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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時有穿著白大褂的同事從她身旁走過,看見陌生面孔頻頻側目。    門診室外風雪都已經停了,地上積了一層雪,不少學生聚集在cao場上,回憶童年般打著雪仗??粗麄兲煺嬷赡鄣哪?,她突然覺得無比羨艷。    “顧隊,要不要出去堆個雪人?”    “現在?”    她點點頭,眼神穿透窗戶到達門外,仿佛看到幾年前的自己,十幾年前的自己,甚至二十年前。    那時候應邗工作還不算太忙,會陪著幼小的她堆雪人,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會,但跟親人在一起玩就是特別開心。    這場雪看起來不小,但溫度不低,積雪并不是很多。她蹲在地上揉了好久的雪團,也沒堆起來點什么。只能眼睜睜看著手中的雪球越滾越小,最后化成水流淌在雪地中。    “我爸……最近還好嗎?”她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問。    “還不錯,不會為難他?!?/br>    “我媽最近一直在聯系她在公檢法的熟人,我跟她說沒有用,還是找靠譜的律師最好?!彼ь^看著蒼藍的天空,看它和白色世界連成一片,不分界限。    “感覺突然間,我的世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br>    “可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會牽涉到自己。這些天我老是在想,如果當初不找你管這個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如果瑞和醫院參與的事情沒被發現,是不是就能風平浪靜地繼續之前的生活?”    她站起來,跺了下腳和衣服,甩掉身上的雪。他們誰也沒有滾起滿意的雪球,只留下一地的腳印和塵土。    “怎么會,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早晚都會被發現?!?/br>    “是啊,早晚都會被發現?!彼貜土艘槐?,腳上的靴子踢掉地上擺滿的半成品雪球,一臉擔憂地說:“那乘月與整件事的關系,是不是也會被所有人知道?”    心臟突然間停了幾秒,然后瘋狂猛烈地跳動起來。    “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闭f出這句話的時候顧云風自己都沒太多把握,他被冷風吹的猛咳了一聲,裹緊大衣。    “可這由不得你我?!睉髯訜o奈地低下頭,柔順的長發低垂到肩上。仿佛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公主變成了被命運捉弄的倒霉人。    她拿著手機播放一條新聞,轉身把屏幕放大在顧云風眼前。    “十分鐘前的新聞,智因生物召開了股東大會,更改了高管人員?!?/br>    “加了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沒有細想都能猜到去掉方邢后又新增了高管,搞不好還是他們認識的人。    “一個叫林想容的女人?!彼尞惖乜戳祟櫾骑L一眼:“你認識?”    第92章    “認識?!鳖櫾骑L苦笑著點頭, 想說不僅認識還見過, 不僅見過, 她還像個蒼蠅一樣在每件事里不停地出現。他最近懷疑監視定位許乘月的人就是林想容, 不然怎么隨時隨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就連在方邢無路可逃時,她都能從天而降一槍崩了他。    那可是千里之外的山區,她準確無誤地和許乘月搭上同一趟航班,然后開車到達那個掩藏在山中的小縣城,在警方面前優雅地讓他閉上嘴,為智因科技保守最后的秘密。    聽他這么說應西子抬起頭,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她無意識地嘆了口氣, 轉身看見路邊留下一連串雜亂的腳印, 還有他們最終堆起來的一個不到半米的雪人。    迷你雪人的腦袋上插了個辣椒, 幾根樹枝變成四肢, 孤獨地站在風雪中。    許乘月穿著件黑色羊毛大衣,灰色圍巾拿在手里,走出校門時取下眼鏡擦掉上面的霧氣,突然就聽見一聲滴——從路邊朝他響著。    揉了揉眼睛看見顧云風剛搖下車窗, 樹上帶雪的綠葉落在他探出來的腦袋上,他輕輕撥下去, 然后沖自己吹了個很小聲的口哨。    顧云風最近沒什么特別大的案子,請了年假調休幾天,基本處于放飛自我狀態。經常在他下課或者上課的時候低調出現, 比如在校門口等他啦,冒充學生去上課啦,甚至有一次上課的時候睡著了,還要自己過去把他叫醒。    相比之下,還是這種在學校門口等他的行為比較溫和,不會給他帶來驚嚇。    “去哪?回家還是去約會?”他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上,脫下外套,五秒之后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顧隊,你不開個空調嗎……”    “忘了忘了?!鳖櫾骑L趕緊關上車窗開空調,一把抓起椅子下面的毛毯扔他懷里。    笑著對他說:“去約會?!?/br>    許乘月穿著件單層毛衣裹著毛毯,沉靜的臉上難得出現期待:“去哪約會?”    “看守所吧?!?/br>    話音剛落,他伸手抽了兩張紙巾,打了進來之后的第二個噴嚏。    顧云風向前開著車,聽到兩個連續的噴嚏心虛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不把外套穿上,毯子太薄,別感冒了……”    “看守所?”瞬間萬念俱灰。    “還真跟我去看守所約會?”    他聽到去約會的時候還當真興奮了一把。這是他親身經歷的第一場雪,上個冬天是個暖冬,整整三個月都沒下雪,這好不容易再下場雪,怎么也應該去雪地里打個滾,滿足下他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而現在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臉上立刻出現了孩子氣的失望:“又去看守所約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