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說話 第3節
江從舟心里有了數:“你闖什么大禍了?” 槐星有一陣時間沒吭聲,想不到不丟臉的解釋方法,她干脆就不解釋:“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情?!?/br> 江從舟抽空去了趟學院的辦公室,槐星就像他身后拖著的尾巴,一聲不吭跟著他。 輔導員看見這個年輕漂亮的男人,一時猜不到他和槐星的關系。 他問:“請問你是?” 江從舟回:“她的監護人?!?/br> 輔導員語重心長地說:“她上個學期不知道怎么回事掛了三門課,再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這學期再掛一門學科就要被學院退學了?!?/br> “這孩子表現一向不錯,如果是出了什么事導致成績的波動,你們當家長的也要及時關注?!?/br> 江從舟很謙和:“我知道了,讓您cao心了?!?/br> 輔導員見他好說話,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話:“總共就考了六門,掛三門實在不像話?!?/br> 從辦公室里出來。 槐星的頭低的像只鴕鳥。 江從舟摸出褲兜里的打火機,薄薄的火光在風中晃了晃,剛掏出來的煙盒又被他放了回去,他問:“我怎么記得你以前成績還行?” 江從舟和自己的小妻子交流相處都不多,對現在的她確實也不太了解。 不過他記得高中每次月考放榜,都能在最上面那一行看見她的名字。 槐星點頭:“你記錯了?!?/br> 江從舟:“?” 槐星厚著臉皮說:“不是還行,是很牛逼?!?/br> “……” 江從舟扯起嘴角笑了聲,不慌不忙道:“六門掛了三門,我們星星確實有點牛逼?!?/br> 過了一會兒,他問:“所以怎么掛了這么多?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她搖頭:“沒有?!彼伎歼^后,如實說:“記錯考試日期了?!?/br> 靜默一陣,江從舟從喉嚨深處緩緩發出一聲低笑。 槐星感到一種過于丟臉而產生的羞恥,少女稚嫩軟白的小臉慢慢熱了起來,還有些懊悔。她努力保持淡然,死要面子:“學霸當膩了,體驗一下學渣的快樂,不可以嗎?” 江從舟壓著喉嚨里的笑:“嗯,可以?!?/br> 槐星被他笑話竟然也沒有那么生氣,他彎起嘴角笑瞇瞇的模樣,好像還怪好看的。 當然,他就長了張禍害人的臉。烏眉濃睫,眼珠黑亮,狹長的眼尾勾勒著淡淡的淡漠。 江從舟很忙,抬手隨意揉了下她的頭發:“我先走了,以后記得好好考試?!?/br> 槐星不大自在的嗯了聲,藏在背后的手指頭攥的很緊,她紅著臉問:“你今晚要回家住嗎?” 她的耳朵已經紅透了,表面看似淡定,面頰燒的guntang。 江從舟說:“不回。你安心住著吧?!?/br> 槐星垂眸擋住眼底的失望,她小聲說了個哦字,過了片刻,她厚著臉皮說:“我一個人害怕?!?/br> 江從舟有些意外看了她兩眼,眉頭輕挑,開玩笑似的隨口問了句:“做什么心虛的事情了?” 槐星抿了抿唇,幾秒鐘后回道:“太多了,記不清?!?/br> “……” 等不是辦法,干才有希望。對老公主動點,也不是很丟臉。 槐星遮掩著眼底的不自然,強行淡定,又問:“所以你什么時候要回來???” 江從舟想了想,回答了她:“等我忙完這陣?!?/br> 槐星聽到答案多少有點不開心,不過很快她就恢復如常,抬起小臉,抿了抿嘴角:“哦?!?/br> 江從舟離開后,槐星也回了宿舍。 經過教學樓走廊,玻璃窗里倒映著她的臉,她停下腳步,認真端詳了一遍玻璃窗里的身影。 松軟的長發挽成丸子頭,額前落下幾縷碎發。軟和的小臉更襯稚氣。 身上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起來就像個還沒畢業高中生。 槐星有些失落,她今天出門怎么就沒好好打扮自己呢?穿著有些幼稚。 她垂頭喪氣回到宿舍,把趙敏從床上拉下來,問:“我今天好看嗎?” 趙敏困得要命:“好看好看特好看?!?/br> 槐星頓了頓,又問:“是不是很幼稚?” 趙敏說:“沒有,顯得你很年輕?!?/br> 槐星一點都不開心,江從舟不喜歡幼稚meimei型,他喜歡的是那種—— 成熟的、溫柔的、看起來聰明且情商還高的女人。 槐星用力捏了捏懷里的抱枕,過了一會兒,她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去把頭發燙卷?!?/br> “救命!你不適合卷發?!?/br> “我又沒燙過,你怎么知道?” “你為啥忽然要去燙卷發?” “生活費太多沒處花?!?/br> “……行吧?!?/br> 周五下午沒有課,槐星回家之前去了學校門口的理發店,指了店里宣傳板圖上的羊毛微卷:“我要燙這個發型?!?/br> 理發小哥看了眼她的頭發,很自信地說:“行?!?/br> 燙卷要幾個小時,槐星從傍晚等到天黑,最后吹干頭發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曾經的黑長直成了庸俗顯老的大波浪,她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趙敏看著她的新發型,真的很怕她想不開。 趙敏尬笑了兩聲,說:“我感覺還行,你覺得怎么樣?” 槐星眼睛突然紅了,她帶著哭腔哀嚎:“我想報警?!?/br> “……” “我要報警?!?/br> “……” 情緒極度不穩定的槐星差點要和理發小哥干仗,理發店的人可能也心虛,給她打了個折扣,連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槐星真的塊要被這個頭發給氣哭了。 怎么能,這么丑? 丑的令人發指! 槐星買了頂帽子戴上才肯出門,回到她和江從舟的婚房。 她順手打開玄關的燈,換上自己那雙粉色拖鞋,慢吞吞走到主臥的窗臺,給綠蘿澆了水。 她閑著沒事,準備整理一下臥室。 床頭柜里有幾張照片,槐星神色微頓,指尖不由自主蹭了蹭照片上的少年。 這是江從舟的高中畢業照,他站在最后一排最右邊的位置,少年穿著校服,高高瘦瘦的,迎面站在燦爛的陽光,臉上笑容也很燦爛。 他身旁站著個比他稍微矮點的女孩。 穿著他一樣的校服。 身材苗條,微卷的長發已經及腰。 眉眼平和,神色溫柔,微彎著嘴角,笑意淺淺。 女孩纖瘦的腰肢上搭著一只手,少年占有欲強烈的姿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哦,這是江從舟高中起談了好幾年的前女友。 槐星沉默的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后果斷將照片翻面蓋了回去。她沒心情再整理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倒,卷起被子悶頭睡覺。 槐星翻來覆去也沒有睡著,她摸出手機,又不自覺點開了江從舟的微信,誠實的撥通了語音通話。 等待接聽的時間?;毙窃谒伎己退f什么才合適。 老公,我睡不著? 老公,我怕黑? 算了,她說不出口。 對面的人很快接起了通話,卻不是江從舟的聲音,那邊很混亂。 “江從舟,有電話?!?/br> “你meimei找你?!?/br> 槐星聽見“meimei”兩個字,就像只無能狂怒撒鉗子的螃蟹,很想對著空氣打拳。 她想說,我不是他meimei,我是他老婆。 但好像從初中認識江從舟那天起,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個普通的學妹。 一陣時間過后,那頭才漸趨平靜。 江從舟低啞沉著的嗓音傳了過來,似乎有些疲倦:“怎么了?” 等不到她的聲音,他笑了聲,問:“真這么害怕?” 槐星握緊手機,手指關節掐的太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她點頭:“嗯?!?/br>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家里有鬼?!?/br> 江從舟忍俊不禁,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他懶懶靠著身后的沙發,溫聲同她說:“沒有鬼?!?/br> 實在害怕就開著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