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但是最后的最后,他在杰森耳朵上落下一個guntang的吻,他說: 你該知道,你沒有被遺忘,你不可替代,誰也無法抹去你的蹤跡。 你值得更好的一切*。 第24章 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著,北斗星移般,世界崩塌變成一塊塊的回憶碎片,老膠卷滋啦啦亂卷成一堆。 他看見黑頭發的小男孩站在遠處和他招手說再見,隨后他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了出來,震蕩的靈魂終于回歸本體。 屋內冒出一聲悶響,里德揉了揉自己的膝蓋,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他從床邊摔了下來,這一下毫無防備,痛的非常真實,直接將他摔出了剛才的情緒。 里德看了眼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杰森,伸手將他額間的碎發拂開,撥弄到一旁。青年的臉上是難得的平靜,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睡著之后眉間也沒有再蹙起皺痕,手臂上的五道傷口沒有在冒黑煙了,似乎因為詛咒的消失,只留了下了幾道淺色的痕跡,和其他零碎的傷疤一起,成為了他身體上的某個勛章。 里德又上上下下重新檢查了一遍杰森的身體,確認人確實沒事了,詛咒已經完全消除,身體很健康之后才收手。 魔術師癱靠在床邊,這時體內的魔力儲量即將見底,空蕩蕩的虛弱感才再次涌了上來。 剛才那個幻鏡完全是依靠著他的魔力支撐起來運轉的,雖然鐘表上的時間顯示他才在里面呆了二十來分鐘,但幻鏡之中的他確確實實地存在了大半個月。 他見證了太多杰森的過去,也參與了很多,他似乎是看著男孩長大的,看著他跌跌撞撞跨過哥譚的淤泥與黑暗,挨過漫長的嚴冬,長成了一個瀟灑恣意的大男孩。 那你原本的過去會是什么樣的? 里德忍不住想。手指間捻著一撮黑發,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碰到小時候的杰森頭發的時候,也是這樣柔軟。 蝙蝠俠在最后找到你了嗎?他救下你了嗎? 還是...... 那個快樂的羅賓少年帶著滿身的傷痕,死在了偏僻的舊屋子中? 遲來一步的父親止步于被烈火包圍的房子,看著其中熊熊燃燒,漸漸消逝? 他的指尖從杰森光潔的額頭往下劃,越過高挺的鼻梁,停在了青年淡粉色的嘴唇上。 里德的心中一動,似乎想低下頭去。 ...... 共情真可怕。 魔術師手一縮,在心里唾棄自己,及時損止。 拜托,你救他只是為了可以吸點血,這在煉金術里叫做等價交換,你們兩個不過是在各取所需罷了。 魔術師開始催眠自己,饑餓的肚子和理智一起催促著他將無用的情感直接拋棄。 但是他上下巡視了一圈杰森暴露在外面的肌膚,感覺哪里都能下口吸點血補充能量,又覺得哪里都不可以。 腦中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黑黑的長著獠牙的吸血鬼說:你救了他的命,問他要一點報酬不過分吧?快吸! 另一個耳朵尖尖的白色小精靈軟綿綿地說:可是他看起來都這么累了,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失血會影響他身體恢復的,你怎么這么狠心! 內心糾結十分鐘之后,里德慢吞吞地起身,饑餓感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而一個新鮮的移動血庫就躺在他邊上,他居然因為舍不得下嘴,準備去下樓做飯。 我變了。 哥譚確實能改變一個人。 里德嘆了口氣,認命地調動自己大腦思考冰箱里還剩點什么東西。 他在時鐘塔的時候住的就是單人公寓,做飯下廚是經常的事。韋伯有時會來他的地方蹭一頓晚飯,偶爾運氣不怎么好的時候能遇上韋伯和梅爾文一同出現在他公寓門口的情景,久而久之,里德研究出了一份如何使用有限的食材做出讓大家都能吃飽還好吃的菜單感謝兩位時常來鞭策他的英國友人和唐人街的料理店老師傅們。 如果哪天我的書賣不出去了,我就去開飯店。 正在用食物補充魔力的魔術師面無表情地想。 半個小時后,通過努力吃飯,使魔力恢復了一小點的里德臉色沉重地摸出了自己的小匕首。 他感覺到自己布在門外的魔術陣又被人動了。 能不能消停一會兒?他這兩天好像都在連軸轉都不帶休息的,比趕稿子還要累,退休魔術師就不配擁有和平日常嗎? 他才撂下筷子,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夜晚冰冷的空氣從外面吹了進來,屋子里的電燈閃爍了幾下,成功罷工。 明天就把這些破燈都換了!魔術師磨磨后牙槽,還有這破門! 雖然說他搞了非常多的魔術陣,但是大部分都被他放在了二樓臥室的周圍,反而是大門這里就薄弱了很多,不然也不至于被兩次入侵了。 隨著大門打開,幾個瘦長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他們披著黑色的長袍,籠住了自己的全身,看不清容貌。 一共是三個人。 還行,里德覺得自己可以應付。 把他交給我。其中一個人說,那個他應該是指的杰森。他們的手上已經轉起了魔術陣,聲音陰沉如同從地獄而來,沙啞粗糲。 我最近遇到的喉癌患者已經夠多了。里德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他料想過破除詛咒后一定會被施咒方找上門,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里德不想搭理他們,只想發泄一下這些天屢次被打擾的憤恨,匕首在手中轉了一圈,鋒利的銀色光芒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里德在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常年戰斗的經驗讓他們直接將手里的魔術陣轟了出去,區別于英國那些還在學習的同學們小打小鬧,這幾個在哥譚混久了的魔術師直覺還挺準的。 亮藍色的水球攜帶著駭人的能量堪堪從里德的鼻尖擦過,然后直接砸到了后面的墻上,穿透出一個巨大的洞。 ......如果讓他們在這里多待一會兒,估計房子都要被拆了。 里德決定速戰速決。其實對于他來說,和魔術師對打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因為大部分魔術的運轉都需要吟唱,而這年頭不是誰都有成為rap star的天賦的,起碼他認識的魔術師里,大部分都是實干派,很少有這樣兩手空空就帶著一張嘴上門來挑釁的。 他作為一個半吸血鬼,身體素質比常人要好很多,即便身上的魔術回路廢了三分之二,光體術而言他依舊可以吊打時鐘塔里的一堆人畢竟錘爛八間時鐘塔訓練室的記錄至今還沒有人破。 里德幾乎精準地躲開了每一個魔術,對方雖然早有準備,但是沒有猜到里德不是個普通魔術師,他才將手抬起來,紋在手心的魔術陣的痕跡剛亮了點,里德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臂,匕首劃過,直接劃斷了手上的魔術回路。 魔術回路作為人體的擬態神經,它的痛感也是連接著身體的,一旦擬態神經斷裂,魔力的輸送就會終止,魔術運轉失敗的痛楚也會加倍反彈到自己身上。 黑袍人覺得自己喉嚨一甜,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疼痛的鈍意才緊隨而來,他后知后覺地慘叫了一聲,被里德抓著衣領往旁邊一磕,和另一個黑袍人的腦門直接硬碰硬,頭暈目眩間,他甚至分不清到底什么地方更痛些。 噓,里德臉上一片平靜,手下的動作卻沒停,匕首直接從黑袍人的胸膛中央劃了下來,魔術回路靠近心臟,這一劃將他所有的魔力來源都弄斷了,如果沒有調律師的幫助,他應該可以直接成為一個廢人。里德的聲音清冷,落在黑袍人的耳中卻讓他不自覺地牙關發抖,安靜點。 剩下一個黑袍人被里德一腳揣在腹部,直接從門口飛了出去,那幾乎是個胸口與雙腿平行的姿勢,領頭的那人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斷裂開的聲音,他驚懼地看向里德,連疼痛感都顧不上了,嘴唇抖了抖,想說求饒的話,但是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已經害怕到失聲。 里德以為他又要吟唱,挑眉說道:還想玩? 他慌忙搖了搖頭,總共就三個人來,其中兩個在一個照面間直接被打昏了,就剩他一個半殘不殘的人,怎么敢再繼續下去。 求......求求你,放過我......他磕磕絆絆地說,我、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里德嫌惡地提著他的衣領,作為一種能夠將血當成食物的物種,這幾個家伙身上的味道實在是讓他感到作嘔,那是來自地獄的惡臭。他不介意康斯坦丁身上的味道,因為與康斯坦丁結締契約的惡魔曾經是天使,即使墮落了也比滋生于世間腌臜之中的惡魔要好多了。 他用匕首挑起黑袍人被劃開的袖袍,里面青白的肌膚上蔓延著幾道細長的傷口,和杰森身上的非常相似。 里德輕輕啊了一聲,看了出來這是詛咒反噬的結果,他慢條斯理地說,原來是你,省的我去找了。 黑袍人一顫,絕望地往后仰,被里德拉緊衣領,扯的近了些,漂亮的不似真人的魔術師在朦朧的夜色里只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亮的驚人。 我家小孩不殺人,不代表我不殺人。里德嗓音輕柔,目光溫和地注視這他,繼續說道,況且你們好像也不能算是人,把靈魂獻給惡魔的東西,頂多算幾個廢物小點心。 黑袍人雙腿抖的像是篩糠,他慌亂地搖頭,不、不是,不是我 余光瞥見里德拿起了那把匕首。 普通的匕首怎么可能擁有切斷魔術回路的能力。 他吞了口口水,只覺得自己缺氧的要命,腦袋里一片漿糊,眼前的人比他見到過的惡魔還要更像惡魔,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里德心想,不是吧?這么菜? 我就隨便嚇一嚇,法治社會怎么可能會去隨便殺人啊。 第25章 里德抬頭看了眼二樓,他下來時給杰森的房間里留了一盞小燈,看上去只有昏昏暗暗的一點暖色,沒什么動靜,看來是沒被吵醒。 三個人被里德一個個捆好帶回了家里擺在客廳,畫上了禁錮,雖然他說要當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但是他們這種走歪門邪道的魔術師,還是要趁早為民除害。 里德下手很利落,匕首直接斷開了他們身上的魔術回路,確保了他們這輩子應該都不能再使用魔術了。 這把匕首叫做破魔之刃,是他母親的遺物,自從他去到時鐘塔之后,這把匕首就與他形影不離。據說破魔之刃能斬斷一切魔術之間的關系,比如說在結界之中困住塞雷莉亞的那個法陣,或者說,這幾個倒霉蛋被廢除了的魔力回路。這匕首斬斷的也不只是物理層面的聯系,而是直接賦予了魔術無效這一概念。 不過他們現在這樣一身血跡也不太好,看起來有點惡心,里德非常好心地順便給他們治好了一些重傷,以免他們熬不過今晚就因為傷勢太重而死掉了。 很好,現在這樣就完全看不出是遭受過暴打的樣子呢。 魔術師滿意地拍了拍手,回房間準備休息去了,等到明天睡飽了再進行拷問。 早上八點,里德被大廳叮叮咚咚的響聲吵得不行,沉著臉從臥室走了出來,站在二樓的扶手邊上,面色不善地看著樓三個在地板上掙扎的男人。 昨天晚上給他們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現在他們已經蠕動到了客廳邊緣,只是茶幾上的瓶瓶罐罐被撞倒了很多,足以見得三人一體的行動方式著實有點困難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視線過于強烈,那幾個人了齊齊打了個冷戰,僵直在地板上不敢動了。 隨后他們聽見上面輕飄飄地冒出一句,真活潑,是有多動癥嗎? ......被抹布堵住嘴的三人感到屈辱但又罵不出來。 里德看他們不鬧騰了也就沒管他們,而是走到隔壁去看看杰森。青年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不過身體一切體征都挺正常的,如果他預估不錯的話,下午就能醒來了。 里德幫杰森把他那個電量岌岌可危的手機沖上了電,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出滿屏幕的未接電話和短消息,就連拿在他手上短短十幾秒間,這個手機就又跳出了一個新的來電。 里德猶豫地看著備注名為惡魔崽子的來電,這個糟糕的形容讓他一時間有點遲疑要不要接這個電話。 不過很快電話就自行掛斷了,緊隨而來的是彈出了幾個新的短信消息。 惡魔崽子: 你不接我電話? 五秒鐘內給我解釋清楚昨天的事。 出來和我打一架。 陶德,你死定了! ......看起來名副其實。 里德按滅了手機,將屏幕反扣在桌面上,當做什么都沒看到,走了出去。 他當著三個被捆成一扎的人質面前,煎完吐司片榨好水果汁好幾份在他們饑餓且期待的目光下,不緊不慢地將食物都吃完了。 他在時鐘塔接受過最正統的英式禮儀,這會兒為了故意折磨他們,力求將每個步驟都做到極致。整個過程優雅到無可挑剔,并且非常非常緩慢。 幾個黑袍人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能響徹整個客廳。 報復了回去早上被吵醒的仇恨,里德才走到他們前面,扯出了堵著嘴巴的抹布,他甚至懷疑如果再晚一點,這布可能就堵不住他們的口水了。 談談吧。里德坐在沙發上,對著地上的幾個人微微一笑,他的臉生的很年輕,這么一笑更分辨不出年齡了,只有種蠱惑人心的好看。 但是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下手時的狠絕,黑袍人就開始心底發顫。 那個詛咒可不是你們能拿到的東西,就之前那短暫的交手來看,這幾個人才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再結合康斯坦丁提到的六個結界,他們背后一定還有別人,是誰給的? 黑袍人沒說話,如今沒有了黑色兜帽的遮臉,他們的容貌完全暴露在里德的眼中,可以看到,他們的皮膚都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青白,從脖子到臉側蔓延出了黑色的紋路。 那是墮化,意味著普通人類和惡魔走的太近了,沾染上了一些地獄的痕跡,他們的靈魂中被惡魔打下了烙印。 里德挑起一邊的眉,抱著手往后一靠,詛咒已經解決了,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眼下你們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說清楚了就讓你們走,第二,我陪你們耗著,看你們是先餓死了還是我厭煩了先殺了你們。 他的眼中是不符合他長相的冷酷。 我、我說......其中有個人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里德,馬上又低下頭,小聲說,是是、是那個惡魔,他們召喚出了惡魔,但是沒有想到它不受控制,反過來想要占據我們的身體,所、所以我們達成了一個協......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