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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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撇開這些外在,真正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去看她。她古靈精怪,愛憎分明,就算不依賴著一個令人羨慕的出身,也照樣能過得隨心所欲,因為她自身便是六界年輕一輩中排名第一的樂修,是為數不多以女子之身沖上六界戰力榜前五十的天驕。 就像現在這樣的場合,她平素的散漫不著調便通通都褪去了,整個人變得冷靜而理智,能非常迅速的做出對形勢最有利的判斷。 她不需依靠任何人,她自身同樣強大。 就這樣,他們一路往前,誰也沒有說話,誰也說不了話,前面無聲在探路,后面的人則無聲跟著。他們腳底下木板晃動的聲音以及之前還時不時發出的驚呼聲全部都銷聲匿跡,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得寂然無聲。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乍見天光。 駱瀛等人停了下來。 湫十也跟著停下了腳步,在看清前方的景象后,呼吸輕輕地頓了一下。 她從未見過黑與白如此清晰又震撼人心的區分對比。 他們身處極暗,而眼前則是亮堂的刺目的日光,像是一輪觸手可及的烈日。他們腳下踩著的小道如虹橋般搭過去,而后在觸到暖融融的光線時如同白雪遇驕陽般迅速化為了一陣陣的靈力光雨。 許是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湫十竟覺得這樣的光亮有些刺眼,她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眼。 “是光羽橋?!变惺糁韲党雎?,果不其然,到了這里,他們的聲音已經能被毫無阻礙地聽到,她側首看向宋昀訶以及身后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道:“我們到地方了?!?/br> 來之前,六界宮的長老們就同他們提過了,在極致的明與暗交界處,立著一座橋,前人們稱它為光羽橋。 踏過這座橋,就算完全踏入了秘境之內,之后的一切,是福是禍,是災難還是機緣,都得看自身的實力與運氣。 “……終于到了?!标犖楹?,有重重松了一口氣的聲音,“這一條路走得我心都懸起來了?!?/br> “我一路抓著防身的靈寶沒敢松手?!庇腥烁胶椭?,又覺得慶幸:“還好沒出什么事?!?/br> 其實不怪他們這些年輕翹楚感到緊張,確實是鹿原秘境的大名如雷貫耳,出發前,家中長輩或族中長老們耳提面命的告誡,書冊上,更是清清楚楚記載著每一回沒能走出秘境的人數。 這是一片充斥著傳奇與悲壯的土地。他們期待它,又敬畏它。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踏上了光羽橋。 過了這座橋,他們眼前豁然開朗。 天又成了正常的天,地又成了正常的地,目光所至,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皆在眼中。 湫十還未將眼前場景盡數觀察仔細,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后,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到了一處古城墻邊的高樓上。 古樓立在風沙中不知多少年了,上面每一塊磚瓦都透著細細密密的裂紋,蜘蛛網一樣從上蔓延到下,纏繞一整面墻。從高墻往下看,是一座又一座奇形怪狀的土丘,在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形成突出隆起。 湫十只是匆匆掃視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她幾乎是下意識發現了問題——她身邊沒人了。 按理說,一同進秘境的人進來也會走在一起,各族清點完人數后,或決定跟他族結伴同行,或按照來之前的規劃,直奔目的地。 可她卻偏偏成了那個例外。 在對周圍情況毫不了解的情況下,她獨自一人,在鹿原秘境中落單了。 這樣的認知,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危險。 事出反常必有妖,湫十對此從來深信不疑,她手指按壓在琵琶弦上,因為用了些力道,水晶一樣的指甲繃出些青粉的顏色。 只要身邊有所異常,她即刻便能催動琴音自保。 半晌,古樓周圍一切如舊,長風依舊吹得肆無忌憚,曜日躍出淺薄的云層,撒出柔和而帶著熱度的光線,在半空中打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光暈。 此情此景,恍若一幅徐徐展開的浩大畫卷,看不出半分書冊中描繪秘境的如影隨形的陰霾與危險。 湫十不敢掉以輕心,她蹙著眉,在高樓上走了一圈。 小小的寸許地方,只能容納下幾個人,像是專門為古時站哨的哨兵所設。 湫十仔仔細細檢查了一圈,發現確實沒什么異常的地方,她想了想,取下腰間別著的留音玉,挨個聯系了一遍。 留音玉上閃動的靈力弱得像風中殘燭,卡卡頓頓半天,根本聯系不上任何人。 自然,別人也無法通過留音玉聯系上她。 “這是個極度不穩定的小世界空間?”湫十將留音玉放回原處,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大致猜測。 她決定從高樓下去,繞著城池走一圈探探情況。 然而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間,一只從虛空中點出的纖細手指輕而堅定地落在了她的眉心處。 這一指之下,湫十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那么短促的時間內,她甚至來不及反擊,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顫顫地閉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和崩碎并沒有出現。 湫十再次睜眼時,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天穹之上,仙樂陣陣,十二名穿著講究,面容姣好的女子在前方開道,紗幔微垂的仙輿后,二十四名女侍步步生蓮,款款而來。 她們手中均執著一盞描金嵌玉的小燈,白凈的額心正中處用紅砂著了一筆,嬌妍俏麗,神情卻如出一轍的肅穆莊重。 這樣大的陣仗,不知仙輿中坐著的是怎樣的人物。 古城中人流熙來熙往,但很快都被這樣的盛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們立在原地,抬頭望向天穹處,壓低了的議論聲止都止不住。 很快,城門大開。 兩隊兵將迅速分列成兩排,他們身著銀白鎧甲,手握寒光凜凜的長刀,身形筆挺,目不斜視,是一支素養極好的虎狼之師。 為首者未曾穿戴銀甲,他看上去是正好的年歲,沉穩有度,進退得宜,一身仙氣飄飄的月色長袍,雙膝跪地行至高禮節時也并不顯得怎樣狼狽。 “臣鳳回城城主佑天臨,叩見帝后?!彼?。 “帝后!是帝后!”周圍看熱鬧的聽了這樣的稱謂,膝蓋一軟,不知多少人跪了下來。 良久,一道清冷如泠泉的聲音自仙輿中響了起來,只一個字,卻如天降神諭一般:“起?!?/br> 湫十心尖驀的震顫一下,像是一根被撥動了的琴弦,情緒紊亂。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幽幽的嘆息聲在她耳邊低低落下去,嗓音儼然和那聲清清冷冷的“起”別無二樣。 她道:“我等你許久了?!?/br> 湫十圓溜溜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用盡了一樣,幸而手疾眼快伸手扶著墻面支撐了下酸軟的身子才不至于癱坐在地上。 從古至今,能被稱為帝后的,只有一位。 那是位以半招之差輸給中州古帝,險些成為第二位靈主境大帝的無雙佳人。 也是中州古帝的發妻。 第37章 雙更合一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根本沒過多久,古樓城墻,風沙不止,湫十眼前的幻象像泡沫一樣彌散,一切恢復了正常。 她手掌撐在龜裂的墻面上,皺著眉喘息,視線落在了腳邊地面上靜靜躺著的一塊腰牌上。 半晌,湫十緩了緩,力氣恢復了些,彎腰將那塊腰牌撿了起來。 入手似玉,瞧著卻似以某種名貴木材雕制而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多時,一股好聞的,素淡的香味隨之縈繞在鼻尖。腰牌落在湫十的手掌中,正正好占據了整個掌心的位置。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牌子的正面刻著祥云瑞獸,錦龍長鳳,背面則刻著一個大字,是古中州時的神語。 湫十盯著那個字看了一會,而后覺得眉心一痛,她后知后覺伸手去撫眼角,緊接著看見了指尖上猩紅的血色。 湫十愣了一下,視線幾乎下意識地落回掌中的腰牌上,然而下一刻,那塊刻著大字神語的令牌便突兀地在她掌心中翻了個身,又露出正面的祥瑞之象。 “你傻了嗎,就你如今的修為,也敢盯著這種東西看?”妖月琴靈氣得不行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你這雙眼不想要了?” 剛才看這塊牌子的時候,湫十整個人反應都遲鈍了不少,腦子里混混沌沌的,現在被琴靈這么一罵,就像是冬天里被人從后脊塞下來的一團雪塊,她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不少。 “這是……”她看著掌心里這個燙手山芋般來歷不明的令牌,艱難發問:“什么東西?” 進了鹿原秘境,沒了六界宮那群老頭時時刻刻緊盯著,再加上此處沒人,妖月琴靈也沒了那么多的顧忌,它干脆在湫十面前現出真身來。 粉嫩嫩的rou團子煽動著翅膀,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動了一圈,視線落在湫十手中的腰牌上,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有些難以捉摸。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像是透過數萬萬年時光,帶著許多的感慨去看之前熟悉的老朋友,想說很多的話,卻又一句都說不出來的感覺。 湫十順著它的視線,看向掌中的令牌,像是明白了什么,問:“這是你的老朋友?” 能被妖月琴靈稱為老朋友的,大多都是婆娑劍這樣層次的圣物,再不濟也得是從洪荒中州時傳下來的老古董。 “算是吧?!毖虑凫`含含糊糊應了一聲,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兩條眉毛不滿意地擰起來,問:“你這是被傳到了什么地方?” 湫十一看它這個反應,心里咯噔了一下,道:“我頭一回進秘境,怎么會知道這是哪?!?/br> “你不是說,曾經的中州十二城,每一條小道,每一處街角短巷你都行過無數遍嗎?”湫十緩緩出聲提醒:“你還說,進了秘境,就跟回了自己的家一樣,處處都是我們的主場?!?/br> 兩者目光在半空中短暫地交匯了一會,妖月琴靈絲毫不覺得心虛地攤了攤手掌,道:“那只是曾經。中州被打塌之后,我就到了妖界,一直住在尖塔之上,這么多年過去了,該忘的不該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br> “再說,你知道中州有多大嗎?這樣破敗的古城樓,沒有上萬個也有數千個,我怎么認?” 它說得理直氣壯,根本不覺得打臉,湫十想了一下,沒在這上面過多糾結,她看著手中的木牌,問:“既然算是老朋友,那你說說,這是什么?為什么突然落到我身邊了?” 從過了光羽橋,她獨自一人被傳送過來,到看到那些突兀畫面,再到這塊腰牌的出現,她像是一進來,就被某種東西盯上了。 這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輕輕松松解釋得了的。 “是個好東西?!毖虑凫`像是刻意瞞著她一些事情,任何有關洪荒時中州巨變的事件,它都不多提及,能翻篇就翻篇,但關于這塊主動現身的令牌,它顯得很猶豫。 類似于一種,我不想多說,但可能這是老朋友背后主人的意思,什么都不說的話也不太好的糾結拉扯。 它遲疑了半晌,最后道:“你只要知道,任何屬于洪荒中州時代的人,不論身份,不論輩分,見了這塊令牌,都得規規矩矩跪下來行至高禮就行。中州巨變,帝陵現世,接下來幾年,很多老東西都會從埋骨地爬出來,你有了這塊令牌,可以在他們面前橫著走?!?/br> “但這東西,能不用盡量還是別用,藏得越死越好,令牌若是被奪去,你離被那些東西抹殺也不遠了?!?/br> 琴靈沒忘了提醒警告:“你要知道,在這片土地上,除了從洪荒時期就被埋進土地的老家伙們,還有很多讓人頭疼的麻煩,婆娑上回一個大意被纏上,到現在還沒徹底祛除?!?/br> 湫十聽完它的一席話,若有所思。 她早在進鹿原秘境之前就有過疑問,洪荒時期,古帝稱尊,執掌八荒,六界萬族來朝。這是一個從所未有的盛世時代,中州之地的繁榮強大至今在史冊上記載著,后世從無超越之向。 而這樣一個強者如林,由古帝親自鎮守的中州古域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中州才會在一夕之間塌落,又到底發生了什么,導致古帝和無數開宗立派的大能隕落,讓原本完整的六界衍變成了現在七零八落,各自稱尊的局面? 湫十腦海中有無數的猜測,但每回細想,就又覺得都不對。 她其實有多次旁敲側擊問過宋呈殊這件事,后來都不了了之,她甚至隱隱約約覺得,其實宋呈殊也是不知道的。 畢竟洪荒時期距離現在太久了,當年發生的事又太快了,知道內幕的基本都已經永遠留在中州古地了。 而像琴靈和婆娑這樣的圣物之靈,湫十倒是相信他們知道真相,可每次一問到這事上頭,就跟問啞巴似的,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直到方才琴靈說出這一番模棱兩可的話,湫十的腦子里才驀的蹦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摁了摁喉嚨,小聲問:“當年中州事發,也跟那些麻煩有關?” 這塊光是讓人看著都要流血淚的令牌,還有那坐在仙輿之上,被人稱為帝后的女子,都太不一般了。而這樣不一般的象征著至高威嚴的令牌,還有人敢搶,除了上面這種猜測,湫十再想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