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進尺
他們回到菡萏院時,已然接近子時,李淮小心翼翼地蕭青煙抱回屋子,羽香與良夕正要近前給她梳洗,卻被李淮攔了下來。 “盥洗室備好了?”他問。 羽香眸光一亮,隨即將良夕拉了出來,“一應物什全都備好了,王爺可自用?!?/br> 說完,她便強行將還要說話的良夕拉了出去。 良夕很是不解羽香的舉動,她二人都出來了,難道要自家娘子自己從床榻上起來自己沐浴不成? 羽香只問道,“一切有王爺呢,咱們在那兒總是礙事的?!?/br> 良夕撓了撓頭,羽香又問,“你那曇花可開了?可莫要辜負娘子的期待??!” 良夕猛地跳了起來,“對!曇花!我想著今晚要開了,專門讓葉明給我守著呢!不行!此事還是要我自己守著才安心?!?/br> 既然羽香說一切有王爺呢,她便也不打算插手了,所以說著她便跑開了。 羽香暗自一笑,又朝主臥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遣散了院中所有奴仆,安心地往后院走去。 盥洗室內,蕭青煙渾身通紅地被放在了浴桶中,水溫剛剛好,氤氳著她那美好的身子愈發地嬌嫩欲滴。 李淮亦是滿臉通紅,這是他頭一回為別人擦洗,尤其眼前此人是他想了多年的心上人。 雖然她如今換了一副軀殼,但依舊擋不住他對她的喜歡。 原本他早早想過來同她解釋清楚的,他的阿因那般聰明又那般公私分明,若是早解釋了,她自當早早便明白了。 可他不想這樣。 他想賭一賭,賭他在阿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事實證明,他贏了。 她在乎,所以生氣了。 可生氣還遠遠不夠。 指尖劃過她那片小巧精致的粉唇,他感到自己渾身仿佛觸了電,喉結也跟著滑了滑。 面對眼前毫無防備的美人,他恨不得直接將她擁入懷中,此生再也不放開。 小腹突然的燥熱傳來,使得他手里的動作猛地一頓,她那毫無防備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勾引他! 可一想起她剛及笄不久,還太過稚嫩,他暗自狠狠咬牙,不能趁人之危! 良久,他才將她從水中抱了出來,裹上睡袍后,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整個過程中,她一直緊緊閉著眼,毫無防備地任由他抱著,他從未見過她如此乖巧模樣,心微微一動。 大約是睡著有些難受,她那濃密的睫毛跟著抖了抖,這一動作無疑是在招惹他! 他再也沒忍住,在她那緋紅的臉頰上,輕輕地啄了一口。 這一口,讓他的氣血控制不住地倒流,他也意識到嚴重性,猛地彈開好幾步,隨后又迅速回到了盥洗室,一頭鉆進了一旁的冷水里。 冰涼的冷天很快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暗罵了自己一聲,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難道還等不起這些日子嗎? 只是罵完之后他又看到自己小腹之下那般沒出息,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呆在盥洗室里。 等到逐漸正常之后,才敢出去。 一夜無夢。 蕭青煙從未睡過這般香甜的夢,一閉眼轉眼便天亮了,她滿意地轉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然而耳邊卻傳來了一陣撲通撲通的聲音。 這像是心跳聲。 她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寬厚的懷中。 更讓她驚恐的是,那寬厚懷抱的主人,此時正支著腦袋幽幽地看著她。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李淮低啞著聲音溫柔地看著她。 蕭青煙猛地起身,驚詫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又是何時回來的?” 李淮溫柔地笑著,“夫人忘了么?昨夜是你緊緊抱著為夫不放,叫為夫送你回來的?!?/br> “是嗎?”蕭青煙自詡意志力強勁,可為何昨夜醉酒之后發生的事,她全都不記得了? 她疑惑地看著李淮良久,那被醉酒壓下去的焦躁與酸楚漸漸化作憤怒又涌上心頭,將剛起的羞澀之心完全替代,臉色也沉了下來。 “出去?!笔捛酂煹闪怂谎?。 看她的樣子應該還在生氣,李淮心中一甜,便掀開被子走下床榻,但眼神卻依舊停留在她身上。 “夫人當真不記得了?” “出去!”蕭青煙怒道。 李淮只好聳聳肩退至一旁,只是他卻只是站在那里,并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他這個樣子,總讓她覺得他要做些什么,她咬牙,“李淮,你莫要得寸進尺?!?/br> 李淮卻有些委屈地說道,“昨夜你非拉著我不放,如今剛醒來便要卸磨殺驢,阿因,你當真這般厭惡我嗎?” 蕭青煙斂眉,李淮為何突然這般態度? 趁著她沉默的間隙,李淮近前半步,“阿因,你昨夜那般對我,可是要對我負責的?!?/br> 蕭青煙怒顏又起,“出去!” 李淮聳聳肩,只好作罷,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多時后,轉身離開了。 羽香聞言開了門進來,瞧見王爺從自家娘子床榻上起身出去,心中一喜。 “娘子,該起床用朝膳了?!?/br> 蕭青煙擰眉,將她叫到身前,“昨夜,我是如何回來的?” 羽香不假思索道,“王爺抱回來的?!?/br> “她怎知我在紅袖堂喝酒?”她說完,視線在她身上定住,帶著一絲逼問的意味。 羽香坦白從寬,“是婢子通知阮齊的?!?/br> “誰讓娘子你喝起酒來毫無節制,婢子攔都攔不住,那婢子只好去請能管娘子的人來管了?!?/br> “羽香,你越來越放肆了?!?/br> 羽香淺笑一聲,“是娘子您慣的?!?/br> 說著,她將蕭青煙拉了起來,幫她洗漱之后,侍候她用朝膳。 “娘子,今早太子妃著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八月中秋,東宮有一場馬球賽,娘子若是想去,便去瞧瞧?!?/br> “放那兒吧?!彼缃裥乃祭锶际窃绯啃褋頃r的畫面里,李淮離她那么近,他的心跳聲就在她耳邊,那般明顯。 難道,真如莫娘子所言,她心里有李淮不成? 正疑惑間,羽香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個游道找到了。 “尋到他時,他正混在一群流民里,打算逃離江南?!庇鹣阌行┖诡?,“竟不知一個道人會做出這等事……” 在眾人眼中,道人都是仙風道骨的,哪里會這般“接地氣”? 蕭青煙豁然起身,但由于昨夜醉酒,腦袋有些發懵,才起身,她便頓感暈眩,好在羽香及時扶住。 羽香擔憂她的身子,將她扶回原位道,“娘子,您還是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婢子去辦便可?!?/br> 羽香聰慧能干,有些事的確可以交由她與辦,可她依舊不放心,這是她籌謀許久的復仇計劃,她要確保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她罷了罷手,“不妨事?!?/br> 羽香見她固執,也沒再強求,只是默默地在一旁伺候著。 而此時,良夕手里捧著一個蘿卜火急火燎地跑了來,她的那張小臉因為劇烈運動而變得緋紅,直到進了屋子,她都還是上氣不接下氣。 “娘子,相府有消息了!” 她興奮地拿著蘿卜,再拿了一把刀,將蘿卜割開,從里頭拿出一顆蠟丸。 這是她們與相府之間特定的通訊方式。 她破了蠟丸,從里頭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蕭青煙看了一眼,緊擰的神情漸漸舒展開來,羽香湊過來看了一眼,不禁感嘆了一句,“李小夫人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蕭青煙卻道,“她此生只有這么一個兒子,為母則剛,為了二郎,她恐怕是會豁出性命?!?/br> “但這場賭局里,她分明是贏了?!庇鹣愕?。 蕭青煙搖頭,“這可不一定?!?/br> 余老夫人雖然吃了蕭青煙的藥能開口說話了,但依舊受著梅香苑嬤嬤們的牽制,根本使不出什么風浪。 相府后院本就兩兩牽制,眼下一下沒了主心骨,豈有不亂之理? 只是羽香仍舊不解,“相爺不是派人查明了花魁娘子的身份了嗎?難道還有什么變數?”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間最難測的便是人心。 她暗嘆一聲,只道,“讓她二人在相府好好待著,告訴她們,不出半年,我便讓她們回漠北?!?/br> “喏?!绷枷︻I了命正要出去,剛邁出半步又轉身道,“娘子,這幾日曇花就要開了,娘子要看嗎?” “好?!笔捛酂煹?,“開了便來喚我?!?/br> “噯!”良夕清脆地應了一聲,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羽香卻依舊沉浸于方才的那個問題里,蕭青煙說有變數,可變數又在哪里呢? 蕭青煙見她糾結,便道,“羽香,陪我下盤棋吧?!?/br> 羽香一愣,有些慌亂的亂眨著雙眼,“娘子,婢子……婢子不會下棋?!?/br> “無妨?!笔捛酂熓疽馑龑⑵灞P拿過來,正好,她也想通過下棋定定心,這幾日,心緒實在太亂了,她需要將心沉靜下來。 棋盤已經開啟,蕭青煙執黑子占據中原,羽香愣了愣,也憑著感覺在棋盤上落了一子。 羽香是她跟前最聰慧的侍婢,不過是一局,她便牢牢掌握了圍棋的要領,雖然輸了,卻倒是輸得有理有據。 蕭青煙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她的眼光確實不錯。 正如蕭青煙所言,只過了三日,相府便傳來李小夫人病逝的消息,羽香得知此信,震驚地險些說不出話。 上回見李小夫人時,她還那般康健,才幾個月,她竟然病逝了? 這其中必定有什么隱情! 蕭青煙道,“王氏與慕容氏如何了?” “王氏的孩子夭折了,聽聞是個男孩兒?!?/br> 羽香強忍著怒意,她確實是看多了后宅爭斗,可這種以孩子的性命為手段的爭斗實在叫人不恥! 她再道,“慕容氏雖然誕下了個死胎,但被相爺關起來了,而今,相爺又納了幾房妾室,其中還有兩個舞姬?!?/br> 說到這兒,她猛地一個激靈,她擔憂的看向蕭青煙,“娘子,相爺會不會看上了花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