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像是突然叩開了什么隱秘的門,宋辭鏡全身藏著的刺一點點收斂了回去。 原來,宋辭鏡閉上眼睛苦笑一聲。 原來他的初心一直都是這個啊。 阿玨。 宋辭鏡疲憊的揮了揮手:你走吧。 沈決一愣,不知道這人腦子又抽了什么風,就聽宋辭鏡像是沒轍了一樣:真是奇怪,為什么我總是會對你心軟呢。 在卡俄斯神殿時,小小的女孩抱怨經書太長太難背,跟不上課程,他就心軟悄悄給女孩一個人開小灶。 卡俄斯神殿的人都不允許隨意外出,但女孩貪玩又愛熱鬧,他就總是偷偷帶她一個人出去玩。 所有的原則和規矩碰上了女孩就成了虛無。 只要她求什么,他都會忍不住應允。 心軟了一次又一次 宋辭鏡頭一次覺得茫然。 他不知道夢里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那樣狠心的逼迫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女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看著女孩痛苦不已卻無動于衷。 那樣的他太陌生了。 宋辭鏡想,當初他接女孩回卡俄斯神殿的時候明明想的是 放個這樣的人在身邊,時不時瞧一瞧她干凈漂亮的眼睛和笑容,也能控制住自己那些虛偽而又丑惡的念頭吧? . 王玉不可思議的看向宋辭鏡:宋先生? 少女嬌軟怯弱的聲音打斷了宋辭鏡的思緒,宋辭鏡卻沒有再看她,像是不想再做什么掙扎一般,他回身往卡俄斯神殿深處走去:你終究代替不了他。 他輕聲說:我早就察覺到了他離開時,和你出現時。 宋辭鏡沒有把話說的太完全,但王玉顯然是能明白他在說什么的。 她錯愕的看著宋辭鏡,一時間慌了神想要去抓宋辭鏡的手,但跟在宋辭鏡身邊的神官卻毫不留情的將神杖橫在兩人之間:王小姐。 最后一層皮被人無情的撕下,年邁的神官陪伴宋辭鏡多年,在宋辭鏡說出讓沈決離開時,她就已經明白了宋辭鏡的意思:你已不是卡俄斯神殿之人了,圣女之位永遠只有沈玨一人。你叫王玉,而非沈玨。 等到宋辭鏡的背影逐漸遠去,老神官便沖已經懵掉了的人群鞠躬:抱歉諸位,卡俄斯神殿的私事還鬧到了外面,是卡俄斯神殿的失職。即日起,卡俄斯神殿關閉。 還沒來得及插進去一句話的沈決:??? 這什么情況??? Exm? Hello? 被扒了皮的王玉著急的看向珀穆萊特:公爵大人 你別怕。珀穆萊特輕皺著眉,掃了一眼已經隱隱開始sao亂的人群:你先跟我回公爵府,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王玉頓時松了口氣。 是了,就算沒有青楓,沒有宋辭鏡,她還有珀穆萊特。 她點了點頭,眼眶微紅:謝謝您。 這場鬧劇已卡俄斯神殿宣布暫時關閉拉下帷幕,沈決雖然不知道宋辭鏡犯了什么病,但至少現在卡俄斯神殿十有八.九不會再和自由聯盟聯合起來了 好歹也是個好消息。 沈決想了一下宋辭鏡離開時仿佛瞬間蒼老了很多的背影,果斷的啟動智能駕駛系統驅使飛行器去找白栗。 正如他所說,他和宋辭鏡自此 恩斷義絕。 離開了人多的地方,青楓也從沈決的影子中走了出來,沈決現在也空下來了,便問他:為什么選擇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保護看起來更加弱小無助的王玉?她也是你想要保護的類型,我相信她已經跟你傾訴過了吧,她可更加凄慘。 論壇知名直男癌青楓點頭:是。 他頓了頓: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怕沈決又用那樣的語氣跟他說話,青楓想了一下后飛速補充:但我怕我夢里的事情會發生。 他抿著自己因為過度消耗而蒼白的唇:你和他們好像不一樣。 他們死了,他只會覺得有點難過。 但面前的人消失了青楓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坍塌了。 一直堅持的、追尋的什么東西就此隨風消散了。 沈決看了他許久,終于露出了個笑:雖然以前真的很氣人,但從今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在他說出這話時,青楓腦袋頂上一直閃爍不明的好感度終于定格。 不算完美但卻漂亮的數字也呈現在了沈決的眼里:99%。 青楓也點了點頭:謝謝。 他說:雖然可能遲了,但是對不起。 沈決失笑,剛準備跟他開兩句玩笑,話還沒出口,又忽然覺得這樁樁件件背后有哪里不對,而核心的點就是 青楓。沈決皺著眉:路勒斯呢? 青楓想了一下:他好像去父親那了。 他說的父親是空賊的老大,他的養父:他要跟父親談判,讓父親不要和自由聯盟聯手發動這場戰爭。 沈決微怔,就聽青楓下一句是:他想要用他的命換你的命。 沈決:! 他心里一慌,正要細細追問下去,卻又倏地一頓。 不對。 如果路勒斯真的要走這一招,在221次中他為什么沒有走? 他肯定走了,但卻失敗了 那為什么路勒斯這次還要再試? 難不成因為他頭鐵? 不是的 沈決緊緊皺著自己的眉頭,總覺得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一環,包括宋辭鏡的態度轉變 等等? 沈決錯愕的看向青楓,解鎖了最關鍵的一個字。 夢。 珀穆萊特說他做夢了,青楓也說他做夢了,可攻略男主都夢到了第一世的事情嗎? 那宋辭鏡、白栗是不是也夢到了? 顯然那221次中沒有一次他們有這樣的夢,那這一次是為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更 第55章 五十五片海 難不成是路勒斯讓他們夢到了? 不、還是不對。 沈決緊皺著眉頭,總感覺自己還是錯過了重要的一環。 他抬頭看向青楓,鬼使神差的問了句:你除了夢到那些還有沒有別的你覺得奇怪的? 他本來是不抱希望的一問,卻沒想到真的問出了結果。 青楓遲疑了一會兒:有一個聲音。 他說:有一個聽上去很溫柔的聲音說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是? 他自稱是神。 沈決:! 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有溫暖在他心里蔓延。 神從來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在意他的人除了路勒斯,還有神。 也許未來,甚至于現在都有很多人不想讓他死。 他從前沒有得到的,在現在通過路勒斯和神的努力得到了。 路勒斯。 沈決想,他好想見路勒斯啊。 陛下。 沒有在意青楓現在就在自己身邊,沈決輕聲說:我想見你。 青楓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腦袋:要我幫你問父親陛下現在在哪嗎? 沈決搖頭:他肯定不在空賊那邊我們先去找小白,小白能利用精神刻印搜尋一個人的下落,找人這件事,他對口。 . 公爵府,書房。 珀穆萊特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象。 書房在最高的一層,他很喜歡站在高處俯瞰,這樣的風景很美。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閉上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夢里所有的場景再一次在他腦海里旋轉。 自從做了那個夢后,珀穆萊特就天天都在做夢,有些實在是算不上美妙,尤其是那一個令他印象最深刻的 少女手持著刀刃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他愛沈玨,夢里的他在見到路勒斯命人推著沈玨的尸體出來,強行舉行那場封后儀式時,他沒了往日的風度,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和路勒斯起了爭執。 然而路勒斯仍舊面不改色的將儀式進行到底,哪怕無數人在小聲議論他瘋了,說他魔怔了。 后來 因為他愛沈玨,所以他實在是無法接受沒有沈玨的世界。 他準備跳海一死了之,去追隨他的光。 但是他被人救了,那是他新的光。 珀穆萊特想,是繼承了沈玨的光,是新的沈玨。 所以他睜開眼,眼里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屬于我一個人也很好。 他正這么想著,門就被人匆匆打開。 珀穆萊特剛想訓斥,但一轉椅子瞧見的卻并非自己手下的任何一個人。 不過這個人他也見過。 是跟過少女的一位侍女。 珀穆萊特沉著臉瞧她穿著一身軍.裝,身后還跟著一排同樣服飾的人:擅自闖入公爵府 拿下!林嚴果斷道:珀穆萊特,現已通.敵罪將你扣下逮捕,這是陛下親發文書! 她舉起手來,將帶來的文件展示到珀穆萊特面前,她身后的人也朝珀穆萊特圍去。 珀穆萊特卻沒有絲毫的驚慌:據我所知,陛下并不在王宮你偽造文書? 林嚴沒有絲毫的畏懼:是不是偽造的公爵大人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 珀穆萊特當然認得上頭的印章,但他現在得拖延時間:陛下既然不在王宮,文書他是怎么蓋章的? 林嚴不想跟他廢話,剛要再重復一次指令,就見珀穆萊特的瞳孔猛地亮起。 紫色的光落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他們黝黑的眼瞳也變成了一模一樣的瑰紫。 珀穆萊特輕輕呼出一口氣,明顯這樣就已經消耗過度了。 他站起身來慢慢道:我現在要出去一下,待會再回來,好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會跟你們走的。 林嚴呆愣愣的看著他:好的 珀穆萊特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卻又想起自己請到府上的客人,他嘆了口氣,微皺著眉,到底還是回頭了。 總不能拋下自己的光吧。 . 卡俄斯神殿內。 小姨,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吧。 宋辭鏡坐在神像下,捏了捏眉心,似乎十分疲憊:我想一個人想想。 跟著他的老神官卻沒有動,反而是在他身邊坐下:你當初在大祭司之位因為一時之念非要說自己聽見了神的聲音,是神用皇太子殿下的命換回了二皇子的命,從此讓如今的陛下徹底與先皇先后離心時我就說過,你會后悔的。 宋辭鏡輕哂:這事嗎?我不后悔。 只有在老神官面前,他才會露出自己的本性,那是極其惡劣的:多好玩啊,血濃于水的親情也能被幾句話隨隨便便給隔開了。 那是因為先皇他們并不愛二皇子。 小姨,在我面前你就不需要裝了。 當年不正是因為父親用異能得知路勒斯未來會成為貴族制覆滅的一個關鍵,會將我們卡俄斯神殿驅散淪為真正的宗.教,所以才預言說路勒斯是災星,會導致塔洛斯帝國走向滅亡。 最后一擊是我,但第一槍是我父親,沒有什么區別,感情、人心都是這樣的脆弱而又無聊。 老神官沉默了一會兒:你現在還是這么覺得的嗎? 宋辭鏡不說話了。 而下一秒,他就像是看見了什么似的,瞳孔微微一縮,猛地撲向了老神官,將人帶著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與此同時,一聲巨響響起,他們原本待的位置也留下了一個大坑。 嘖。 低沉沙啞的男聲帶著不耐響起,金發碧眼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大廳內,隨意的甩了甩自己的手:你的異能還真是好用而又麻煩。 他邊說邊將手里的小型槍械再次舉起來,瞄準了宋辭鏡。 宋辭鏡卻不慌亂,只抬起了自己的雙手:陛下,何必呢,您知道除非我自愿,不然您是殺不死我的。 路勒斯微微揚眉,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眼里滿是譏諷:是么? 他慢悠悠的朝宋辭鏡他們那邊走去,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如果您有翅膀可以飛的話,的確如此。 宋辭鏡面色不改:陛下,不如您先省點子彈,我們聊聊。 他說:我有一個問題始終不明白,您替我解答了,我就不動了。 不行!老神官急急的擋在宋辭鏡面前:小辭 宋辭鏡示意她安心,又笑著睨了一眼路勒斯始終藏在身后的右手:我記得陛下不是左撇子吧?您的手怎么了? 路勒斯沒吭聲,事實上他的左手現在都有點無力,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再承擔第二次后坐力。 他的右手背在身后,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臂滿是暴起的青筋和大大小小的裂縫,鮮血更是順著留下,被他緊緊的攥在手心里。 但是這都只是一時的,很快血就會低落,可他不能在宋辭鏡面前流露出一點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