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故事
慕容氏方才還未弄清她的目的,心里有些慌亂,而今她說這句,她長吁一口氣,“原來你是要為柳氏報仇啊?!?/br> 蕭青煙輕笑一聲,“身為舞姬,卻因那些貝類無法跳舞,身為細作,卻遲遲傳不出有用的消息,身為內宅妾室,卻遲遲無法給郎君開枝散葉,慕容氏,沒成想你這一生竟是這般失敗?!?/br> 慕容氏氣得狠狠咬牙,若非兩人之間隔了一道門墻,她興許早就將手里的果子直接砸到她臉上! 一個小輩,有何資格當著她的面這般說? 蕭青煙繼續道,“你該羨慕柳氏的,至少柳氏死前還留下了血脈,而你,卻因為長期使用息肌丸導致根基全毀,你根本生不了孩子?!?/br> “我能!”慕容氏緊握雙拳,青筋暴起,她明明能懷孕!她能生! “那個死胎嗎?”蕭青煙諷笑道,“常吃貝類確實能克制住息肌丸的毒性,可惜你用的太多了,毒性早已毀壞了你的根基,你吃再多的貝類也無法挽救你的身子?!?/br> 慕容氏微紅的眼眶中帶著倔強與憤懣,她也想與常人一樣,能與一位相知的郎君長相廝守,再給郎君生個孩子。 可造化弄人,縱使她再怎么努力,依舊生不了孩子,甚至因此落入李氏與王氏設下的圈套,搞得如今滿盤皆輸。 都怪她這個身子! 蕭青煙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是孩子的原因嗎?” 她聲音清脆,隨著風聲字字句句傳入慕容氏耳里,帶著蔑笑,“慕容氏,你錯就錯在,身為細作,卻愛上了林澤?!?/br> “林澤難道看不出來你是細作嗎?你拿柳氏當做替死鬼,他難道不會那柳氏當替死鬼嗎?你再細細回憶一番,你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到底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又是因為誰,你才開始過量使用息肌丸?慕容氏,你該醒了?!?/br> 該醒了!該醒了!該醒了…… 這三個字仿佛是晴天霹靂,一陣一陣地在她腦上盤旋。 她醒過,但每每看到林澤,她都不自覺地想要再次陷入,為了他,她不惜懷了自己的身子,為了他,她不惜背叛自己的國土。 她醒過的!可如今她回不去了。 蕭青煙柔聲道,“青色兩顆深紅三顆,算算時辰,那小侍婢應該已經將你的消息送出去了?!?/br> 慕容氏突然愣住了,“你?” “我什么?”蕭青煙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只是來尋你算柳氏的賬的?” “柳氏的賬自然是要算的,只不過,此事的源頭卻不在你?!笔捛酂煹?,“所以我打算暫且不尋你算這筆賬?!?/br> 慕容氏暗自咬唇,“你想讓我做什么?” 蕭青煙噗嗤一笑,“果然與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我幫你,自然是需要你回報的,據我所知,除了息肌丸,你服用那些貝類,是抑制你體內的毒吧?” “身為細作,若沒有把柄落在旁人手里,會很不聽話的?!?/br> 慕容氏防備地往后退了退,蕭青煙卻道,“我倒是有法子將的身子治好,只不過,根本毀了卻無法復原,你這輩子照舊無法……” “好!”慕容氏竟答應了。 蕭青煙嘴角微勾,“你不考慮一下?” “無需考慮?!睓M豎都是死,還不如讓她盡早解脫了好! 蕭青煙微微一笑,“慕容氏,希望你能得償所愿?!?/br> 說罷,她轉身便走了。 直至出了暮云閣,羽香才將心中疑惑和盤托出,“娘子,您為何……” “為何不趁此機會為柳氏報仇?” 羽香不語,她是眼睜睜看著柳氏蒙冤,又是眼睜睜看著她漸漸瘋癲,最后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于相爺之手,就連她的阿娘也沒逃過。 慕容氏,不僅僅是林墨的殺母仇人,更是她的。 如今自家娘子這般行為,她想不明白,心中的那口氣也有些難以咽下。 “當年柳氏之死,起因雖撲朔迷離,但與當年我兄長蕭子舒慘死必然有關?!?/br> 當年若非朝廷遲遲未曾收到蕭子舒的求援,又豈能讓蕭子安撿了那個便宜去? 所有環節都未出錯,思來想去,問題便只能出在林澤這里了。 “慕容氏害怕暴露,便將柳氏拖出去當替罪羊,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王氏竟著人給柳氏在外頭按了個jian|夫?!?/br> 羽香驚得不知該說什么,“此事……” “此事你自是不知曉?!笔捛酂熆戳艘谎勖废阍贩较?,“老夫人到底還是護著她兒子的,想著將此事悄悄處理了,只是林澤卻不愿?!?/br> 林澤最痛恨背叛,所以,當他知道柳氏背叛了他,他自然是不會讓柳氏那般輕易死,只有將她關起來,日日折磨她。 “正是因為王氏這么一出,林澤對身邊人都有所懷疑?!彼p嘆一聲,“只是他裝的太好,慕容氏在他身邊這么長時間,竟絲毫察覺不出什么,更甚至愛上了他?!?/br> 真叫人唏噓。 她將羽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輕輕拍了拍,眼底似是閃過一絲煞氣,“罪魁禍首都在林澤身上,咱們尋仇,也要尋對人才是?!?/br> “是?!庇鹣泐h首。 蕭青煙道,“你也不必感到遺憾,等此事結束,慕容氏、王氏任由你處置?!?/br> “不必?!庇鹣阌挠牡?,“經過這些事,她這輩子怕是不會好過,王氏也瘋了,我阿娘、柳夫人、四娘的仇,都已經報了?!?/br> 兩人穿過后院,蕭青煙在月門處停了下來。 “娘子,咱們可要去前院?王爺這會子大約在席間等著娘子呢?!?/br> 蕭青煙微微蹙眉,“怎么不見莫氏?” 莫氏是林依的生母,自從林依出嫁之后,她在府中便愈發低調了,就連李氏同她匯報府內情況時,都不曾有她的只字片語。 羽香道,“如今相府明面上是王氏在把持,實際上正是莫氏在背后cao持著,今日這百戲班便是莫氏花了心思去請的?!?/br> “她倒是慣會撿漏的?!彼⑽⒁恍?,便往前廳而去。 林璇早就在女眷的花廳里坐著,隔著珠簾,眾人的視線一直栽在不遠處的戲臺上。 戲臺上,正演的一出陳世美,這本不該是能在壽宴上出現的戲目,珠簾另一邊的眾人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仔細瞧著,面色卻各有異樣。 羽香打聽了一圈后回來,在她耳旁輕聲道,“方才王爺與相爺似是斗了幾句詩,王爺贏了,便點了這一出?!?/br> 臺上這個陳世美的故事,與這些年坊間流傳的不同,坊間流傳多年的陳世美,乃是一個拋棄糟糠的小人,而今臺上這位,雖也做這樣的勾當,后頭的曲折卻有些不同。 他流連花叢多年,終于一日娶了公主,原想著過上了美滿的日子,誰料這么多年,多年過去了,公主毫無所出。 而正此時,有好些女子帶著孩子上門尋夫,公主當眾驗孩子的真假,豈料,除了那糟糠之妻的孩子,后頭的那些個孩子竟沒有一個是他的。 公主只當她們是來訛錢的,豈料有一個女子突然質問她,可曾懷疑過她那郎君。 故事的曲折就在此處,公主竟命太醫查驗了陳世美,且發現他早年被心有報復之心的女子毀了根基,從此再也不能有子嗣。 且不論公主為何會突然查驗那陳世美,就單憑那些突然尋上門來的孩子與女子,都叫人想不通。 可是正是因為這場戲,林澤的臉色變了。 蕭青煙暗自一笑,原來,李淮要送他的禮物,竟是這個。 其實當她知曉慕容氏每日都使用息肌丸后,便已經料到了。 這息肌丸雖能讓女子保持容顏,甚至有返老還童的功效,但長時間使用必定對身子有損。 若只是按照正常的計量來,身子經過長時間調理還能有望,可慕容氏的用量實在太大,這不僅僅會導致她的身子受損,連帶著與她長時間相處的男子亦是會受損。 王氏那早夭的孩子便是林澤身子受損的預兆。 身子受損是不可逆的,就算林澤再納多少妻妾,他以后的兒子,也只會有林宏一人。 這,便是林澤的因果! 這也是她不直接要了他的命的緣故,她要看著林澤一點一點看著自己失去一切,為林墨的死付出代價! 當日他們便回了王府,林璇因心中有鬼,再加上今日看到王氏那個瘋癲的模樣,心中煩悶得很,便早早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蕭青煙也回了菡萏院,只是進院子時,后頭卻跟了一個不速之客。 “王爺,墨妃?!饼R茹兒正準備出門迎接,誰想蕭青煙與李淮已經進了院子,她便欣喜地說開了話。 李淮那副得逞的笑突然凝固了,“你怎么還在這兒?” 齊茹兒一僵,“妾……不能在這兒嗎?” 李淮一臉不高興,“本王已經為你另辟了院子,為何要來叨擾菡萏院?” 齊茹兒委屈的低下了頭,手攏在衣袖里,相互緊捏著,“王爺身子剛愈,妾還想留下來侍奉……” “更深露重,既然王爺已經康復,齊側妃便回自己的院子吧?!笔捛酂熇渲樀?。 既然院子的主人發話了,那她便再也不好強留,只低著頭,道,“那妾這就收拾收拾?!?/br> 李淮滿臉堆笑,誰想蕭青煙又道,“天色這般晚了,路上黑,齊側妃一個人回去怕是不方便,王爺身為男人,不如護送一程?” 李淮的笑頓時僵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瘸著近前幾步,“夫人體恤齊側妃,可曾體恤過為夫?” 說著他指著自己那受傷的腿。 蕭青煙卻瞇了瞇眼,“醫生說了,王爺初愈,該活動活動筋骨才是?!?/br> “哪位醫生說的?本王怎么不曉得?” 見他要賴,卻聽她道,“既然王爺不肯,那只好妾親自送了?!?/br> “使不得?!饼R茹兒有些受寵若驚,“妾自己能回去?!?/br> “慢著!”李淮拉著臉道,“齊側妃好歹是本王的側妃,自是要本王親自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