會傳來嗚嗚呀呀聽不清內容的哀鳴,宛若蚊蟲般惹人不悅,很難想象這一個個生動的、形態各異的亡者竟然全都是構建出來的假象。 打造這么一個真實的、讓人極其容易信以為真的幻境可不容易,巖石的每一條軌跡都未曾重復,火海中每一個亡者的表情都栩栩如生,這真的是能夠在一瞬間就構造出的幻象嗎? 就像是他將自己親眼所見的場景直接搬了過來。 這個念頭一產生,就變得不可收拾了起來。畢竟它很符合邏輯,說到底妖怪能否去黃泉之下,這種事他怎么會知道?他也沒有辦法驗證。 五條悟故作不在意的問道:順便問一句,你真的去過地獄嗎? 花子抿唇,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配合他純潔的臉龐反倒是讓人感受到了些孩童特有的俏皮。 啊你猜? 在夜蛾正道眼中,一切不過是短短幾個呼吸的事。 男孩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臉上是輕松愜意的微笑。五條悟的態度也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微妙到夜蛾正道捕捉不出來究竟發生了什么。 信息太少,無法判斷。 重新回到安全無害的現實之中,五條悟才有空感慨一番剛才的遭遇。 這也沒辦法,若是在方才的幻境之中他表現出了對花子的幻術的承認,他就會立刻受到幻術效果,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想那些。 總之,我明白了。五條悟重新恢復笑容,他爽朗的一拍手,掌音讓夜蛾正道立刻扭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