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和Y的情況我了解得差不多了，很簡單，Y想用資源交換，潛規則我?！?/br>
    “我拒絕了。我當然會拒絕?！?/br>
    “這種事情算不上稀奇，畢竟我在圈里混的時間也不短了，什么樣的人都見過，什么樣的故事都聽過?！?/br>
    “我沒有什么理由出賣自己，因為我什么都不缺?！?/br>
    “陳念也沒覺得我會接受這種事情，她大概只是怕事情不由我們控制?！?/br>
    “但她怕得太嚴重了?！?/br>
    “結合她之前的表現，還有這個劇本……”

    方芝從包里掏出了《失落玫瑰》的復印件，扔到了周海珍面前。

    “我合理推測，她從小怕的就是，我按照這個劇本

    走了?！?/br>
    “如果我沒有遇到陳念，在孤兒院里長大，被人引導成為兒童軟色情寫真的模特，遇到方知曉那樣只想吸她血的領養父母，那我大概真的會成為這個方瑰?！?/br>
    “她什么都沒有，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舞臺上的那點星光，在人前被人追捧的榮耀?！?/br>
    “她為了這唯一的美好，大概會犧牲很多東西?！?/br>
    “然后發現根本就不值得，發現一切都是虛妄，她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什么，她的人生毫無意義?！?/br>
    “嘣，”方芝抬眼，看著周海珍，“跳下去?！?/br>
    第124章

    有些問題,?方芝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到了緊要的時候,?沒必要說。

    方芝記得陳念每一處奇特的細節，記得她干過的那些出人意料的事，也記得她每一次大的情緒波動。

    這些事情，看得多了，便隱隱能摸出那條模糊的線。當你猜測完了所有的可能都無法說明的時候，那最不可能的便有了最大的可能。

    方芝其實不在乎最確切的答案，如果陳念開開心心,?安然無虞的話。

    哪怕她有超能力,?哪怕她是個妖精，哪怕她從未來或者過去而來,?這些都不重要。

    但最重要的出問題了,?方芝不得不解決。

    跟蹤、欺騙、測驗,?用這些不光明的手段來對付陳念，這讓方芝感覺到愧疚和不安。

    這天，她在周海珍的工作室里待了許久，兩人聊了很多,?也沉默了很久。

    從周海珍家里出來，北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方芝扣上外套帽子,?低頭往回走，學校里的學生突然多了起來。

    下課了,?看到有雪，大家都興奮得嗷嗷叫。

    方芝兜里的手機響起來，她接起，是陳念。

    陳念也在手機里嗷嗷叫，跟她喊：“芝芝芝芝,?初雪誒?。?！”

    “嗯?！狈街ヌЯ颂ь^，灰蒙蒙的天上飄下小雪花，像還沒蛻變的蝴蝶一樣。

    “看到了?！彼?。

    “初雪誒?！标惸钣指袊@了一遍，“好浪漫哦?！?/br>
    “浪漫嗎？”方芝笑了笑。

    陳念：“班里的小姑娘都說和一個人看初雪，就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所以這會有男朋友的都跑去找男朋友了，沒男朋友的也盡量往暗戀對象跟前湊了?！?/br>
    方芝停住腳步，頓了頓：“這會談的，將來能結婚的沒幾對。即使結婚了，還能離婚呢?！?/br>
    “嘿?！标惸钚ζ饋?，“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冷酷無情呢?！?/br>
    方芝：“說事實罷了?！?/br>
    “事實是這樣，但人類還是需要浪漫啊?！标惸钣珠L嘆出一口氣，“其實在愛情里，最美的

    就是自己的幻想……”

    方芝不說話了，她沒法接陳念這話。

    陳念的每一聲嘆氣都能嘆到她心上去，陳念隨便出口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聯想出來一大串故事。

    如果說，陳念早就認識了她，在方芝自己都沒有記憶的記憶里，那完整的方芝，或者說，完整的方知著，在陳念心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方芝無從知曉，也無法直接開口去問。

    以往的她便在收集陳念言語的碎片，如今的她變本加厲，恨不得把這個人所有的所作所為都拍下來，錄下來，然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反復播放，尋找答案。

    良久，久到電話那頭的人沒話說了，尷尬地道：“喂，你在聽嗎？是要上課了嗎？”

    “快了?！狈街ヌ_，繼續往前走去，問她，“你對愛情的幻想是設么樣子呢？”

    “??？”陳念愣了愣。

    方芝：“你對愛情沒有幻想嗎？”

    “這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吧……我就……”陳念猶猶豫豫，“最普通的那種?！?/br>
    最普通的那種，那也會和那些最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想要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初雪，留下一個幾率極小的一輩子在一起的期盼。

    方芝真想滿足她這樣的期盼，方芝真想霸占她這樣的期盼。

    但她無法在此刻改變方向，奔向距離大概不超過一千米的陳念，因為那樣，會讓陳念猜疑，會讓陳念害怕。

    方芝克制了自己的沖動，她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愛，是克制。

    臨上車之前，方芝拍了張照片。她沒敢露出師大的任何環境，所以背景只能是天。

    陰沉沉的天，她伸出一只手，指尖微屈，像是在接雪花。

    她把照片發給陳念，出租駛出了師大校區。

    半分鐘后，陳念回給她一張照片，照片里是同樣的姿勢，另一個人的手。

    陳念：【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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