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9)
書迷正在閱讀:寵愛 甜寵1V1 姐弟戀、你比我更重要、萌妻翻身,老公hold不住、Boss快穿:男神,我罩了、小道士 (nph)、仙醫贅婿、蝶裂(1v1,bg)、神魔練兵場、以身許祖國[快穿]、懷了影帝孩子的我帶球火了
它們是被人類帶來放養在這兒的,似乎很怕冷,應天府還沒開始下雪呢,它們就紛紛泡到了溫泉里取暖。 而最讓猴子家族想不通的是這群家伙的心寬程度,明明是陌生地方,明明還有人類走來走去,它們居然可以在池子里泡著泡著就睡過去了,這是怎樣的不怕死精神??! 隨著氣候轉涼,猴子們渴望溫泉的心愈甚,看這群霸占了水池的家伙就愈加不順眼起來,雙方立刻爆發了當方面的多次沖突。 但猴子們很快發現自己的威脅毫無用武之地,這家伙的皮相當厚實的,猴子們的抓撓無法輕易破防,至于啃咬呃,它們大部分時候都泡在水里,要啃到它們還真不太容易,一時之間這群霸占了溫泉湯池多年的猴子竟是難得感到了無處下手的棘手感。 打又打不說,趕又趕不走,還能怎么辦?看在對方性格還不錯的份上,只能將就了。 猴子們將這一個個杵在溫泉池子上怪異動物當做水上的島嶼,或坐或趴,別說,這樣一同cao作就能邊泡溫泉邊睡覺,這日子也挺美的,而且,而且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奇怪的動物,會感覺到內心安寧下來呢~ 在外臭名昭著的獼猴們不由想到,并且不由自主的,他們習慣性得做出了給靠墊們抓虱子的動作,對于猴子們來說,這事極其友好的表現,當然,大家都泡在溫泉里虱子是肯定沒有的,但擼擼毛效果也一樣。 被當做靠墊的外來生物倒也不介意待遇降級,世上所有的非冷血動物都無法拒絕靈長類靈巧的五指,亞洲大陸和美洲大陸動物的第一次碰撞場面一時十分和諧。 不過這種和諧倒是在木白的意料之外。 事實上,將這些漂洋過海抵達大明的動物養在湯山也是無奈之舉。 這些動物的故鄉溫暖濕潤,可能好幾輩子都沒見過雪是個什么東西,應天府雖地處雪線以南,總體氣候算得上溫暖,但一年之中也會有一段時間的冰封期。 雖然在安置它們的時候特地配置了燒炭取暖設備,但這些遠道而來的小動物們對這種人工制造的干熱環境并不能適應,眼看著來之不易的儲備糧即將撲街,迫于無奈之下,木白不得不將其安置在了湯山地區。 這里有地熱保暖,又遠離本土牲畜,可以預防家畜之間的寄生蟲和病菌互相傳染的問題,是最適合不過的隔離飼養地,呃,除了有可能污染溫泉水外。 但當地的民眾則表示不用擔心,他們知道哪里是最適合散養這些動物的,而且那兒的水和主要水脈也不互通,自然不用擔心水污染問題。 于是,這出坐山觀虎斗的戲碼就此上演。 事實證明,溫泉這東西無論對人還是對動物的治療效果都效果拔群,這群來自異鄉的動物在大明安然度過了第一個冬天,這是一件好事,一般來說動物能夠在新的地方成功過冬度夏,那么就說明當地的生態環境事宜其生存,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明可以收獲一項全新的優質蛋白質來源。 木白對此寄予厚望,還認認真真得根據它們的生活習性給取了個本土名字水豚。 相較于雜食性動物、需要投喂高蛋白食品才長rou的本土黑豬,這種純素食類的水豚實力上演吃的是草,長得是rou,飼料投喂比極其優越,除了飼養難度有點大之外,且面對大明的土著動物基本沒有自保能力外,目前看起來本土化沒什么大問題。 當然,這最后還得看市場的接受程度。木白在公文上如此寫道。 因為動物數量太少,木白至今也沒有嘗過這些動物的味道,但是聽在當地留宿了不少時間的朱棣所言,味道還算不錯。 木白對自己皇叔的舌頭很信任,而且他對大明廚師們的手藝更信任,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比木小白更能切身體會到華夏大地的美食脈絡了。 他是從那個鐘鳴鼎食的時代走出來的,別看這四個字看上去無限優雅無限讓人暢想,但是在現在的木小白看來,春秋時代也就比茹毛飲血好上一丟丟。 鼎是烹飪食物的器具,銅器導熱性不強,受制于烹飪材料,當時的rou類唯一的烹飪方式就是蒸煮,但因為柴炭也是昂貴且重要的生活物資,為了存下個能夠過冬的燃料,更多的時候民眾都是將其磨成rou泥直接食用。 那可是個沒有大部分去腥味調味料和佐料的時代??!就連生姜都是昂貴到能彰顯身份的存在,可想而知木白對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的知足。 這一點,如今那些隨船隊抵達大明的那些異邦土著也有同感。 現在他們的日常就是帶著兌換好的明寶鈔走在應天府的各大街道做散財童子。 這些人在本地的部落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剛到大明時候一下船就先遇到隔離肯定是不開心的,但一方面是兩位親王也跟著一起隔離,另一方面是因為隔離期間的伙食著實太好,差點在隔離期內將八塊腹肌吃成一塊的異鄉人一出來就發下大宏愿,啥也甭說了,這朋友他們肯定是交定了,就剩下怎么交朋友的問題了。 這玩意可得花時間慢慢商討,所以不論如何在離開之前他們一定要先將大明的所有菜系都吃一遍,如今他們的進程也就剛吃完一條街吧,連應天府所屬的江浙菜都沒吃完呢。 江南人講究不時不食,就算是本幫菜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烹飪方式,如果真打算吃完再走的話,估計短時間內他們是離不開了。 而大明的各大商鋪,也從看到這些膚色黝黑,面上有各種刺青,頭上還插著鳥羽光著上半身坦然露出精壯肌rou和腹肌的男人們特別不適應,轉換為能非常熱情得沖著對方揮帕子叫好,熱烈歡迎對方來自家飯莊吃飯、推銷產品,甚至還學了幾句對方的番邦語言了。 啊,順帶說一句,就和水豚無法適應大明南方的冬天一樣,這些外邦人士也沒能靠著一身緊實的肌rou扛過秋冬的嚴寒。 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卸下了身上帶來的各種皮衣,穿上了大明本土的大棉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應天府的紫外線照射沒有他們家鄉那么嚴重,這些人留在大明的這些日子里rou眼可見得白了不少, 除了部分男士還倔強得每天都要在洗臉后畫上面部彩繪、編個摻入各色羽毛以彰顯身份的辮子外,他們已經完美融入了大明的氣氛之中。 不,也不能這么說。 因為這群人實在太有錢了,他們雖然在最初被大明的審美帶著走了幾步,但后來就靠著鈔能力搞起了私人訂制。 他們喜歡鮮艷的顏色,而且有代表自己信仰的各種民族圖騰,當他們在萬籟俱寂的秋冬季穿上飽和度極高的色澤出現在大明的街頭時,頓時帶了一波的時尚。 因為朱元璋建國時的口號是日月重開大宋天,明初的各項審美都向著宋朝靠近,加上此前洪武帝對于民間的服飾、色澤乃至于材質都有相當嚴格的規定,一直到如今,大明的主要服裝顏色都頗為素雅。 但一個時代有著一個時代的審美。 當經濟和文化開放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類便會本能得追求更明艷的色澤和更獨特的自我。而且審美這個東西在如今的大明出現了一個重要的轉折。 在有官方拉偏架的情況下,兩年前的布料商人在和紗坊的大戰中幾乎是打了個兩敗俱傷,雖然也不至于說是絕對的劣勢,但傷筋動骨還是有的。 當紗坊的商人成立聯盟控住貨源之后,他們不得不用比預想中更高的價格去采買紗線,前有官方控價,后有原材料漲價,大部分的布商在過去的兩年都不太好過。 而就在他們忍受不了接連的虧損,準備咬牙搞事的時候,官方將一種叫做縫紉機的機械推薦給了他們。 一開始,大部分的布商對于這種示好都感覺到深深的莫名其妙和不以為然。 在如今的朝代,衣裳的縫制都是相當私人的。 絕大多數人給自己添置新衣的方法都是從布莊購買布料,然后或是自己縫制,或是請縫衣娘子代為制作,受制于制造速度,即便是成衣店也只有很少的衣裳出售,而且還是以二手為主。 所以對于布商來說,他們要縫紉機有什么用?就算朝廷表示可以以租借的方式先供給他們機械,也完全沒這個必要啊。 當時,被派來同這些官員接洽的正是戶部左侍郎夏元吉,這位在過去兩年內成功升級的大明干員當時只說了一句話,便令眾人深覺醍醐灌頂。 那句話便是加工產品永遠要比原材料更賺錢。 事實也是如此。 在布商們試探著自己制作、售賣那些相同規格配色和批量生產的成品衣服時,他們頓時被市場的熱情震撼到了。 這種隨到隨買的衣裳,雖然個性度低了些,但無論是質量還是價格都有保障,配色花紋也很有小心機,專業人士的剪裁和設計可比自己搭的可好看太多了。 而最重要的是它便宜??! 縫紉機讓裁衣變得簡單了許多,只要布料供上,工具不出差漏,一件衣裳也不過一二個時辰便可制成。 他們自己就是布商,有充足的貨源,原材料比之客戶自己采購要廉價許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通過制作成品衣裳的方式可以快速帶走貨源,一些以前賣不好的布料經過設計和剪裁之后,反而能被大眾接受。 不少布商都靠著售賣成衣清理了一些老大難的庫存,種種因素疊加之下,一件成衣的價格自然是比大部分人自己去做更為便宜啦。 一舉扭虧轉盈的布商面面相覷,最后只能扶額苦笑,明白自己這是在被打了一棍后又喂了顆棗子。 但這棗子實在太香了,就算知道自己是被上頭算計了,他們也不得不將其吞下去。 布商們坐在席面上沉默不語,現在盤點過去的幾年的市場起伏后,或多或少看出了水下暗坑的眾人不得不承認這次他們輸的確實不冤。 毛線、紗坊、布商、縫紉機、成衣,這一步步沒有一點隱私計謀,全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玩的就是請君入甕,但凡他們沒那么多心思,順著朝廷的路線走,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貪心不足先蹦了出來,這才被人抓住了機會。這個行業里頭的成員那么多,那些沒跳出來的現在個個都賺的盆滿盈缽,也全在嘲笑他們,唯有他們,或多或少都經歷了財富縮水,此后沒個數年修養難以回到從前。 來吧,諸君,做一個愿賭服輸的君子。主座之人打破了寂靜,他抬起了手中杯,高舉于頭:這局也算酣暢淋漓,不冤。 眾人紛紛舉杯,灑脫一笑,一飲而盡,敬頭上那位算計了眾人的知名不具主事者,大家互相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眼神,都是縱橫商場多年的老狐貍,有什么想法自然心中有數。 有些話雖然沒出口,但都能意會。 就見為首之人舉起再次被斟滿的酒水,輕輕扣在桌案上,這一扣,是戰鼓,也是敬即將拆伙的自己。 租了縫紉機,布料式樣又都差不多,還都想吃下這個全新的市場,曾經同仇敵愾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再做盟友,而各自為營的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再成為和朝廷叫板的商業勢力。 兩根毛衣針、一臺縫紉機,大明的朝廷輕而易舉便將一個產業的水全部攪混。 但一臺縫紉機的影響卻并不僅僅在此。 在以往,時代的顏色是由上層貴女們和青樓女子決定的。 她們有量身定制的財力,也有爭彩斗艷場合,還有來自于詩人sao客的贊揚和宣揚,民間的娘子們大多看著她們調整自己的衣裳和布料顏色,而這樣由上及下的速度是極其緩慢的。 但現在布商為了賣出更多的衣服不得不開始在服裝和設計上動起了各種巧思。 無論是自己設計、還是借鑒貴女們穿衣風格,關鍵都是要快,要獨特,要讓顧客們生出品牌粘度。 于是人們的服裝漸漸開始有了千百年來從未曾有過的快速變化。 無論是衣料和配色、還是裁衣和設計,都在市場的需求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華夏的人們從來不缺乏靈感,只要給他們天空,就能翱翔于天際。 不過是一個冬天,大明的首都便出現了各種不同的穿衣風格。 在得到了外邦人士衣著提供的靈感,大明的布上一改以往常愛以重復的圖紋小花作為底樣的作風,開始使用面積放大,更具震撼力和存在感的織布圖案,而在布料繡花樣的時候,也漸漸出現了更為明艷寫實的畫風。 譬如木白面前布店作為展示的這件繡花罩衫,就用明艷色彩在對襟上緙上了對稱的日月紋路,而且色澤和技法都特別凸顯這圖案,若在以往,這件衣裳定是會被說喧賓奪主,而現在,看這家布店的生意有多好,就能知道女人們有多喜歡。 木白甚至看到了他們倮倮族的傳統虎紋出現在了小孩的衣裳上,木小文幼時曾經穿過的老虎衣非常受歡迎,十個入店的小孩有九個穿著這一套出來。 而不光是南邊的民族,隨著和北方游牧的來往漸增加,游牧民族為了方便騎馬而改良的褶裙和宋時一度流行的旋裙也進入了民眾的視野中,在有心人士的改良之后,這種名為馬面褶的曳撒制裙因其輕便靈巧,搖曳多姿立刻成為了大明女娘們的最愛。 甚至就連如今大明最尊貴的兩個女人馬皇后和太子妃都穿上了這樣的裙裝。 而在市場的需求下,各種各樣的褶子簡直被玩出了花。 有的店家似乎是從華燈上得到靈感,在每片褶子上都繡上了不同圖案,一轉一挪之間,便是一出故事。有些店家則是將所有的褶子當做了一幅連起來的山水畫,步步皆是景。 更有些另辟蹊進,將碎步剪作條,將其鑲金線繡花紋,然后以百條為一,富貴明艷至極,稱為鳳尾裙。 一時之間,街上無論男女衣著皆是變了大模樣,此舉雖然引來了朝堂上老古板們的批評,但對于廣大民眾和國際友人來說,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坦白說,對于遠渡重洋來到這個國家的美洲原著民來說,當看到自己民族的圖騰花紋出現在大明人的衣料服裝上后,他們的內心是相當復雜的。 不能說是單純的自豪,也不能說是不悅,總之就是百味交雜最后歸于釋然,他們最后以穿上了這些融入了自家特色的大明服裝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之后,他們其實已經發現雙方的巨大差距,無論從文明還是從技術、制度上他們都要落后太多,雙方的接觸本該是一場毀滅式的災難和打壓。 但大明人從上到下都對他們相當的友好和歡迎,民眾的態度是官方用法令逼不出來,只有出自內心的友好和修養,才能讓民眾有此表現。 他們居住在此,又長期走街串巷游走于民間,這么久都不曾發生過一起不友好的事件,這就說明了大明人的友善態度,而在聽聞大明的皇帝將他們的家翻譯成美這個在華夏語中這個詞充滿贊譽之后,他們的內心更是充滿了歡喜。 在他們的心中,自己的家自然也是最美的地方,而當這份肯定來自于一個文明遠勝于他們的國度時,受到的認可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