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他的理想就是能夠為國爭光, 還真是有點舍不得看這樣一個有天賦有實力的運動員就這樣斷了前程。 他想到了剛才在徐老師的辦公室聽訓時, 宋景召臉上一些細節的表情。 要是能夠把宋景召的思想掰正了是最好。 而且如果真的被宋景召纏上的話, 雖然他是不怕的,但肯定會不斷的有麻煩。 宋景召那個腦子才想不到季柯腦子里會有的想法,他只覺得季柯現在轉過頭來問他比什么是怕了,于是往前走了兩步,語氣中帶著得意:就比自由泳,一千五百米,敢不敢? 好啊。季柯絲毫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你想什么時候比? 就現在。 季柯看了一眼周圍已經自動圍成圈看熱鬧的隊友們,拒絕道:現在不行,還有五分鐘訓練就要開始了,教練們也快來了,吃完晚飯再比。 宋景召皺了下眉頭,似乎是不太喜歡自己的決定被駁回,不過想到今天徐老師對他的態度,他還是點了點頭,行吧,那就等晚上吃完飯再比。 宋景召走了,李佳洋和宋庚還有其他一起訓練的隊友們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話。 你答應他干什么呀???他被罰了又不是你被罰了。 我倒是覺得應該答應,就宋景召那樣的,要是不答應,日后季柯指不定被怎么報復呢! 我還是覺得答應了好吃虧,如果是季柯輸了,宋景召肯定會要求他離開省隊,但要是季柯贏了,他肯定會找借口賴著不走。 可是不答應比賽,宋景召校外那些朋友 幾人的說話聲被不遠處的哨子聲打斷,教練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吹完哨子就開始對著他們這邊喊:干什么呢你們?訓練了! 隊友們哄散開來,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李佳洋這回有空間湊到季柯身邊了,他擔憂地問:跟宋景召比賽你沒問題吧?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們都在省隊待了挺長時間了,見識過宋景召游起泳來有多猛,他真的沒那么好應付的。 唉,這事兒弄的,答應了糟心,不答應更糟心。 沒沾上麻煩的人都在為季柯擔憂,季柯這個沾上麻煩的人反而很淡定。 他拍了拍李佳洋的肩膀,寬慰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快去訓練吧。 季柯適應了省隊的訓練強度,一下午練完也沒覺得有多累。 訓練結束后,兩個有潔癖的室友先回去洗澡了,他沒什么潔癖,就直接在公共澡堂洗了澡,然后去吃飯。 幾乎是他剛把筷子放下,宋景召就出現了。 食堂人來人往的,季柯合理懷疑宋景召是不是就藏在哪個角落看著他,等他吃完飯就沖出來。 宋景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副天下他最拽的模樣,你吃完飯了,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啊。面對他惡劣的態度,季柯甚至還漏出來一個微笑,稍等一下,我去放一下盤子,再回去換一下衣服。 宋景召輕哼一聲,先去游泳館了。 季柯放完盤子,腳步緩慢地也往游泳館走。 他散步似的走到游泳館,又慢慢悠悠換衣服。 宋景召很早就換好衣服等在泳池旁邊了,愣是等了快三十分鐘才把季柯等來。 你怎么這么慢?不是怕了吧?一見季柯過來,宋景召就起身出言嘲諷。 季柯說:我剛吃完飯,不得等著消化一會兒么,飯后劇烈運動會容易產生惡心嘔吐等癥狀,你也不希望游著游著發現池子里飄滿了我的嘔吐物吧? 畫面一下子就出現在了宋景召的腦子里,他的胃好像蠕動了一下,一股惡心的感覺上頭。 他壓下不適感,狠狠瞪了季柯一眼,你閉嘴。 晚間休息時間不算長,很多人并不會回宿舍,再加上今天中午大家都知道了晚上季柯要跟宋景召比賽,所以很多人吃完飯就回來游泳館準備看熱鬧了。 季柯跟宋景召各占一個泳道各就各位,圍觀的隊友們也各就各位準備好加油歡呼了。 雖然這些人提前并沒有商量好,但他們都有一個加油的對象,那就是季柯。 因為在這里,沒有一個人喜歡宋景召。 為了公平起見,兩人隨便找了一個同學為他們吹哨。 那同學被宋景召扯過來,臉色不太好看,還是季柯溫聲細語的說了幾句話,他才勉強同意幫忙吹哨計時。 哨聲吹響,兩人跳入水中。 一千五百米是游泳競速比賽中最長的,游泳池長50米,一千五百米意味著要游十五個來回,十分考驗運動員的耐力。 季柯不知道宋景召是怎么游一千五百米的,反正對他而言,大家常說的什么先慢慢游保持體力,最后等別人沒力氣了再沖刺對他沒用。 他的方法就是鉚足了勁兒游,游到后期,所有運動員都會因為累而減速,很少有人能沖刺起來,最好的方法就是一開始就拉開差距,等到后期再用耐力維持勻速游完。 這回季柯要贏宋景召,便也沒有游得太沉浸,是不是就會關注一下宋景召在什么位置。 看到宋景召在他身后,他就游勻速,看到宋景召要超過他,他就游加速。 當然了,這種追逐也就在前面有效,八百米游過去,就誰也沒勁兒追了,只能保持勻速。 兩人都開始保持勻速的時候,季柯超前宋景召大約二十米。 等到最后一百米,也就是最后一個來回,宋景召忽然加速了。 這會兒季柯大概明白了點為什么隊里這么寶貝他,一個一千五百米游到最后都能加起來速的運動員,確實是值得讓人寶貝著。 可惜,季柯也不是那么容易超過的。 其實這會兒季柯已經非常累了,但他還是冒出頭猛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游。 他擁有超前20米的優勢,再加上最后他也加起來了速,竟然一直保持著在宋景召前方,連對方加速也沒能超過他。 最先破水而出的是季柯,六秒鐘后,宋景召也從水里出來。 宋景召大概也是太拼命,都游蒙圈了,出來之后往四周看了一圈,才開始往季柯那兒看。 看他的狀態,大概也是游得挺沉浸,不知道誰先到達終點。 季柯不準備跟他廢話,直接從計時那位同學手里拿過來手機,遞給宋景召。 剛才宋景召的態度惹得那位同學不快,季柯很客氣的跟那同學說了幾句好話,這其中就包括,待會兒把比賽過程錄下來。 宋景召這種無賴,一定要讓他看到錘死的證據才能心服口服。 視頻進度條拉到最后一圈加速的時候,宋景召接過手機,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季柯比他先到達終點,而且他們兩個并不是一前一后幾乎不分伯仲,而是他落后了季柯整整六秒! 我贏了。季柯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宋景召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同時,周圍隊友們的聲音漸漸放大,他們整齊劃一的喊著:宋景召愿賭服輸!滾出省隊! 宋景召的臉色更沉了,這種陰沉下,還有不易察覺的受傷和難過。 季柯一直在盯著宋景召看,自然也就沒錯過這些細節,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宋景召知道,按照賭注,他輸了,他應該離開省隊。 可是他不甘心! 輸給一個剛進來省隊的后輩不甘心,被所有人厭惡不甘心,要離開省隊他更不甘心! 他學習不好,也沒有什么別的特長,也就在游泳上還算有天賦。 他什么都沒有,如果離開了省隊,那他真的就是一個廢物了! 宋景召的眼神越來越暗。 他不是個不講義氣的人,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說話算數,賭是他要打的,他這會兒反悔,他自己都要唾棄自己。 打賭應該服輸跟耍賴不想離開兩個念頭在他腦子里打架,扯得他腦仁疼。 但是我可以讓你不用離開省隊。 在一眾滾出省隊的叫喊聲中,季柯如是說道。 這句話只有跟季柯一起在泳池里的宋景召聽到了。 他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季柯。 什么?這人剛才說了什么?他不要求自己離開省隊? 愿賭服輸。宋景召說:我輸了,我應該離開。 哦。季柯點頭,那你想走就走吧。 說完,他順著梯子爬上了岸。 宋景召成功被噎在了原地。 四周觀望的隊友們見季柯出來,很自覺地給他讓開一條路。 就見季柯還沒走到更衣室,宋景召就快速從水里爬出來,叫住季柯,誒!你為什么不讓我離開省隊? 宋景召的這句話讓周圍的叫喊聲漸漸減小。 嗯?什么?不讓宋景召離開省隊? 季柯看了一圈周圍同學的臉色,暗罵宋景召是個傻逼。 其他同學的想法跟他不一樣,他們很希望宋景召能滾出省隊,因為這樣他們就能安生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讓宋景召滾出去,結果他卻說宋景召可以不離開,結果可想而知,大家一定會把怒火轉到他身上。 季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往更衣室走。 周圍的人也弄不清現在是什么情況,沒有貿然上前去問。 宋景召想了一下,還是跟上了季柯。 宋景召在更衣室里又問了一遍,季柯還是沒搭理他,飛快的換好了衣服,離開了游泳館。 宋景召就一直跟著他,直到季柯在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停下來,他也跟著聽了下來。 季柯轉頭看著他,你不是說愿賭服輸嗎?我問這么多干什么? 宋景召又是一噎,撓了撓頭,才說: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說不讓我離開省隊,施舍我嗎?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季柯嗤笑,施舍你?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欺負隊友蔑視隊規,你值得別人施舍嗎? 宋景召被說,脾氣又上來了,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那你滾吧。季柯說:正好你也輸了,離開省隊。 從宋景召粗重的呼吸聲可以判斷,他又生氣了。 不過在他發作前,季柯就又說:我不讓你離開省隊,沒什么施舍不施舍的,只是因為我覺得你還算有的救。 他很清晰地看到了宋景召在徐老師說再優秀也得滾蛋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而剛才宋景召被同學們喊著滾蛋時的反應更是讓他確定了,這個人還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宋景召這個人就是個傻逼,是一個很可惡的傻逼,但這個傻逼有在意的東西。 只要有弱點,就還有得救。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罵我?宋景召沒太聽懂季柯話里的意思,但他很敏銳地察覺到季柯說的不是什么好話。 意思就是,你跟我打的這個賭,你輸了,我不會讓你履行賭約,但這不是白給你的。季柯說:用另一個條件,抵換你離開省隊這個條件。 宋景召戒備地看著他:你想要我拿什么換? 做到三件事。季柯說:第一,換教練,換誰都無所謂,只要把張軍換掉就行。 第二,不跟同學起沖突,一般情況下別人是不會主動跟你起沖突的,所以你要做到的就是不論發生了什么讓你覺得不能忍受的事,都要忍住不發脾氣。 第三,把你的朋友進行分組,在外面認識的朋友跟你在省隊的朋友是兩個圈子,把這兩個圈子分開,不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混在一起。 宋景召當即就皺起了眉頭,老子輸了打賭只用干離開省隊這一件事,你他媽給老子安排三件事? 那你覺得這三件事加起來跟離開省隊這一件事相比,哪個重哪個輕? 沒等宋景召說話,季柯就又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你可以選擇不換條件,可以選擇即使輸了打賭也耍賴皮不遵從賭約,就是輸了也不走,都可以,你會做出這種說話不算數的混賬事也不稀奇,因為在大家的眼里你就是這樣的人啊。 宋景召的眼睛就又紅了,他的拳頭握的咯咯作響,好像下一秒就要打過來。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就是一個無賴,就是整個省隊的隊友都不喜歡他,就是進了國家隊都要退回來。 可是他覺得他沒做錯什么啊。 張軍跟他說,省隊的勾心斗角很多,一定要小心,無緣無故對他示好的一定都是有目的接近他的。 那些人會趁他不注意給他使絆子,讓他在隊里待不下去,因為他太優秀了,別人都會嫉妒他。 所以他拿了獎在隊里出了名以后,冷臉面對所有人的祝福與羨慕,有很熱情的想要認識他的人,他還會直接開罵把人趕走。 張軍跟他說,進國家隊不比普通考生高考簡單,都一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所以如果有那種有希望實力跟他比肩的,一定得把對方拉下來。 他一開始也覺得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張軍說,像他這樣的天賦,很少有人能超過,能超過他的,很大概率是用了藥,他就放心大膽的對付成績比他好的人就行了。 正好他因為從小的生活環境認識很多社會上的混混,所以他就讓自己在外面的朋友把那些有可能超過自己的人都找了麻煩。 張軍跟他說,他的實力是省隊里最強的,這個世界就是強者為王,只要有實力,就可以忽略規則。 所以他行事越來越大膽,他是最厲害的,就算他犯了錯,也沒人敢對他進行處罰。 進入省隊之前,他家里的父母、學校的老師以及以前的教練都說要聽教練的話。 他聽了,可是為什么他這么聽話,結果卻弄得所有人都不喜歡他。 其實剛來省隊的時候,他也是有朋友的。 但是現在 季柯也不怕他的拳頭,接著說:我覺得,如果你嘗試著按照我說的去做,或許你現在面臨的情況就不會這么尷尬了。 當然如果你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尷尬,那你就當我沒說,你想怎么做都行,我只是告訴你,我愿意給你這個選擇。 宋景召的重點就偏了,那你不還是施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