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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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見他們幾個似乎有些迷糊,便給他們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文士:您幾位要是感興趣的話,不妨請那位先生吃杯熱酒,那位羅先生可是此道大拿,曉得的可多。 第43章 出門旅游最神奇的一件事就是不管原來你是哪個行業,是在企業里揮斥方遒的管理層大領導還是996的社畜,都有可能因為一個共同的話題坐到一起。 當然,這一點在古代也一樣。 因為店小二的一句話,一行四人齊齊看向了坐在角落的那位羅先生。 許是在室內的緣故,這位正伏案寫字的中年人僅著一身看上去不太御寒的青色外衫,模樣干凈整潔,但是無論是略略褪色的布料,還是不經意處的修補痕跡,都顯示出此人生活略有些拮據。 不過雖然經濟上拮據,但此人精神上卻極為富有,這點可以從他炯炯有神的雙眸以及修剪整齊的山羊胡上看出來。 一個精神上富有的人,一定不會是太難相處的性子。 堅信這一點的木白小分隊派出了最擅長人際交流的木家兩兄弟前去交涉。 那位被店小二傾情推薦的羅先生在兩位少年拜訪時顯得略有些驚訝,在二人說明來意后,他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隨即合上書冊跟著兩個男孩向他們這兒走來。 一掃這一行人的衣著打扮,羅先生便將目光定在了哈拉提身上,顯然是將這位最為年長的青年當做了小分隊的領頭人。 雙方見過禮后,羅先生開口道:在下羅本,字貫中,是一漫游江湖的書生,于史學只能說略通一二,我所說的大多為道聽途說的民間野史。若是諸位不嫌棄,在下便獻丑了。 四人小分隊立刻熱情鼓掌,對于他們來說,無論正史野史都是當故事聽,只要故事精彩,誰管那是不是真的呢。 羅本于是落座。原先四人正好各占一方,現在木白將弟弟抱在了膝蓋上,將他的位置讓給了這位中年書生。 在羅本開始說故事前,四人中漢話說得最好的木白先為他做了下介紹:我名為木白,這是我弟弟木文,這兩位是我的友人阿土和哈拉提,我們都是今歲云南鄉試的舉人,要前去應天府參加明年春日的會試。 因我們都是云南人,于三國史全然不知,所以還請羅先生從頭說來。 如此羅本沉吟片刻,眼睛掃到了掌柜端上來的溫酒,指尖一彈,便從這壇桃花釀說起吧。四位郎君,蜀人愛桃,便是因為一切故事的源頭都是從這桃林開始的。 東漢末年,吏治敗壞,加上天災引發人禍,民間亂相頻現。 益州牧劉焉意圖匡扶天下,遂出榜招募義兵,榜文行至涿縣,引出涿縣三位青年英雄相遇之事。 三人因誤會結識,后發現彼此意氣相投,恰逢桃花盛開,于是,三兄弟便于桃林結下了生死之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一個開頭就將四個少年給吸引進了故事中,就連跑堂來給他們上菜都沒有察覺。 對于四個年輕人而言,這樣熱血沸騰激情澎湃的故事實在太對他們的胃口了。 四人都聽得入神,就連之前萬分好奇的兔rou到底是什么味道也都顧不上了,只一門心思地聽著羅本的講述。 然而,只從一個開頭,便可窺得這一整個故事篇幅之大,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 即便這羅先生說話速度并不慢。但,直到一桌菜被五人悉數吃盡,這一整個故事也不過只開展了一個序章。 沒有經歷過追更生活的云南淳樸少年們頓時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們本是用一起吃飯為由換取別人的故事,但現在聽上癮了可腫么辦?人的故事無限,但肚容量卻是有限的,他們總不能再請人吃上一頓。 因為有自家先生在,木白多少比小伙伴多了解些中原的情況,他幾乎不抱希望地問道:羅先生,敢問你說的故事,在中原知曉的人可多? 這句話解釋一下就是:我們還有機會聽到后續嗎? 羅本一哂,將酒壺之中最后一滴瓊漿倒入口,隨后,他對著木白露出了一個遺憾的笑容:非是在下狂妄,本所說的故事出了這劍門關,這天底下目前再找不到第二個知曉后續的。 話雖說得豪氣,但他面上卻全無驕矜之色,在酒意的催化下,反倒顯得滿是苦澀。 木白眼珠一轉,請掌柜又上了一壇桃花醉。給人將酒滿上后,木白詢問道,這故事莫非是羅先生的家傳?或是羅先生所做? 羅本搖搖頭,接下酒杯,是在下的拙作。只是看這情況,也快要成了我家的家傳了。 木白頓時倒抽了一口氣,這下可就糟糕了,如果是代代相傳的故事的話,這羅先生家里必然從事文化傳播類工作,這種工作就是靠著說故事掙錢,那他們日后肯定能找到知曉或者是聽過這一故事的人,但如果是親筆所書,那天底下最了解這個故事的人,就在他們面前了。 這,這是要斷更的節奏??!剛開坑就斷更,這點就連那個綠綠的網站上最著名的咕王都不會這么干??! 可惡,不知道靠著鈔能力能不能換他將這個故事說完? 阿土和哈拉提都不太明白這兩種有什么差別,但是兩人一看木白的臉色就能讀出其中不妙的意味,一個個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或許是酒精觸動了人想要抒發的欲望,或許是羅本恰巧也想找一個可以發泄的通道,他將滿杯的桃花酒一飲而盡,嘆息著將自己之所以在這里的原因說了出來。 原來這羅本和木白他們一樣,都是從成都上了金牛道前往漢中的,不過,和木白他們以躊躇滿志地離開成都的心情不同,他是宛如喪家之犬般,帶著最終夢想破碎的心離開成都的。 他曾是一個胸懷濟世之心的書生,卻因為一些事這輩子都無緣政壇,于是他成為了小說家,將自己滿腔的志向和意念融入了文字之中,寫就了一冊《三國志通俗演義》。 宋元以來,隨著紙張的制造技術和印刷術應用的普及,加之民間識字的人漸漸增多,對于書冊的需求增加,應市場要求,漸漸出現了民間書籍印刷,著書這件事不再是當世大儒所獨有的。 又因為元朝的戲劇小說出現了井噴式的發展,現在的人們對于看小說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充滿鄙夷,像羅本這樣的私人小說家的作品只要能夠被書局的掌柜看中就有可能出版成冊充盈這個小說市場。 雖然對作者來說,他能夠拿到的稿酬其實相當有限,但對于一個著書之人而言,自己的作品不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有朝一日,能夠看到它從草稿出版成冊,并且有讀者愿意去買它、談論它,這已經是身為作者最大的光榮和幸福,能夠賺到多少錢反而并不那么重要。 羅本亦是如此想的,但糟糕就糟糕在這位羅先生所寫的小說無論是內容還是格式、長度都與如今市面上常見的小說完全不同。 他寫的是長篇回合體小說,還是著重描寫戰亂時期的歷史向。 和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平穩環境中的云南少年們不同,經歷了元末近30年的混戰后,如今這塊土地上的人民都渴望和平,打打殺殺的話題不在他們的喜好范圍之內。 因此,如今市場上的銷售主流是才子佳人類的戀愛故事,其次是探案審案類的故事,像羅本這類歷史戰斗系的故事完全不適應市場需求。 要比喻的話,就是別人都是優雅輕盈的錦鯉,而我這《三國》則像是在水里張開血盆大口的鼉龍,看著就讓人很沒有購買欲望。羅本苦澀地說道。 這說法并不是夸張,羅本本人也心知這一點,所以,他投稿的方向轉向了大型書社,為此,他不得不離開此前久居的江南,前往福建尋求契機。 在如今,國內比較著名的出版商和印刷基地都在福建,原先江浙地帶的印刷機構在遭遇朱皇帝對于江南經濟的封鎖和打壓之后漸漸式微,而且明初對于文字的審核和思想管理極其嚴格,像是《三國》這種掀翻舊王朝統治的書籍在毗鄰大明國都的江浙是絕對沒有出版機會的。 而福建因為天高皇帝遠,出版政策相對寬松一些。 但羅本的稿子還是被退回了。盡管那家書社的掌柜對他拿出的試讀本相當看好,但得知他的小說是長篇且全文還有一百二十話后還是搖頭拒了稿件。 一百二十話,保守估計也要十冊書,書局并不是不愿意嘗試一下新生事物,但問題是他寫得也太長了。 若是短篇的話,還可放在市場上試水一下,但像他這樣的大長篇,排版、印刷、裝訂,成本不言而喻,若是放到市場上引不起水花,其中的虧損,極有可能導致一家中型書局破產。 若是火了,除非書局極度看好,以大范圍鋪開推廣此書搶占市場,否則其中還會遇到剛剛賺了一波錢就被盜版盯上的事,其中風險實在太大。 這種事情他們只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書局老板雖是愛莫能助,卻也給羅本提了一個新的建議,那便是不要走商業化道路,走小而精的典藏版。 往日有不少朝中的文學大家走的都是這種路線,說白了就是自己貼點錢出版,不過如果書稿被書局掌柜看上認為很有再發展價值的話,也會有幫忙免費印刷這種情況。 沖著這一個微小的可能,羅本來到了四川。 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我的書還沒有被看上一眼,對方一看數量就拒絕了。中年文士露出了一抹苦笑,書商說我這樣的數目得自己墊付八成,所以 很貴嗎?對出版業沒有概念的阿土看向木白,面上有些疑惑。 木白的表情有些肅然,他對這方面的概念還留在出生的歲月,他那時代的書寫工具還沒有紙呢,對書的價值自然是更沒概念了。 不過從他的生活角度來說,之前學的課本是自家先生默寫下來的,后來是阿春從昆明淘換后還幫他手改了錯別字的這樣說來,書應該挺貴的吧? 書生說出了一個數字,阿土將大明的貨幣和云南的貨幣兌換了一下,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很顯然,這筆費用對于家里是土大款的阿土來說都不是能夠輕易拿出的數目,對手頭拮據的中年書生就更難了。 那你現在要怎么辦?哈拉提左右看看氣氛有些僵持,決議由自己來打破沉寂。 羅本苦笑著搖頭,他現在是陷入了兩難之中。 作為一個以歷史為題材的作者,他太清楚一冊書在整個歷史長河中有多渺小了,自先秦至今,兩千余年的時間里有多少像他這樣的人留下過自己的作品,但實際流傳至今的又有多少。 如果只憑他的手寫稿,而不將其出版的話,那可能不用等到未來,只需要一年兩年就不會有人再記得他的故事。 一本書要如何流傳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看得人足夠多。 他在這冊《三國》中寄托了太多,他的政治思想抱負、人生夢想全在其中。若是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的書,羅本總覺得這就像自己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存在過一樣。 一個博覽史書之人,難道不想自己也在史書上留下名字嗎?哪怕只有一小個角落他便也能極為滿足。 接下來啊羅本的視線,投向了窗外。 明明窗戶被紙糊上了,他卻仿佛能看見十里桃林之中三個面朝蒼天跪下的青年在沖著他爽朗大笑。 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我想去看看那些故事發生的地方,去聽聽當地人的說法,再修改一下我的文稿。如此,一邊看一邊找,若是將來能找到愿意出版我書的書商那便是最好,要是實在找不到,我也能將我的故事寫到了最滿意處,也不愧我將它帶到了這世上來。 這種將自己的一生的意義寄托在一本書里的話題對于四個剛剛離開家鄉的年輕人來說實在是過于沉重,這份感情亦是他們如今不能理解的。 不過雖然不能體會,但并不妨礙他們對這份執著和追求的尊重。四人交換了一個視線,得到小伙伴的支持后,木白向他發出了邀請:先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少年笑得開朗極了:接下來我們也要一路向北,去故事里的長安洛陽看一看,與您應當有大半路途相重疊。我們雖然不能幫先生出版圖書,但我們都覺得您寫的故事非常有趣,也很愿意同先生同行。 當然。他的笑容有些羞赧,您路上若是愿意同我們講講當地的故事便更好啦,我們都是云南來的,對中原并無了解呢。 羅本沉吟片刻,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從這三個少年面上劃過,片刻后落到了自己的杯中酒上,忽而他笑了出來: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故事可不能免費說。 他抬起眼,沖著四個都笑起來的年輕人道:我用我的故事,換幾杯水酒可好? 三人聞言大喜,木白為他又倒上一盞酒:先生,不光有美酒,還有我們一路相伴哦。 作者有話要說:在屏幕前,有一只喵因為嫉妒失去了顏色。 真是無知者無畏??!如果是普通的穿越者遇到了大佬估計會畢恭畢敬把人供著,而木小白這種穿越者遇到大佬卻把人當做免費的導游加故事提供機,一邊旅游看景點一邊聽歷史小說始祖給你講在這里發生的那些故事,簡直讓人嫉妒到面目全非啊有木有! 《三國》小說在誕生之初基本沒有得到大家的重視,原因除了文中那些其實還有明初朱元璋對思想管控相當嚴格,當時的出版業遭到了極大打擊,宋元時期的私人出版商基本都在那一撥思想管制中GG了。 雖然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會感覺這不人道,影響了社會發展等等,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元朝的思想是沒有管制的,而且因為元政府的某些行為導致上行下效,在我們如今看來違法亂紀的事情在他們看非常尋常,這一點可以看《水滸》 古代的小說很有趣的一點是,他們寫的是古代,但實際上發生的事、遇到的人基本是作者生活的那個時代,畢竟他們不像我們一樣有博物館,有公開課,有歷史電視劇,所以大部分的歷史作者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時代想象當年的事情。(三國里因此有很多設定都是有BUG的) 《三國》的成文時間差不多是在洪武初年,或者更早一些,但《水滸》的成文比《三國》更早,所以水滸里很多的設定、官民情況就是元朝的真實情況,老朱接手的就是那樣一個天下,亂世用重典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第44章 木白等人的原定路線是自成都經千年蜀道第一道的金牛道跨越大巴山進入漢中,然后走褒斜道過秦嶺入眉縣,在那里拜謁過秦國第一勇將白起墓后一路東行入長安。 但有了羅先生相伴后,他們的出行路線沒有變動,但行進步伐卻慢了不少,尤其在新進入漢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