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季遐年: 苗小草:嗝。 飯后,遲晟主動接過了收拾碗筷的活,讓張銀珠去休息。 季遐年看他跟進來,沉默了片刻后,還是開口說道:小草還小,你別欺負她。 遲晟倒有些意外,我以為你只當她是個員工呢。 季遐年沒說話。 遲晟笑了,面冷心熱是不是就是說的你? 季遐年還是沒理他。 遲晟無奈,只好說道:我沒欺負她,我就是跟她打了個賭。說起這個,這丫頭的習題集簡直就是個災難現場啊。 季遐年: 這點他倒是無法反駁。 這短短十來天的時間,苗小草儼然成了他們家的一員,季遐年被她爸爸爸爸的亂叫,還真生出了些老父親的惆悵。 季遐年:她好像從小在學習上就不太行,也沒別的辦法,慢慢來吧。 雖然大災難即將來臨,但政府并沒有潰散,人類適應新的生存模式后,學習、知識、技術這些東西只會比現在更加重要。 他也不求苗小草能多大出息,至少把字認全吧。 哎。 遲晟看季遐年的表情就笑了,你看著還真像她爸啊。 季遐年:那你看起來挺像她哥的。 遲晟挑眉,喲,學會頂嘴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不理我呢。 季遐年沖著碗,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疲憊,不理你你就不來了嗎? 遲晟:那不成。你這邊好玩多了。 季遐年: 哦。 8、第八章 第二天遲晟果然又來了。 他今天換了件深灰色的高領毛衣,套了件長款的薄羽絨服,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大學里的開朗學長。 他來的時候季遐年正在院子里整理貨物,蓋著的篷布被扯開了,貨物都鋪散在院子中,大半都是耐放的食材。 遲晟跟拉了牽引繩一樣就沖著季遐年就過去了。 喲,大爺,這是在弄什么呢? 季遐年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再叫他遲先生,但表情還是一樣冷清,搬貨。 遲晟得寸進尺地往季遐年跟前湊,往哪兒搬? 季遐年眼明手快地用清貨的本子抵在遲晟肩頭,保持距離,前幾天挖的地窖可以放東西了,給搬進去。你要是閑就來幫忙。 遲晟沒動,我剛吃了早飯,不宜運動。咱們中午吃什么??? 季遐年已經對他沒脾氣了,把人往別處推,我媽定菜單,你進去跟她說。 遲晟不干,你是大廚,跟你說最管用。我還想吃昨天的酥rou,好不好嘛,大爺~ 季遐年: 你190多公分大的一坨還撒嬌,不膈應嗎? 季遐年翻了個白眼沒理他,遲晟就在旁邊纏著問,剛纏了兩圈,旁邊忽然響起了苗小草的聲音,你又來干嘛? 苗小草只穿了件T恤,頭上還在冒著熱氣,見了遲晟就跟貓見了黃瓜似的,瞬間爪子都要亮出來了。 遲晟見是她,立馬就樂了,彎腰去逗苗小草,來找你爸玩呀,你今天不做作業嗎? 苗小草頭上的毛又炸了,叉著腰特兇地說,你纏著我爸也沒用,我爸才不會看上你這種小妖精呢! 遲晟: 小妖精? 季遐年: 小妖精 苗小草見遲晟沒說話,單方面覺得自己勝利了,于是揚眉吐氣的哼了一聲,走到季遐年清點過的那堆貨物跟前,單手拎起一箱子大米就扛上了肩,非常愉悅地蹦跳著走了。 遲晟原本還在小妖精的震撼中,結果看到苗小草的動作后,立馬就瞪大了眼睛那箱米至少有一百多斤吧。 季遐年瞥到了他的表情,了然地解釋,小草天生神力,這點東西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遲晟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興趣,那她力氣有多大? 這還真把季遐年問住了,不知道,你要好奇的話,待會她過來你問她自己吧。 遲晟應了,也沒再故意纏著季遐年玩,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就見苗小草蹦蹦噠噠又出來了。 苗小草看到遲晟還在那兒,頓時小臉就往旁邊一撇,顯然特別不待見他。 遲晟不在意,對苗小草招手,小草,來問你個問題。 苗小草瞬間一身警惕,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問他,問什么? 遲晟:你爸剛才說你力氣賊大,咱倆比比? 苗小草一聽是這事兒,頓時就有底氣了,眼珠子一轉答應了下來。 行,那要是我力氣比你大怎么說? 遲晟一聽就知道這丫頭還記著昨天酥rou的仇呢,也笑了起來,你要是比過我,我就給你買個平板電腦玩。 苗小草的眼睛唰就亮了,一言為定! 遲晟:還沒說你比不過怎么辦呢。 苗小草拿昨天遲晟的話來堵他,比得過,反正你力氣沒我大! 遲晟好笑,這小丫頭的氣性還挺大。 那行,怎么比,掰手腕怎么樣? 苗小草自信滿滿,沒問題。 說著去看季遐年,爸爸,你給我作證??!免得他賴賬! 季遐年無奈,但這倆現在是炸毛的貓狗,勸是勸不了的,于是只能嘆口氣,你倆點到為止,要是誰傷著了,你倆就去跟施工隊吃一周大鍋飯吧。 這可真真是威脅了。 苗小草跟遲晟都乖乖點頭,表示一定拿捏好分寸。 季遐年于是挪了個裝著貨的木頭箱子來給他們當戰場。 兩人在箱子兩邊蹲下,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季遐年把手放在他們的手上,開始倒計時,5、4、3 苗小草的手真的是太小了,遲晟只覺得自己捏在手里的是只貓爪子。但是隨著季遐年的倒計時迫近,他手心里的貓爪子開始蓄力,遲晟敏銳地察覺到這蓄力后的破壞性。 0。 季遐年倒計時完畢,松開手的同時,交握的兩只手紋絲不動。 季遐年也看不出他們比拼的力道如何,只能看他們的表情。 苗小草游刃有余,甚至有些得意;遲晟的表情卻收斂了嬉笑,那雙總是漫不經心的眼里,慢慢迸出了一種懾人的光。 有點意思。 遲晟笑了一下,又對苗小草說,直接用全力吧。 苗小草皺了皺鼻子,瞟了季遐年一眼,又對遲晟說,那你別受傷啊。 遲晟點了下頭,來。 下一秒,季遐年只聽咔的一聲,兩人墊在胳膊下的木頭箱子裂了條縫;兩個人的肩背都繃緊了,因為蹲著的姿勢,不自主地開始朝著一邊使力。 但箱子上,兩只手竟是勢均力敵。 季遐年有些意外他原以為苗小草能贏的很輕松的。倒沒想到遲晟的力氣竟然也這么大。 剛這么想著呢,忽然就聽遲晟悶哼了一聲,然后手上松了勁,被苗小草把手砰的壓了下去。 苗小草也沒想到遲晟會忽然松勁,頓時急了她那是什么力道,真壓下去遲晟的手絕對得受傷。 受傷就得吃大鍋飯! 食欲激發潛力,苗小草在萬分之一秒的瞬間反應過來,胳膊往上一翻,硬生生在遲晟的手被壓到木箱上之前給拽了回來。 呼。 苗小草松了口氣,忙丟開遲晟的手,然后開心地宣布自己的勝利,我贏了!我要愛派的那種! 遲晟坐在地上,笑了一下,行,給你買個ipad。 耶??! 苗小草高興得直蹦,轉身朝四合院里跑,邊跑邊喊,奶奶!我有愛派的了??!遲晟沒我力氣大?。?! 遲晟: 這小混蛋。 季遐年看遲晟還坐在地上,于是問他,還不起來? 遲晟立馬蹬鼻子上臉,看著季遐年說,力氣都被剛才用光了,大爺扶我一把? 他原以為季遐年不會理他,沒想到季遐年還真彎腰扶上了他的胳膊,然后給他摁在了一邊的貨箱上坐下了。 季遐年看了眼遲晟的左腿,有傷? 剛才遲晟那一瞬間的松勁,季遐年看到了他的左腿抖了一下。 遲晟的表情微變,隨后嘆了口氣,有些落寞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膝蓋,對。不小心斷了,打了鋼板跟釘子。 季遐年明白過來,所以才退伍了? 遲晟:是啊。怎么?心疼了? 季遐年: 季遐年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遲晟在后邊喊,大爺,中午我想吃酥rou和回鍋rou! 季遐年沒回頭,不耐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遲晟就坐在那里樂。 原來這人吃軟不吃硬啊。 這天遲晟一直待到了傍晚,蹭上了季遐年做的晚飯。 電視里播報著天氣預報,苗小草大方地沒有跟遲晟搶rou,飯桌上其樂融融。 張銀珠年輕時候靠天吃飯,到現在也會每天關注天氣預報,看了一會就哎呀了一聲。 明天有雨呢,兒子,你那滿院子東西怎么弄?趁工人們還沒走,趕緊讓他們幫忙搬搬? 季遐年吃飯的動作一頓,也回頭去看天氣預報。 這是一次大范圍的降雨,不過雨量不大,天氣預報也著重在強調降溫。 可是季遐年知道,這是大災難開始的信號。 現在距離大災難爆發還有24天,但其實在爆發之前,大災難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只是上輩子的人們并沒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 季遐年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沒事,食材今天都搬進地窖了,余下的都是些不怕潮的,而且雨也不大,明天再搬也行。 張銀珠聽他這么說就放下了心,又念叨起了別的。 晚飯過后,遲晟就要走了。 季遐年拿了一罐下午做的琥珀核桃仁給他,這個是給安姐的,這個天氣不放冰箱也行,但這邊濕度大,最好一周內吃完。 遲晟接過來,就給小姨,那我們呢? 季遐年已經學會選擇性無視遲晟的一些發言,看了他一眼沒答話,卻是另外囑咐道:明天下雨你就別過來了,對你的腿不好。 大災難源于一種不明物質感染,被感染的人會生銹;而這種感染其實從這場雨就開始了,只是這時候的感染性不強。 但是如果機體有損傷的話,就會增加感染的風險。 比如上輩子他的肺炎、閻王的斷腿。 遲晟并不知道季遐年的言下之意,還挺高興的,哎呀,大爺在關心我??? 季遐年依舊無視了這句話,下巴一抬,趁工地燈還沒熄,趕緊回去吧。 遲晟笑了笑,也沒糾纏,跟他們告了別。 季遐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片刻后又看向了幽深的夜空。 山上的工程得加快速度了。 9、第九章 雨是從第二天下午開始下的。 昨天外院堆積的貨物已經搬空,內院的貨也都堆放到了搭好的玻璃溫室里。 雨下起來的時候,季遐年正在工地里跟包工頭說加快修建進度的事。預計二十多天的工程,季遐年希望能控制在未來十天內完成。 包工頭有些為難,但來之前彭書記就跟他打過招呼,說季遐年跟山前的大老板有交情,能配合的盡量配合。 于是包工頭點了頭,可以,但是這得再加幾個人,不然太趕了。 季遐年:好,你看著辦就行。謝謝。 這邊剛談妥,雨就下來了。 滴答。滴答。 脆生生的聲音,根本不是小雨的架勢。 季遐年一愣,下意識抬頭看去。這就么巧,他剛一抬頭,一滴雨穿過他的眼鏡框厚重的邊沿,滑進了他的眼睛里。 唔。 季遐年悶哼了一聲,低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用力眨了幾下。 眼里的異物感很快消失,同時雨也大了起來。 沙沙 哎,這雨下的怎么一點預兆都沒有啊。 包工頭叫了一聲,忙招呼季遐年,季老板,趕快跑兩步躲一下。 他們這會在開出的田地里,距離最近的就是剛搭好的溫室大棚,于是就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等他們跑過去的時候,身上已經淋透了。 很快陸續又跑來了幾個工人,都是落湯雞一樣,湊在一起拍打身上的雨水,搓著胳膊跺腳取暖。 包工頭還記得之前的話題,指著外面的雨跟季遐年說,季老板,這雨如果下的長,十天內是肯定完工不了的。 季遐年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視線一直停留在外面的雨幕上。 雨幕落在群山之中,折射了青山的墨綠,但隨著雨勢加大,朦朧的墨綠色就變成了淡淡的藍。 有工人也發現了這異狀,叫了出來,哎,你們看這雨怎么是藍色的? 玻璃棚里的人都朝外看去,頓時討論開了。 山里的雨都會染山色吧。 那也不能這么濃啊,我接一把瞅瞅嘿喲,是真的藍色的! 會不會是什么酸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