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頌星，這個女人有時候很神秘，好像什么都懂。有時候又很坦然，對她的示好總是非常直白。

    你看，你那個室友。

    林羨清順著頌星的視線看過去，這才多久沒見，王姿面色枯槁，眼窩凹陷，瘦得皮包骨。精心呵護的頭發現在也成了捧稻草般枯黃，完全沒有之前的艷麗。

    她應該是請狐仙幫了大忙，代價可有點慘重。頌星看了王姿眼，轉頭道：還好你搬出來了，你們寢室其他人恐怕最近也不太好受。

    王姿感受到視線，猛的回頭。她的瞳孔無神，看到兩人后瑟縮了下，手忙腳亂的起身跑走了，像是看到什么可怖的東西。

    林羨清眼帶疑惑，頌星道：狐仙已經上她身了，看見我們可不得逃走，她怕被我們收了。

    放好餐盤，頌星見林羨清有些心神不靈：想做就去做吧，這單你可以嘗試獨立完成。

    出了食堂是個小型廣場，再往前就是條寬闊林蔭大道。王姿就走在前面，腳步虛浮。過往的學生都被她嚇到，離她遠遠的。

    林羨清快步跟上，王姿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也加快了腳步。

    轉眼三人前后就到了宿舍樓下，王姿直接往樓上走。宿管阿姨見頌星跟在林羨清身后，盒飯放，用筷子指著頌星：哎！外人不能進。

    林羨清有些著急，宿管阿姨看了她打的字，斜著眼睛：同學，現在還沒放假呢。學校有規定，外人是不能進的，這要出了事誰能負責？

    清清，你自己上去吧。我相信你能行，狐仙不敢靠近你的，你只要別讓它跑了就行。再不濟我還在樓下呢，難不成王姿還能直接跳下來？

    林羨清見狀點頭，快步上樓去了。

    頌星吸了吸鼻子，若有若無的狐sao味還真是難聞。

    白小姐，讓林同學個人上去沒問題嗎？狐仙請來容易，要送走可就難了。

    頌星轉身，涂陽抱著手臂站在她身后。

    清清得了我的真傳，當然沒問題。誰說要送走狐仙？上人身，吸人精氣就是害人性命，直接打入地獄勞永逸。

    涂陽眼神微變，天師遇到鬼怪，只能將其超度。鬼怪去到哪里，是不能由天師決定的。陽間有法律，陰間也有自己的規則。

    都說陰陽相隔，其實就是互不干涉。天師只負責把陽間的鬼怪送走，后續的事情，天師不能管，也沒能力管。

    白小姐祖上有人在陰間任職？

    頌星勾唇笑：沒有，我用的不過是世人以為失傳的道術而已。請鬼差的次數多了，和陰間倒也能說上幾句話。

    原來如此。

    頌星見他還不走：你還有什么事？

    涂陽：崇云路27號的事，到時候你們可以跟涂家的私人飛機起走。

    頌星想了下：行啊，不坐白不坐。

    涂陽：我會再聯系你的，先走了。

    他走后，頌星等了會兒。天色將暗時，林羨清才扶著有氣無力的王姿下來。

    解決了？

    林羨清點了點頭，頌星幫忙扶著王姿。

    宿管阿姨見了嚇得不行，連退了好幾步：這人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呢，怎么回宿舍就不行了？

    頌星拉著宿管阿姨不讓她走：阿姨，麻煩你趕緊去通知輔導員。不是什么大事，減肥呢，低血糖。

    宿管阿姨聽頓時放下心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喲，就為了瘦，不拿健康當回事?？窗?，我最怕的就是你們這種學生。

    王姿腦袋暈暈的，又餓又累。她能感覺到飛速流失的膠原蛋白，連摸下臉的力氣都使不出，急得不行。想讓林羨清拿鏡子，喉嚨又干得冒火，只能發出嘶嘶聲。

    行了，你們輔導員會兒就來。宿管阿姨打完電話，坐到邊：等人來了你們再走。

    沒會兒輔導員就來了，聯系了救護車，帶著王姿走了。

    狐仙呢？你怎么趕走它的？

    回去的路上偶爾碰見幾只小鬼，見到林羨清都躲得遠遠的。

    林羨清副就知道你會問的表情，把手機遞給頌星。

    她接過看，露出滿意的笑容：行啊清清，都會凈化符了。

    凈化符般用來祛除鬼怪的戾氣，讓它們恢復清明自愿輪回。狐仙被林羨清貼了道符，慘叫著滾出了王姿的身體，齜牙咧嘴的在原地打哆嗦。

    還有件事林羨清沒說，那狐仙分明是恨毒了她，可卻又非常怕她。她每上前步，狐仙就痛苦百倍?？伤髅魇裁匆矝]做，狐仙就被某種威壓嚇得再也不敢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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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6.9

    在去北濱市之前, 頌星和林羨清先回了一趟老家。

    霧縣距離江州兩個小時的車程，本身是座古鎮，后來才在外圍建起了現代建筑。高鐵線路正在修建, 這兩年靠著古鎮游吸引了一批游客。

    林羨清家里有一套祖宅就在古鎮，是套小四合院, 正在準備做成民宿。

    林奶奶聽說孫女要帶朋友回來, 大清早就去買菜做飯, 還專門遣了人去接她們。

    古鎮里只能步行，頌星看著導航，正要把車停到附近的停車場。

    車窗被敲響，頌星把車窗搖下：有事嗎？

    男人剃了寸頭, 皮膚是古銅色, 穿著皮夾克看起來很精神。他的眼神直接越過頌星, 看到林羨清時揚起笑容：阿清, 可算等到你們了！奶奶讓我來接你們。

    林羨清沒想到奶奶還沒放棄撮合她和陶浩言，有些尷尬。

    好久沒有這種被無視的感覺，頌星來了點興致：你是？

    陶浩言這才回神, 不好意思的說：我叫陶浩言，既然是阿清的朋友, 就叫我言哥吧。你們別停這了，景區停車場收費貴。我家小區就在前面，停車免費。

    頌星轉頭, 征求林羨清的意見, 見她點頭后才讓陶浩言上車。

    對, 前面左拐，看見那個噴水池沒？那就是小區入口。

    陶浩言很熱情，身上有股正氣, 要么是當兵的要么就是警察。除了他眼睛一直往林羨清身上瞟，頌星對他印象還不錯。

    下車后陶浩言搶著幫兩人提行李箱，林羨清拗不過，最后只搶到一個雙肩包自己背著。

    你言哥還真是熱情，眼睛看到你跟電燈泡一樣亮。

    陶浩言在前面滔滔不絕的介紹霧縣這幾年的變化，頌星悄悄在后面酸唧唧的說：嗯，身材也不錯，一看就是經常健身的。

    林羨清窘迫得不行，讓頌星別亂說話。她根本就不喜歡陶浩言，也不喜歡別人開她和陶浩言的玩笑，尤其是這玩笑還從頌星嘴里說出來，眼里已經有了薄怒。

    阿清，怎么了？不舒服嗎？陶浩言見林羨清瞪著一雙眼睛，生怕她哪里難受：我在警校學了手語，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他臉有些紅，只是膚色較黑看不太明顯。對上林羨清，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個愣頭青。

    林羨清避開他的眼神，搖了搖頭。

    頌星拉進距離，在她耳邊帶著笑意低聲說：我也會手語。

    林羨清心臟漏跳了一拍，剛才還開她的玩笑，現在又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興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也放開了許多，嗔了頌星一眼就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去了。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下，頌星打開一看，是條微信消息：你什么時候學的手語？

    頌星嘴角帶笑，回了兩個字：秘密。

    林羨清紅著臉把手機握在手里，陶浩言在說什么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到家時，林奶奶還在廚房里忙碌。聽見動靜鍋鏟都來不及放，急忙小跑出來：阿清，你終于回來了，快給奶奶看看。

    林奶□□發花白，身子骨還算硬朗，說話中氣十足：多虧了浩言，我們家這民宿才能建起來。

    林羨清有些無奈，奶奶還是三句話都不離陶浩言。

    奶奶好，我是清清的朋友。您叫我頌星就好，您做的是紅燒排骨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林奶奶笑得慈祥：是啊，阿清經常提到你。今天見到你呀，不僅生得漂亮，鼻子也靈。奶奶謝謝你照顧阿清，給你添麻煩了。

    頌星笑容真誠：清清也很照顧我的，是吧，阿清？

    林羨清被頌星這突然變化的稱呼鬧了個大紅臉，胡亂點頭后就去收拾房間了。

    林奶奶笑著讓頌星隨意坐，陶浩言主動提出幫忙，跟著林奶奶進了廚房。

    我不跟你一間房??？

    聽見頌星的聲音，林羨清鋪床的手一頓，轉頭比劃著：家里房間多。

    頌星坐到椅子上，拿了兩個杯子依次倒水：可我就想和你一起睡怎么辦？

    林羨清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的坐到頌星對面。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喝水。頌星見人真的不高興了，趕緊打住，揚起討好的笑遞了杯水過去。

    林羨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表情終于軟化了一點，比劃著：以后別開這種玩笑。

    都聽你的。頌星捏了捏她放在桌上的手，林羨清觸電般猛得收回。

    頌星心下明了，面上卻裝作不解：清清，你怎么了？真有哪里不舒服？

    吃飯了！林奶奶在外面喚了一聲，兩人聞言起身走出房間，陶浩言正幫忙擺放碗筷。

    林奶奶看起來很喜歡陶浩言，飯桌上不斷替他說好話，飯后還讓他帶林羨清出去走走。

    林羨清一直在注意頌星的反應，借口還有行李要整理就不出去了。

    陶浩言識趣的擺手：沒事，阿清你們先休息。那我就回去了，奶奶，再見。

    林奶奶笑著應了聲，等人走后才對林羨清道：多好的孩子啊，知道你要回來特地過來幫忙。阿清，難得浩言不介意你的情況。就算為了讓奶奶放心，你和他多處處。

    林羨清沒回應，林奶奶嘆著氣收拾廚房去了。

    頌星見她情緒不高，說道：回家了也不能松懈，我們接下來的單子可不容易解決。今晚我再教你幾個自保的法術，多練練。

    晚上林奶奶睡下后，頌星溜進了林羨清的房間。

    古鎮空氣質量好，夜晚能看見星星。林羨清的窗戶開著，看出去是古鎮低矮的屋頂，古香古色的在星空下非常有韻味。

    今晚狀態不佳啊，連著幾張符都沒畫好。頌星拿起其中一張剛畫好的五雷符：這功效，能發揮出十分之一都不錯了。

    林羨清睫毛撲閃，屋內只亮了一盞臺燈。她穿著簡單的居家服，發絲垂落，半邊臉隱藏在柔和的光暈里。

    你這樣畫不行，頌星直接上手，握著她的手重新畫了一張符后笑道：這次不躲了？

    林羨清沒有看頌星，她想到了這段日子以來兩人的相處模式。時而曖昧，時而又像什么也沒發生過。她們相處得越是自然，她就越想要一個明確的結果。

    所以她直接用筆在黃紙上寫：我們，算什么關系？

    頌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得離她更近，嘴唇貼著耳際輕聲道：你希望我們是什么關系，那就是什么關系。

    林羨清脖子到臉紅了一大片，她看著頌星，眼里水波蕩漾。

    啪的一聲，林羨清按滅臺燈的同時，傾身吻上頌星的唇角。

    這個吻溫柔又克制，是她收到過的，唯一能讓她心臟guntang的禮物。

    確定關系后，林羨清有種她們本該如此的感覺。雖然不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但心里的滿足和安全感是從未有過的。

    這一晚頌星如愿和林羨清睡在一起，她看著懷里睡得正香的林羨清，她有種預感，很快就能找到完整的愛人。

    頌星和林羨清在霧縣待了兩天，期間陶浩言來找過林羨清，兩人把話說開后，陶浩言倒是知進退，沒有再纏著林羨清。

    林奶奶卻不理解，拉著林羨清回屋就是一通數落。

    頌星坐在二樓的懶人沙發上，為了開民宿，二樓一小塊地方做成了開放式的小型放映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