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開手，蓋住蔣湛的拳頭，柔聲道：“我為什么要怪你？”

    “怪我那天……騙了你……”

    “怎么會？”姜暖看著他，明白過來，笑道：“我非但不會怪你，還會覺得很窩心?！?/br>
    “……為什么？”

    “因為你當初對我有所保留，現在卻和盤托出?！苯瘻厝嵝χ?，“說明你越來越愛我了呀?！?/br>
    蔣湛張了張嘴，肩膀塌下來，“如果是我，一定會很傷心很生氣的?！?/br>
    “不會的?！苯Φ溃骸拔覐囊婚_始就很愛你?！?/br>
    蔣湛臉有點紅。

    “你……聽了我剛剛說的事情，沒什么反應嗎？”

    “應該有什么反應？不管之前發生過什么，你還是你，沒有變。我對你的感情也沒有變。這就足夠了?！苯J真道。

    蔣湛松了口氣，哼了一聲，道：“你是在背臺詞嗎？”

    “是呀，我自己就是編劇呢?！苯哪?。

    有了這么一件事情在先，姜暖進入別墅去見未來公婆的時候，反而沒那么緊張了。

    喬母與喬父已經在別墅門前等著，笑容可掬。

    見二人下車，喬母上前，看著姜暖，“這一定就是阿湛的未婚妻了吧?！彼龘肀Я艘幌陆?，懷抱溫暖，“我是蔣湛的mama，歡迎你來家里吃飯?！?/br>
    氛圍比想象中輕松許多，姜暖松了口氣。

    別墅的內部裝潢很有格調，墻壁上掛著喬母喬父在非洲拍攝的一些風機罩和野生動物照片。

    一頓彼此熟悉的午飯吃完。

    喬母笑道：“我給你看看阿湛小時候的照片吧?！?/br>
    蔣湛神色有點不自在。

    喬母拉著姜暖去了臥室。

    厚厚的兩卷相冊，翻開來，是蔣湛從四歲到長大的光陰。

    “后來他進了娛樂圈，他忙，我們也忙，拍照就少了?！眴棠复葠鄣?。

    姜暖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四歲的蔣湛，小小的男童嘴角輕扯，已經有了幾分長大后不可一世的神氣。明明是這樣囂張難纏的個性，初見的時候她怎么會覺得蔣老師溫和可靠的？

    喬母打量著她的神色。

    “有阿湛小時候的照片么？”姜暖輕聲道：“在他……被收養之前的?！?/br>
    喬母震了一震，道：“阿湛都告訴你了？”

    “嗯?！?/br>
    “那我就放心了?！眴棠甘媪丝跉?，仔細看著姜暖，笑道：“看來你們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呢?！?/br>
    姜暖低頭，臉有點紅。

    喬母起身離開，過了片刻握著一枚掛墜回來。

    做成小相機樣子的掛墜打開，里面是小小一寸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嬰兒正睜著眼睛望——眉目間依稀能看出蔣湛的影子。

    “這是我們當初收養阿湛的時候，他脖子上掛著的?！眴棠割D了頓，想起當初的情景，嘆道：“阿湛這孩子小時候吃了太多苦。那年冬天我和他爸爸帶著……喬生，”說到死去的兒子的名字，喬母又頓了頓，“我們仨去游樂場，天很冷，喬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肯走，就繞著游樂場走來走去……一直到很晚了，他爸爸抱著喬生要走的時候，喬生看見了阿湛……”

    “阿湛那會兒才四歲，穿著小西服打著領結，小小一個人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手里攥著冰激凌筒。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凍得幾乎都不會說話了，只說mama叫他在這兒乖乖等著，只記得mama姓蔣。喬生一見他就喜歡，拉著他不肯放手。阿湛小時候就長得好看極了，想不通這么好的孩子，怎么有人舍得狠心遺棄?！眴棠覆亮瞬裂蹨I，“后來我們聯系了警察，追查了阿湛的身世，其實他生母也并不姓蔣，那個遺棄他的人也只是后來的一位收養者、不知為什么又改了主意不要他了。在那之前，阿湛已經輾轉過好幾個家庭……”

    姜暖聽得心酸，想要隔著二十多年的時光，去抱一抱那個在暗掉的游樂場等mama的小男孩。

    “像阿湛這樣的小孩，是最容易被收養的。許多收養家庭，大約就像挑寵物一樣，看到漂亮的不管不顧就先要了，帶回家卻發現根本養不來，于是又遺棄。給孩子傷害太大了……”喬母收了眼淚，笑道：“瞧我，人老了，今天這么好的日子凈說些從前不開心的事兒?！?/br>
    姜暖不敢抬頭，沒忍住，大粒的淚水砸在相冊上。

    喬母愣住，“哎唷，這可真是……”她又不安卻又放心，“阿湛能對你敞開心——一定是覺得你足夠愛他吧?！彼﹃⒌募珙^，“要好好在一起吶。我是一個做mama的心情，希望下一個跟阿湛在一起的人，永遠永遠都不會遺棄他。他雖然有時候愛鬧脾氣，但其實是個心很軟的男孩子……”

    喬母把姜暖帶走單獨說話。

    蔣湛走來走去不放心，陪喬父喝了一杯茶，忍不住走上樓來。

    “哭什么？”門沒關，蔣湛直接走進來。

    喬母起身，笑道：“你們說話，我去準備點水果?！?/br>
    蔣湛瞪著姜暖，看了一眼攤開的相冊和她手心的掛墜，沉默了一瞬，“我母親都告訴你了？”

    姜暖紅著眼睛看他。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笔Y湛垂下眼睛，“我都不記得了?！?/br>
    他拉著女孩站起來，“走，我帶你去書房玩?！?/br>
    姜暖抽著鼻子跟著他。

    蔣湛瞪著她，忽然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丑媳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