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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喑看著段囂,站在黃昏里,微風和煦,吹拂在他身上,卻似刀割般疼痛。他了解這門禁術,這次,他知道段囂有多痛。 沈喑的指尖微微發抖,想沖上去,不知所為,不顧一切。 第41章 沈喑一下紅了眼眶。 下午那會兒, 他也跟這兩個守衛打過照面,的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他實在想不明白,段囂究竟為什么要用這么危險的咒術去對付倆敗類, 根本就不值得。 關于這個咒術的兇險之處, 在沈喑的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千刀萬剮咒, 從字面意思理解,中此咒者將會承受千刀萬剮的刑罰, 這個咒術能護住他們的心脈, 讓他們遭受千刀萬剮而不死, 直到全身上下每一寸皮rou都被削成rou泥, 才會自行消散。 咒術自成一個小的法陣, 法陣化形的利刃不僅一寸一寸凌遲著他們的血rou,還會透過皮rou,用最殘忍的角度雕刻他們的臟腑, 處以極刑,撕心裂肺。 這術法本身就透著邪門, 是公認的禁術,而且施加起來十分困難。 先不管復雜到頭暈眼花的結界印痕, 千刀萬剮咒是為數不多的通過法陣cao控的術法,凝練一個法陣所需的真氣浩如煙海, 可以瞬間榨干一個普通金丹修士全身的真氣。 沈喑記得,當時師父嚴重警告弟子們:“真氣枯竭之時, 若不能及時切斷自己與法陣的聯系,很有可能受到反噬, 筋脈盡毀而死?!?/br> 最令人咋舌的是,千刀萬剮咒是一個鏡像法術。它需要施咒者以親身試,在自己的手心留下千刀萬剮的痕跡, 用鮮血祭出法陣,再通過鏡像效果反射到中咒之人的全身,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親身越痛,咒術越強。 師父的話猶言在耳,沈喑的后背驚起栗粒: “它最絕妙和最殘忍的特點都在這里,施咒者也會痛,傷人者自傷,但他能夠通過自己的手心,清清楚楚感受到中咒之人的痛苦是哪一種層次的痛,這種直觀的疼痛對復仇心切之人來說最為快慰?!?/br> 越痛,就越痛快。 段囂會覺得痛快嗎? 沈喑忽然想到一點,難不成,段囂跟這兩個人還有別的深仇大恨? 那么,那些三番五次纏繞作祟的夢魘,是不是也跟這些仇恨有關?沈喑大概知道,段囂心里是有恨的,這些恨意也是導致他黑化的重要因素。 但他不太清楚這些恨意具體是從何而來,如果沈喑沒有猜錯,真的跟這兩個守衛有關,今天可能是解開段囂的心結的重要時機。 等那些幽暗痛苦的心結一個一個打開,等仇怨得以昭雪,段囂是不是就能活得輕松一點了,沈喑忽然明了,解怨釋結,才是阻止段囂黑化的關鍵因素。 日頭將要沉下去了,西斜的光線在沈喑茫然無措的臉上留下大片陰影。 他一定要拯救段囂,然而要將仇恨從他心中連根拔起,談何容易。仇怨是經年壘砌而成,那孩子把自己跟怨氣鎖在一起,受的傷吃的苦,哪是一朝一夕能夠平復。 不容易又怎樣? 夜色更替之時,他的眼神不再慌亂,星眸閃爍,只要一想到段囂還有機會變好,心就跳的很快,人也有了動力。 沈喑也沒太懂自己這種心態,好像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堅定地,要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以前讀書,考大學,學醫,再考研,接續學醫,未來從事醫生職業,因為家里世代從醫而已。他并不討厭醫學,甚至很有學習天賦,但總是陷入迷茫,總覺得那不是自己,學醫不是自己的事,卻不知道真的自己在那里,喜歡做什么。 而現在,拯救段囂,不受任何逼迫,他就是想這樣做而已。 沈喑不得不正面審視自己,他以后要做的事,都與劇情的脅迫沒有關系了。此刻他完全能夠一走了之,那么后來段囂黑化與否,都不妨礙他搭個安靜的院落就地歸隱,種菜養花,過上天然無公害的日子。 但他不想離開了,想跟段囂并肩站在一起。 沈喑凝神,仔細觀察那兩個守衛,企圖找出一點前仇舊恨的蛛絲馬跡。 那兩個守衛臉色青紫,在地上蜷縮打滾,細密的血點從皮膚上冒出來,他們因為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到喉嚨撕裂嘔血,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絕望中,一個守衛像從夢魘中驚醒一樣,一把抓住另一個守衛戰栗的手臂,半坐起來,另一只手指著段囂,手指的骨節已經被咒術碎為齏粉,他沒辦法抬起手指,只能那么不倫不類地伸著手。 他臉上帶著活見鬼的驚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但發不出聲音,沈喑試著辨認他的口型,從他的口型中只能隱約看出幾個似是而非的詞: “他們,吞龍焱,墜崖,還活著?!?/br> 段囂瞇著眼,也看懂了他的口型,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眉宇間的邪氣愈加濃重,沈喑就那么盯著這樣的他,像入魔一樣,挪不開眼。 “吞龍焱?我倒把那次暗殺忘了,很好,正好一起清算?!?/br> “我很好奇,人心是什么顏色?” 段囂靠近他們,用利刃剖開那人的胸腔,又小心翼翼地,不能割斷心脈,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了。鮮紅的血液沿著刀刃漫灌而來,臟污了段囂的手,他有些想念義父了。失望至極,想不到這樣的人也會長著一顆紅心,不由感到陣陣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