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年級第一，不是人……”

    教室后面十分吵嚷,?人聲嘈雜，我聽到了很多討論成巖的聲音。

    “我去,?成巖數學滿分？比江暮平還高？”

    “就是語文拖了后腿，不然肯定年級前三?！?/br>
    “媽呀,?又轉來一個魔鬼?！?/br>
    我借著起身去儲物間倒水的功夫,?在人群后方駐足了一會。我在成績排名單上掃了一眼,?很快找到了成巖的名字。

    班級第二,?年級第六。

    他的數學是滿分,?理綜的分數也很高，只是語文有些拉胯,?比年級前三名普遍低了二十分左右。

    站在我面前的女生忽然轉過頭來，像是被我嚇了一跳,?飛快地往后退了一下。

    她紅著耳朵恭喜我：“恭喜你啊,?又是年級第一?！?/br>
    “謝謝?！?/br>
    我從儲物間接了水,?看到文燕抱著練習冊朝我走了過來。

    “班長,?孫老師有事找你，她讓你去趟辦公室?！?/br>
    “知道了?！?/br>
    我放下水杯，去了語文組辦公室。孫老師是我們班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

    我在辦公室里看到了成巖,?他站在孫老師的辦公桌旁，站姿乖巧，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孫老師的紅筆在試卷上圈圈點點，偶爾抬頭看他：“回頭把字好好練練，字寫好了，你這作文起碼能再高五分?！?/br>
    成巖點了點頭。

    孫老師抬了下頭，看了我一眼。

    “你先回教室吧?！睂O老師把試卷遞給成巖，臉上有些許笑意：“數學和理綜考得非常好，單科分數都是年級第一，語文還可以再努把力，老師期待你下次收獲更好的成績?！?/br>
    成巖接過卷子從我身邊走了過去，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

    孫老師低頭看著成績單，問我：“這次月考的各科成績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br>
    她仍舊低著頭：“這次理綜好像沒有發揮出正常水平?！?/br>
    我嗯了一聲。

    “這一次的月考，數學和理綜單科成績排名第一的都是成巖，你是第二?！睂O老師抬起頭來，笑盈盈的。

    她有些委婉地問我：“最近是不是想別的事情了？”

    “您指的是什么？”

    “你最近自習的時候好像經常發呆?！?/br>
    這是事實，我無可辯解。

    孫老師好像誤會了什么：“你這個形象條件，有追求者很正常，你這個年紀談戀愛也很正常啊，我沒那么古板的，但前提是不能影響學習?！?/br>
    “孫老師，我沒——”

    她單刀直入地說：“我感覺你最近跟顧曉瑜走得有點近，真談戀愛了？”

    不愧是班主任，果然洞悉班里的一切情況。

    可惜孫老師不知道我并不喜歡女生，不然她肯定不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我最近要和她一起參加數學競賽，走得近…是在討論題目?！?/br>
    “數學競賽？”

    “嗯?！?/br>
    孫老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周老師跟我提過這事兒?！?/br>
    既然不是因為戀愛，但發呆總有理由，略過顧曉瑜這茬，孫老師又問我：“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嗎？感覺你總是心不在焉的?！?/br>
    我坦白道：“我爸的身體出了點問題，他這幾天在住院?！?/br>
    孫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情況嚴重嗎？”

    “工作的時候累倒了，不是很嚴重的病?！?/br>
    當醫生出現這種情況是難免的，但我也的確是第一次看到病倒的老爸，所以有些無所適從。月考成績出來后的第二天，孫老師通知我們要換座位了。

    “是這樣的，這一次換座位，我們就不一列一列地輪過去了，這次按照月考名次，自己挑選座位。比如江暮平這次是咱們班的第一，那他就第一個選位置，依次往后推?！睂O老師笑了笑，“而且這次要把單人座變成雙人座?！?/br>
    整個教室都是竊竊私語聲。

    “不過這次只是我的一次嘗試，我們先這么排，以后會視情況再變?！睂O老師拍了下手，“好了，大家把桌子兩兩靠在一起，然后去外面排隊，按照月考成績的名次排?！?/br>
    我們班從來沒排過雙人座的座位，大家好像都很興奮。我站在隊伍的最前端，邵遠東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撞了撞我的胳膊，笑得一臉曖昧：“我看哪個妹子能拔得頭籌?！?/br>
    他講話的時候我微微偏過頭，余光正巧瞥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成巖，成巖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過了一會，成巖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你要跟女生坐嗎？”

    我一瞬間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我說話。

    他咳嗽了一聲，接著我感覺到我的后腰被輕輕抵了一下。我轉過頭，看到他手里拿著一支圓珠筆。

    “你要跟女生坐嗎？”他又問了一遍。

    其實我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

    “什么意思？”我問道。

    他的眼睛看向別的地方，圓珠筆在手里按得“啪啪”作響。

    “應該有很多女生想跟你做同桌?！彼ｎD了一下，補充：“邵遠東是這個意思吧?！?/br>
    我有點想笑：“跟男生坐，跟女生坐，對我來說都一樣。我無所謂?！?/br>
    他“哦”了一聲，側眸看了我一眼，又移開目光，微微點了下頭。

    我第一個進教室挑座位，直接走到了我以前的座位。

    孫老師笑著看向門口：“下一個成巖，進來選位置吧?！?/br>
    雖然我猜到了成巖可能會選擇我旁邊的位置，畢竟他剛才說了些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但真的看到他朝我這邊走來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恍惚。

    他習慣性地握著那支褪色的圓珠筆，若無其事地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聽到外面傳來一陣不小的sao動。

    沒多久，成巖的焦灼就有些藏不住了，我發現他一直在不停地按圓珠筆，或許是受了外面同學的影響。

    他干巴巴地咳嗽了一聲，說：“我不想跟其他人坐?！?/br>
    比起班里的其他同學，成巖跟我確實更熟一點。我想他會選擇我旁邊的位置，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沒說話，他忽然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你自己說男生女生都無所謂的?！?/br>
    他直視著我，我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很快移開了目光。

    其他同學陸陸續續地進了教室，教室里漸漸地喧鬧起來。

    坐在成巖旁邊的女生生無可戀地趴在桌上，側著腦袋眼巴巴地望著他：“成巖，我本來還打算坐你旁邊呢。難得一次考進了班級前十，還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時候呢，你倆太不給人活路了，好歹留一個給我們這些難民，我真的太需要一個學霸來當榜樣了?！?/br>
    我安慰她：“隔著過道你也可以把他當榜樣?！?/br>
    耳邊傳來一聲低笑，十分短促。我側頭看了一眼，成巖低頭看試卷，嘴角的笑意稍縱即逝。

    今天下午我和顧曉瑜要去參加數學競賽，中午休息時間，數學老師走進了教室。

    他走到我的桌前，四下看了一眼，問：“顧曉瑜呢？”

    “應該是去上廁所了?！?/br>
    周老師點了下頭：“那一會她回來了，你再跟她交代一聲吧。我們今天下午一點半出發，在教學樓底下集合。對了，別忘了穿校服，還要戴學生證?！蔽覀儗W校不強制要求穿校服，我平時是不穿校服的，今天也沒穿，我愣住了：“您之前沒說要穿校服啊，而且以前也從來沒規定要穿校服?！?/br>
    “我哪兒知道啊，剛接到的通知，要求必須穿本校校服?！敝芾蠋熆粗倚?，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讓你平時臭美，身為班長居然不規規矩矩地穿校服?！?/br>
    班里沒幾個穿校服的男生，穿了的基本都是夏季款的polo衫，我正發愁，成巖忽然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放在了我的桌上。

    “這樣不就行了?！敝芾蠋熢谖冶成吓牧艘话驼?，“拿他的套在外面意思意思得了。記得告訴顧曉瑜穿校服啊，下午一點半樓下集合，不要遲到?！?/br>
    成巖的校服上有淡淡的香味，是香皂的味道，他脫了秋季的外套，里面穿的是夏季的polo衫。

    一整套校服都穿齊整了，還挺乖。

    我把校服稍微疊了一下，放在桌角。成巖轉過頭來：“你不試試大??？”

    “咱倆身材差不多?！蔽艺f。

    他有點喪氣似的：“我比你矮?！?/br>
    他總是能在不經意間讓我發笑。于是我把他的外套穿了起來，袖子和衣身都有些短，不過無傷大雅。

    “謝謝?！蔽野牙溊松先?。

    “不客氣?！彼⒅铱?。

    “怎么了？”

    “這么看，感覺你挺壯的?！?/br>
    “是你太瘦了，衣服小?！?/br>
    他好像不高興了，板著臉把頭轉了回去。

    其實我有點奇怪，為什么這次數學競賽，成巖沒有參加。

    “上次這小混蛋不是跟人打架了嗎，他身上背著處分呢，”周老師拎著水壺走上了校車，“報不了名，你以為我沒給他報啊?！?/br>
    “那他下次能參加嗎？”

    “處分消了應該就能參加了，這一次就可惜了?！?/br>
    校車里還有其他班參加競賽的學生，我走到后排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