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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壞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電影局主動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給了一個和平解決方法。他們若接受,就是利誘,他們若不接受,就是威逼。 能怎么的?胳膊還敢跟大腿擰? 兩人正說著,易謙手機響起,是秦燊,今天第三個電話問他這邊情況怎么樣了。 易謙接通電話,“哎秦總,電影局說——” 尚云搶過他的手機,掛斷。 易謙:“???” 尚云:“我拒絕了?!?/br> 易謙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 “我拒絕了?!鄙性浦貜?。 “你他媽……”易謙倒抽一口涼氣,“你有病吧尚云?????” 易謙使出了平生的涵養,才沒在路邊跟尚云打起來。 路上,秦燊的電話又追了過來,易謙被響得煩,索性關了機。 回到酒店,易謙才把話攤開來說。 “來,尚云,尚大導演,你來跟我解釋解釋,解釋解釋這怎么回事?”易謙氣得臉部肌rou都在顫抖。 尚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覺得按照廣電總局的標準,這電影改了后還能看么?” 這事,他清楚,易謙清楚,沒人比他們這些搞電影的更清楚。 如果說法律是人性的底線,廣電總局就是給電影裹小腳的那塊布。 裹成了三寸金蓮,在有些人眼里,它合格了??稍谏性蒲劾?,它畸形了。 “這他媽就你知道?”易謙平日自詡還算文雅,這會兒被尚云逼得連連飚臟話,“全中國哪個電影人他媽不知道?那怎么辦?我們就都不拍電影了?那你當初還學什么電影、還考什么北電、還上什么研究生?你歸隱山林不同流合污不行嗎?” “《殺人犯》已經拍出來了,”尚云也怒了,但他只是咬著牙,瞪著易謙,一字一頓,“不能刪,不能改。一幀都不行?!?/br> “尚云!” “我不能認輸!”尚云提高音量。 易謙咆哮,“那你他媽就要逃跑嗎?!” 兩人對峙著,空氣被頂得硬邦邦地,誰也不讓步。 “尚云,我們是中國人,我們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我們的骨頭就泡在這種文化里,我們他媽連大學都是在中國上的——我們拍的是中國電影!你避不開這一點,你這輩子都逃不了。就算《殺人犯》在柏林電影節拿了獎——就算你尚云以后拿到金熊、金獅、金棕櫚,你拍的也還是中國電影!你的電影中國人看不到,你覺得有意思嗎?現在是尚鴻主宰著這里,主宰著中國的觀眾,你只能在這塊地兒外邊意yin、自嗨,只敢落荒而逃,有意思嗎,???” 易謙一口氣說完,一屁股把自己摔到座位上,頓時特沒勁。他心里很多想說的話,說出來卻覺得變了味兒。不是,他不是想跟尚云談愛國,談情懷。他只是覺得不服,不甘心。也許和尚云不想認輸的不甘心一樣。藝術首先要在扎實的土壤里生長,而這里就是他們的土壤。他們的藝術長出來了,為什么要被逼得背井離鄉?憑什么? 離了這里,哪里又是他們的鄉? 這一場爭論無疾而終,看起來誰也沒有說服誰。尚云默默地起身,出門,一整天地也不曉得晃去了哪里。 深夜,易謙終于打通了尚云的電話,想為今天的暴躁道個歉,又自覺煽情,索性跳過,“尚云,咱先試試行不行?就先試試,別把路堵死,成么?” “易謙?!鄙性普f。 易謙屏住氣息。 “你說得對?!鄙性坡曇艉茌p。 “這是我們跟中國電影的戰爭?!?/br> 避不開,逃不了。 他們的根就在這個戰場上。 第二天,易謙戰戰兢兢地把尚云推回電影局,讓他收起那張臭臉,求也要求人家再給一個機會。 沒多久,尚云就云淡風輕地出來了,說電影局的人倒沒怎么為難他,讓他好好改,先交個提案上去。 易謙松了口氣,這才跟秦燊說了這個消息,略過了他和尚云爭執的過程。秦燊多少猜到了一點,并不戳破。 祁樂意和徐英卓在微信群里隔空抱著轉圈圈,易謙苦笑,“別樂太早,最終能不能上映不知道,真能上映,劇情改成什么樣嬸兒也不知道?!?/br> 易謙又說:“對了,到時可能需要你們補拍點鏡頭?!?/br> 他指的是兩個主演。 祁樂意:“好嘞!隨叫隨到~!” 徐英卓:“有加班費就行?!?/br> 柏林電影節過后,尚云被電影局盯上了,祁樂意有翻紅的跡象,錢詩蕾回去該怎么拍片還怎么拍片,徐英卓則繼續當他的駐唱歌手,只不過現在開始有慕名而來的粉絲兒了,但凡他駐場的酒吧,生意都rou眼可見地興隆。 徐英卓覺得可以了。 祁樂意有問過他要不要順道簽到古潮文化來,徐英卓拒絕了。演戲對他就是一個新鮮體驗,被尚云和錢詩蕾□□過后,他真的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 還是音樂比較讓他開心。 祁樂意又開始接到各種綜藝、網劇的邀約,光柏林影帝這個頭銜,就夠收割一波流量。 他一概回絕。 他現在很忙,課程排得密不透風。說出來別人可能不信,拿了這個柏林影帝后,他越來越意識到自己在表演方面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至少接下來這幾個月,他得先好好上完S戲大的表演進修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