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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燊卻毫無反應,既不應聲,也沒有停車的意思,車子仍在機動車道上快速行駛。 祁樂意覺著不對勁,轉頭看秦燊,秦燊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喂?!逼顦芬饨兴?。 沒回應。 “……秦火木!”祁樂意提高音量。 秦燊總算有了動靜,懶懶開口:“干嘛?” “我要下車?!?/br> “我的車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秦燊沉沉問道,低音炮回蕩在狹窄的空間里,有點滲人。 這一刻,祁樂意回想起了無數樁由前任/現任行兇的慘烈情殺案。 潑硫酸的、捅刀子的、趁著熟睡碎尸沖下水道的…… 祁樂意盯著秦燊穩如泰山的側臉,盤算著他要真動起手來,自己能有幾成勝算。 ……媽的,他從來就不是這個秦獸的對手。 不對,就算要情殺,也該是他對秦燊下手吧? 說真的,唯一阻擋著他的不是正義,而是法律。 秦燊一個剎車。 祁樂意嚇了一跳。 紅綠燈。 “現在,這是,”祁樂意問,“去哪?” 秦燊稍稍轉過臉看他,“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逼顦芬饷摽诙?。 兩人同時沉默。祁樂意改口,“不是,我想回宿舍?!?/br> 秦燊不置可否,又問:“餓么?” 祁樂意:“???” “餓了么?”秦燊一字一頓又問一遍。 祁樂意:“?”他難道還投資了外賣行業? 秦燊:“吃東西去不去?” 祁樂意脫口就想說去,他當然餓,今天大清早只囫圇啃了點零食,之后一直到現在都沒好好吃上一口飯,雷汪本都計劃好了先帶他去吃飯再街拍,誰料到秦燊截了胡。 可祁樂意一想到他面對的是秦燊,頭號天敵,忍住了,“不吃,不餓,我要下車?!?/br> 秦燊:“哦?!?/br> 應了一聲,綠燈恰好亮起,秦燊又一踩油門。 卻始終沒停車。 而且這路線也不是回節目組的方向。 祁樂意皺眉,攢緊拳頭,“秦火木,你到底想怎么樣?” “剛不是你搶著要上我的車么?”秦燊還是目視前方。 “你這樣有意思么?” 秦燊忽然緩下車速,車子靠著路邊開,慢慢跟在另一輛車的屁股后面,也不知前面是堵車了還是怎么。 秦燊兩手搭著方向盤,仿佛只是一副軀體架在那里,心思根本不在開車上,“那你想怎么樣?” 祁樂意遲疑,“……我?” “對。你想怎么樣?” 祁樂意想了想。 “我想你離我遠點?!?/br> 就像你曾經做過的那樣。 祁樂意帶著幾分憤懣,咬牙切齒又故作冷靜地噴出這句話,想炸出一團復仇的快感,濃重的火力卻撞上了冰面結界,消散無形。 秦燊什么也沒說,像是根本沒聽到祁樂意的話,車子緩緩轉彎,祁樂意這才注意到,他們正開進停車場。 車子一停穩,祁樂意就鉆了下車,以為秦燊想通了要放生自己。秦燊動作不比他慢,從后邊大步追上來。 祁樂意走出停車場一看,愣住。旁邊就是一條非常熱鬧的美食街。 祁樂意的肚子很不爭氣地配合著長長咕了一聲。 他一只腳還在頑強地邁出去,卻已經聞到了炸地瓜的濃郁香味。伴隨著立體的孜然香而來的,是對酥脆的油炸質感的生動回味。 祁樂意怔在原地,吞著口水,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想吃炸地瓜。 瘋狂想吃。 現在立刻馬上就想吃。 吃不到會死。 吃不到活著就毫無意義。 對,還有炸雞。 “走啊?!甭愤^他身邊的秦燊撂下這兩個字,率先走過去。 祁樂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先吃飽再跟他接著剛。 祁樂意還真跟了上去,秦燊熟門熟路,徑直來到一家人頭攢動的小店鋪前,高大的身軀擠在一堆小年輕里,艱難地進去點了單,然后出來等號。 兩人盡量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呆著,相顧無言,熟悉的尷尬。祁樂意兩手插著褲兜,低著頭,百無聊賴地踢著腳邊的石子。他今天的造型有點惹眼,回頭率rou眼可見地高,不過還沒火到能被人認出來的程度。 對自己說是避開路人的眼光,可更想避開的是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神。 都說三歲定八十,秦燊現在的模樣和當年很不一樣,骨子里的性格卻還是沒變,依然是那樣油鹽不進,無論祁樂意怎么懟他,言語上的還是肢體上的,只要他不想理會,就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偏偏這套對祁樂意很有用。懟完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又被他拐了過來,好像兩人還是朋友,還能若無其事地一起胡天胡地。 沒一會兒,叫到秦燊的號碼,秦燊又回頭擠進人群里,拎了兩個紙袋子出來,香噴噴,熱乎乎,遞給祁樂意。 祁樂意接過一瞅,一袋招牌甘梅地瓜,一袋炸雞翅。 秦燊頭也不回,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祁樂意抓著紙袋跟上,盯了秦燊的后腦勺幾秒鐘,見他沒有回眸一笑的意思,放心地挑起一根地瓜條,一口就咬掉大半。 又酸又甜又咸又辣。熟悉的味道,跟以前學校附近的那家很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