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說話 第40節
蔣春綺嘴上雖然還有疑問,心里確實是高興的,“嗯。晚上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br> “剛好今晚林就也回來住, 我一會兒給你們燉個菌菇雞湯?!?/br> “哦?!?/br> 槐星半點都不關心林就回不回家, 她在客廳磨蹭了一會兒, 隨后才問:“媽, 咱家戶口本在哪兒?” 蔣春綺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干什么?” 槐星緊張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 “學校里要用?!?/br> 蔣春綺沒有起任何疑心,“前些天好像讓林就拿去辦事了?!?/br> 槐星忍不住小聲吐槽:“他一天事情怎么那么多!” 真煩人。 倒霉鬼。 蔣春綺沒當回事,拿著餐桌上的鑰匙, 出門買菜前跟她說:“你要用直接問他要?!?/br> 槐星煩躁抓了抓頭發, “知道了?!?/br> 她不愿意讓她母親知道自己要離婚的事,是因為知道她媽肯定會把她罵的狗血淋頭。 在她媽心里,江從舟就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是她修了八輩子福氣才能嫁到的男人。有沒有愛情不重要, 能過日子就行。 她若用江從舟不愛她這幾個字告訴她媽。 她媽只會罵她矯情、不識好歹。 槐星更不愿意讓林就知道她和江從舟的婚姻畫上了終點,林就一定會狠狠嘲笑她, 每天都會拿這件事對她冷嘲熱諷。 臨近傍晚,陽臺外的天空黃澄澄的絢麗燦爛。 林就到家時顯然沒想到客廳里會有人,槐星抱著腿蜷縮在沙發角落里,膝蓋上放了一罐旺仔小牛奶, 吸管的一端已經快要被她的牙齒給咬爛了。 槐星聽見開門聲,抬起頭朝他看了過去。 林就的臉色蒼白慘淡,身軀清瘦了幾分,他換好拖鞋,往客廳走了兩步,“你怎么又回來了?” 槐星就知道從他嘴里聽不見好話,她含糊道:“回家拿點東西?!?/br> 林就看了眼她腳底下趴著的狗,忍住了一腳踢開的欲望,靠著沙發坐了下來,他似乎很疲倦,身體往后仰了仰,緩緩閉上了眼睛。 槐星因為有事相求,頻頻側目。 林就這幅病弱之姿倒也少見,身上多了種容易破碎的美感。 她不擅長掩藏目光,林就被她看的渾身不適,慢慢睜開眼睛,冷冰冰出言嘲諷,“你看上我了?” 冷不丁被他指出在偷看,槐星的臉紅了又白,“你罵誰!” 林就仰著脖子,又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很累,“別看老子?!?/br> 槐星說:“自作多情?!?/br> 她還得從他手里要來戶口本,不太方便說刺耳的話。 槐星能伸能屈,電視機里的對話成了背景音,她沉默了一陣,往邊上偷瞄了一眼,靠著沙發閉目養神的男人好像睡著了。 槐星輕咳兩聲,“林就?!?/br> “有話就說?!?/br> “我要用戶口本?!?/br> 男人撩起眼皮,有點了興致,“理由?!?/br> 槐星知道糊弄林就比糊弄她媽難多了,她故意說的含糊不清:“有用?!?/br> 林就挑眉:“你不說清楚點我沒法給你?!?/br> 槐星氣結:“我又不會做什么別的事?!?/br> 林就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那層冷霜消融,春意拂過,溫溫柔柔,他說:“那誰知道呢?萬一你拿著戶口本四處去詐騙,怎么辦?你也不是做不出來?!?/br> 槐星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發脾氣。 要脾氣也得等拿到戶口本。 槐星對他努力擠出一抹甜甜的笑,“哥哥,meimei很乖巧的?!?/br> 林就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恍惚,他回過神,“你在我這里沒有信任度了,高三就敢拿著我的身份證去開房的人,呵?!?/br> 這件事,當時確實是槐星做的不對。 她那時候也沒有辦法,離成年還有幾個月,沒法去酒店開房間。 時至今日,槐星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勇氣從何而來,在2016年的最后一天,拿走了林就放在客廳上的身份證。 白天下了暴雪,積雪未消,天氣嚴寒。 槐星那天晚上本來沒打算出門,窩在家里看個跨年演唱會也就過去了。 偏偏讓她刷到了宴臣的朋友圈,他的自拍照里,左下角露出了一截手腕,漂亮的、纖瘦的,令人難忘的。 只需一眼,槐星就認出了那是江從舟的手。 恰好宴臣打來電話,“新年快樂哦,星星?!?/br> 槐星問他在哪兒? 電話里雜音不斷,呼嘯而過的風聲,幾乎壓過了他說話的聲音,他對著手機大聲的喊:“我們在江邊!” “買了很多煙花,你現在來還能過個零點!” “快來唄?!?/br> 城南城北,相差好幾十公里。 雪天打車過去要將近兩個小時。 掛了電話后,槐星抬頭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鐘,指向晚八點的時鐘意味著還早。電視臺的演唱會直播也才剛剛開始。 那一刻,槐星忽然間就很想很想見到江從舟,哪怕只能遠遠地看一眼,一句話都說不上。 槐星怕時間趕不及,匆匆出了門,上了車后才發現自己連外套都忘了穿。 司機看了眼她的穿著,忍不住說教了幾句:“你們小姑娘就是要漂亮,這種天氣只穿一件毛衣是要凍壞的呀?!?/br> 槐星沒有解釋。 路途漫長,司機話很多,“這個季節去江邊也沒有花看,冷也要冷死掉哦?!?/br> 槐星說:“我不怕冷?!?/br> “你一個人???” “還有我同學?!?/br> “我曉得了,你們學生有事沒事都喜歡去江邊放煙花?!?/br> 槐星心不在焉:“嗯?!?/br> 好在路上沒有堵車,槐星付了將近兩百塊錢的車費,下車的時候果真被凍的瑟瑟發抖,她只穿了件毛衣,濕冷的寒氣,像是能鉆進她的骨頭里。 宴臣在路邊接她,看見她擴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冷嗎?” “不冷?!?/br> “平時沒發現你這么臭美,要風度不要溫度?!?/br> 槐星穿的是件紅色毛衣,還真是挺漂亮的,她一點都不想被誤會自己是為了好看才這樣穿,“我外套落在車上了?!?/br> 宴臣一邊罵她一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 槐星說:“你自己穿?!?/br> “少來?!?/br> 槐星肩上披著他的衣服,邊走邊問:“還有哪些人???” “我哥,我哥的同學?!?/br> 等走到江邊,槐星卻沒有看見江從舟,她想問又不敢問。 沒有立場,也怕丁點蛛絲馬跡就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望著空蕩蕩的湖面,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也空空的。岸邊的枯蘆葦隨著江邊的風緩緩吹來,她的臉被風拍的冰冷。 岸邊忽然熱鬧了起來。 “江從舟,你買煙花的時間也太久了!” “一來一回五十分鐘,你是不是人??!” “媽的,我看他嘴皮都破了,狗東西躲在車里接吻?!?/br> “不是人?!?/br> 槐星轉身看見江從舟笑吟吟站在人群里,他個子高,又瘦又長還漂亮,丟在人群也很打眼,他穿了件黑色毛呢大衣,清雋修長,比這水中月還干凈幾分。 槐星一直都清楚他是遙遠的。 他耀眼,卻也有著她怎么努力都夠不到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么,槐星看見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非常非常想哭。 她被包圍在一股極深的悲傷里,那大概是一種心知肚明自己沒辦法得到他的失去。 江從舟沒有否認那些玩笑話,叫了幾個人將車里的煙花搬了下來。 槐星連看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只敢偷偷的瞟一眼,再瞟一眼。 江從舟也沒發現毫不起眼的她,他無論在什么場合都是被眾星捧月的那個人,應付各種場面都游刃有余,和每一個人都能相處的很好。 宴臣咋咋呼呼,“還有十分鐘就到零點了??!我要放第一個煙花??!” 他吼完這句話把槐星從地上撈起來,往她掌心里塞了個打火機,“要不你跟我一起放?” 槐星挺怕這些的,本來想拒絕,話到嘴邊打了個圈圈,她又改了個主意,“好?!?/br>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有那么點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