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說話 第45節
槐星下意識低頭望著地面,試圖躲避他們的目光。 網吧暫關,他們只好先回學校。 江從舟開了車來,他很紳士地說:“我送你們回去吧?!?/br> 趙敏覺得他不是想送她們,他就是單純的想送槐星一個人。電燈泡做還是不做,這真是個好問題。 槐星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 趙敏本來想給這對離異夫妻留出空間,但高顏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硬生生將她拽上了車。宴臣也厚顏無恥跟她們擠進后座。 槐星:“……” 槐星迫不得已坐上副駕駛,她深深呼吸幾口氣,給自己一遍遍洗腦—— 沒關系,把他當成某個關系好的兄長。 又或者是比較熟悉的學長。 那些愛過恨過的眷侶,分手后才會老死不相往來。 她和江從舟,連單方面糾纏都沒有。 好聚好散,還能當普通朋友。 車子啟動后,響起幾聲尖銳的滴聲。 江從舟側過身彎下腰,低垂眉眼,矜貴傲氣,他一聲不吭,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近在咫尺的距離,將空氣都變得guntang。 槐星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如春風拂過,沉靜清冽。 她感覺自己的嘴巴又開始疼了,其實江從舟咬的也不重,她抬手摸了摸嘴角,也不好意思去照鏡子。 江從舟觀察細致,余光瞥見她的動作,問了句:“還疼?” 槐星的耳根子都燒了起來,不想回答他。 江從舟好像忘記了車里還有別人,坦然淡定的語氣,同她道了歉,“抱歉,今晚是我沒控制住自己?!?/br> 槐星:“……” 趙敏后悔上車了。 她不應該在車里,應該滾去車底。 幸好開車回學校的路上,江從舟沒有再作聲,車里陷入了詭異又尷尬的靜默。 趙敏如坐針氈,半路就想主動滾下車,哪怕自己走路回去也比在車里受這種折磨要好。 終于,到了校門口。 趙敏迫不及待下車,高顏和宴臣幾乎也都坐不住,天氣不熱,各自都冒了汗。 槐星解開安全帶,拉了拉車門,中控鎖啪的一聲鎖上了。 江從舟的手指輕輕按著她的下巴,借著車里昏黃的燈光,仔細端詳著她的唇瓣,細細的傷口并不明顯,但還有留了個血痂。 男人眉心微攏,指腹輕輕抹開她的嘴角,聲音里聽得出真心實意的歉疚,“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br> 江從舟自己也很苦惱,對她總有種不能為人道的控制欲。 想看她破碎被困在自己的懷中。 這種念頭多多少少有些不對了。 槐星面對眼前這張臉,屏住呼吸,緩緩揮開他的手,強裝鎮定,“我想下車?!?/br> 江從舟解開車鎖,“抱歉?!?/br> 槐星下車后恍惚了一陣,跟著趙敏他們往學校里走。 趙敏擋不住好奇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實交代!” 槐星抬頭看著三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像要對她言行逼供。她煩躁道:“我也不知道?!?/br>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后問:“你們說江從舟是不是喜歡我?” 宴臣:“……” 高顏:“……” 江從舟不在場,槐星終于不用再裝加淡定:“他不喜歡我為什么要親我?!” 宴臣跳出來賤兮兮的說:“男人,欲望上來了,誰都能親?!?/br> 他傷口撒鹽:“認清形勢,放棄幻想?!?/br> 槐星心里冒出的一簇火苗剎那間熄滅了。 兜頭的冷水,毫不留情澆涼了她的心。 即便江從舟現在對她有了一丁點的喜歡,也太太太微不足道了。 雖然槐星放棄了幻想,但依然氣的想打宴臣,她追上去要揍他。 宴臣拔腿就跑,邊跑邊用言語挑釁她,嘲笑她腿短。 槐星動作靈活跳到他的背上,“我要你好看!” 宴臣嬉皮笑臉背著她,胳膊牢牢架住她的腿彎,故意加速往前沖,把她嚇得魂飛魄散,“你是不是要死啦?。?!” 隔著鐵質柵欄,江從舟看著這幾個年輕人打打鬧鬧經過小道。 燦爛的、聒噪的、像烈日,像盛夏。 江從舟的眼神暗了暗,過了很久,他摸出手機給宴序打了通電話,極度敷衍的態度里混著幾分冷冷淡淡的不耐煩,他的語氣非常強硬,“讓你弟弟離槐星遠點?!?/br> 第34章 你能不讓我賠錢嗎? 電話里的宴序遭了劈頭蓋臉的斥責, 又好笑又無辜,“跟我說沒用,我管不住他?!?/br> 況且他弟弟和槐星從小關系就好, 吵架打鬧,第二天就能和好。 宴序沒當回事, 漫不經心開腔道:“他倆青梅竹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br> 江從舟坐在車里抽煙, 空氣里充斥著濃郁的煙草味,他很清楚自己內心的躁郁煩悶不是占有欲在作祟,剛才的畫面也并非不痛不癢, 他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 離婚這件事不出自他的本愿。 從心底還是排斥的。 只是江從舟在槐星面前當慣了脾氣好的人, 不愿多為難她。更不會把在工作上那些殘酷可怕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江從舟淡定吐出煙圈, 用非常冷漠的語氣吐出幾個字:“我確實沒注意, 那就從今天起讓他滾的遠一點, 可以嗎?” 宴序一改方才的懶散,“你自己去和他說?!?/br> 江從舟扯起嘴角,冷聲反問:“你確定要我去警告他嗎?” 宴序總比別人要多了解江從舟的性格, 好說話是假的, 溫和的個性也只是面對不重要的人和事,動了真格又冷又狠。 惹不得,也惹不起。 發了脾氣, 誰也擔待不了。 低氣壓之下,宴序改了口, 態度良好,“我一會兒就和他說,確實和有夫之婦走的太近很不像話?!?/br> 宴序還不知道江從舟已經和槐星領了離婚證,毫不知情在男人心上捅了一刀。 江從舟面無表情望著窗外靜謐的月色, 沉默半晌,他說:“離婚了?!?/br> 他用冷淡的態度平靜說出這三個字,四平八穩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雖然宴序前些日子已經聽江從舟提起過這件事,真塵埃落定還是有些唏噓,“離了也好,各不耽誤?!?/br> 江從舟的聲音夾雜著三分不耐,“離婚了她也是我的妻子?!?/br> 聽他的口氣,似乎是不愿意離。 宴序頓時來了精神,“你真喜歡小拖油瓶???” 氣壓低沉,他立馬改口,“槐星?!?/br> 江從舟早過了年少輕狂的歲月,喜歡還是不喜歡,至少能分的很清楚,他揉了揉眉心,語氣淡淡的:“你覺得我會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嗎?” 一方面是責任。 宴序這幾年一點都沒看出來,不過江從舟成年之后情緒就很內斂。 因為工作,也不可能讓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宴序忍不住說:“我還以為你和喬向晚……” 江從舟打斷了他的話,確實搞不懂他們這些人的腦回路,“和平分手,聽不懂嗎?” “這不是你后來好幾年空窗期,我們就都想多了?!?/br> 江從舟氣都給氣笑了,“分手后沒遇到喜歡的人,所以空窗,和喬向晚沒有關系?!?/br> 他一貫是寧缺毋濫,學生時代的戀人,分開了就是分開了。 何況是他主動提出分手,不合適的兩個人,沒有結果。 掛了電話后,江從舟坐在車里發了很久的呆,抽掉了半盒的煙。 車里的裝飾品還是從前槐星親手掛上去的,一個幼稚的小金豬,上面刻著“一路平安”四個大字。 濃稠的月色照著男人的側臉,生著病氣色多少有些蒼白。 江從舟腦子里還是方才宴臣背著槐星橫沖直撞的畫面,正值青春歲月的少年少女,比每年的盛夏還是熾熱。 他們熱情、赤忱、天真,擁有比烈日還燦爛的笑容。 他們還很年輕。 江從舟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槐星在他面前有那樣活潑的笑,熱烈又生動。 他忽然間被一種說不清的遺憾所籠罩。 他比她大了幾歲,早就過了陪她肆無忌憚胡鬧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