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蘇景身后的侍衛正色,仿佛隨時準備在王府中動手。 蘇公公,南弈承道,本王為何不愿意放人,別人不知,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朝朝的身體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樣,除了皇上,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吧?你可知道,本王找了多少郎中前來醫治,都沒辦法治好他?若是今日再讓他同你回去,你能保證本王下次還能見到完好無損的他嗎? 這話算是戳到了蘇景心中的軟處,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南弈承繼續逼問道,不如蘇公公你來告訴本王,皇上要把朝朝接回宮里,是要做什么?朝堂之中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朝朝會不被連坐嗎?皇上會獨獨放過他一個嗎?或許本王該這么問,是要把朝朝接回宮里,還是要把他也打進天牢? 謝朝歌聽不懂南弈承的話,他還不知道謝家發生的事情,眼神懵懂的去看著南弈承,想要他給自己解釋一下。 但是南弈承只是緊緊的摟住他的肩膀,連看也不舍得看他一眼,怕會看到他知道真相之后難過崩潰的樣子。 蘇景道,南藩王,皇上意欲何為,奴才不敢妄加揣測,已經耽誤了這么久的功夫,奴才還請南藩王盡快將謝妃娘娘交給奴才吧,萬一皇上怪罪下來,整個南藩王府都會受到牽連。 南弈承笑道,那好,本王就等著皇上的怪罪,今天這人,本王是不會放的。 南弈承之所以敢這么說話,是因為他的背后有著整個南境,南境一直是隸屬于南家的藩地,可以說南家在南境有著絕對的話語權,而南境又一直被治理的很好,日漸強盛,最為繁盛的一座城池比起未央城來說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現在是將太后同黨輕掃的干凈了,但是想要將整個朝堂各大家族和各方勢力盡數捏在掌心中,還是需要費些心神的。 而南境,無疑會是這其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這也是上次蕭燼親眼撞破南弈承同謝朝歌在涼亭中私會,卻只是剝奪了南弈承主持和談的權力,而沒有多加怪罪的原因。 眼看著南弈承要摟著謝朝歌直接轉身離開,蘇景臉色一變,對著兩人的背影拱手道,南藩王,既然如此,那就多有得罪了。 話音一落,身后的那些侍衛紛紛拔出刀劍來,朝著南弈承步步緊逼過來,而王府中也有很多護衛,瞬間趕過來,同宮中侍衛相抗衡。 雙方劍拔弩張,但是一時之間都沒有先動手。 南弈承怕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會誤傷到謝朝歌,便把他交給了旁邊的一個小丫鬟,要她護送著謝朝歌先回 房里休息。 謝朝歌眼神中滿是擔憂之色,眼尾也紅紅的,他輕輕拉住了南弈承的衣袖,不想讓他為了自己得罪蕭燼,更不想讓他為自己冒險。 第69章 乖乖隨朕回去 他比劃手勢道:弈承哥哥,你......讓我回去吧,我不能連累你的......皇上,是不會放過我的......這些日子 以來,謝謝你的照顧......我在王府過的很開心的......你還是,把我交出去吧...... 南弈承反握住他的手,那只小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還在細細的發著顫。 南弈承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害怕的厲害,卻還是讓自己把他交出去,只是為了不連累自己,可是自己做這一切都是不在乎后果的,就算是被連累,也不想放開他了。 朝朝,南弈承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弈承哥哥沒關系的,只要,你能好好的......知道嗎? 謝朝歌眼里淚盈盈的,點了點頭,隨后那個小丫鬟便趕緊帶著謝朝歌離開了。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了身后傳來的打殺聲。 謝朝歌擦了擦眼角,強迫自己不要回頭看,只垂首跟著那個小丫鬟往房間內走。 穿過一道長廊,長廊的盡頭有一個轉角,謝朝歌跟著小丫鬟的腳步匆匆。 結果剛一轉過轉角,面前卻是忽然有道人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謝朝歌還低著頭,就看到了一道明黃的衣袍下擺,他身形頓時僵住,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從頭直接貫穿到了腳底,把他整個人都凍在了當場,動彈不得。 小丫鬟雖然沒有見過皇上,但卻是認識龍袍的,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面前的人,被嚇傻了似的,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滾。一道陰沉沉的嗓音命令道。 小丫鬟便被兩個宮人架著拖走了。 蕭燼看著低眉順眼的站著的人,上前兩步站到了他跟前。 自從山莊暴亂的那夜過后,已經數日沒有見到過他了。 這幾日蕭燼一直在處理朝堂上的事情,每日都忙的焦頭爛額,心里總是會覺得燥郁不安,再加上要處置那些太后一派的官員,因此他手段暴戾無比,下了不少狠厲的命令。 殺人殺的多了,也覺得胸中蔓延著血腥氣似的,臟污的令人作嘔。 但是現在只是看著安安靜靜的謝朝歌,聞著他身上的昧道,蕭燼就覺得胸膛里原本躁動不堪的血液都平復了下來。 幾日不見,過得可好? 蕭燼伸手過去挑起謝朝歌的下巴,然后垂眸看著他的眼睛。 誰知沒有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什么驚喜愉悅或是思念,反而看到的都是躲避慌亂,甚至還有赤裸裸的抗拒。 這無疑是激起了蕭燼的怒火,你這是什么眼神!你敢這樣看朕?是不是朕不親自來接你,你就不知道回 去了?在這南藩王府是不是住的很愜意?朕倒是還沒有來得及問你的罪! 第69章 乖乖隨朕回去 謝朝歌眼睛里水汽氤氳,長睫害怕的顫啊顫,一語不發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惹人憐惜。 蕭燼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下心中的怒火。 好了,朕今日不想同你動氣。既然朕來接你了,你乖乖的隨朕回去就好了,朕會讓那些侍衛都撤了。 說完,蕭燼松開了謝朝歌的下巴,轉而想去尋著他的手拉住,誰知道謝朝歌卻是將手背在了身后,然后眼淚汪汪的看著蕭燼,迫切懇求似的輕輕搖頭。 蕭燼眉眼一凜,你敢躲朕?是不是朕又給了你膽子,讓你覺得朕現在是在同你商量? 他直接上前一步,離得謝朝歌極近,然后伸手摟住他的腰就往自己身前狠狠一按。 作者有話說 來啦! 第70章 朕可以容許你耍些小性子 第70章 朕可以容許你耍些小性子 謝朝歌沒有推拒的力氣,整個人都貼到了蕭燼胸前,雙腳近乎離地。 蕭燼微微低頭,靠近了他肩頸處輕輕一嗅,若有似無的幽香鉆進鼻息,還帶著點淡淡的藥昧,但是讓人心安,在心底滋長蔓延的難耐也得到了舒緩。 朕可以容許你耍些小性子,但你應該清楚,朕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蕭燼湊近了謝朝歌耳邊輕聲道,......若是你再惹得朕不悅了,朕不敢保證不會治南藩王的罪。 果然,一聽到這個威脅,謝朝歌滿眼是淚的看著蕭燼,停止了掙扎。 蕭燼直接將他打橫抱起,然后從后門大踏步的出了王府。 坐上了回去皇宮的轎攆后,謝朝歌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回到皇宮之后,謝朝歌又被送回了流殤宮。 蕭燼沒有把謝朝歌這個謝家余孽一同治罪,甚至連他的嬪妃之位都沒有撤去,并且還不許朝中的其他官員再議論上奏此事。 若是誰膽敢違抗圣意再提及謝妃之事,就直接不顧及情面關進大牢里。 謝朝歌回到流殤宮之后,便一病不起。 蕭燼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流殤宮,其實也算是變相的將謝朝歌囚禁在了寢宮中。 柳晟來給謝朝歌看過,這幅身子原本都已經被他調理的有了起色的,如今卻是又連之前都不如了。 那次的火災讓謝朝歌吸了太多的濃煙,傷到了肺腑,而謝朝歌的肺腑更是之前就千瘡百孔了的,再加上心中的郁結難以化解,越積越深,連柳晟一時之間也沒了辦法。 蕭燼幾乎每日都會來流殤宮看望謝朝歌,但是因為他的政事繁忙,呆的時間也不長,往往在床邊坐一會就走了。 外面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傳進流殤宮,而蕭燼看著謝朝歌這副單薄脆弱的樣子,也不想再跟他追究什么了。 現在朝中局勢都在蕭燼手中一步步變得明朗,如果謝朝歌能就這么一直乖乖的他身邊就好了,以前的那些過往,他可以都算了,都不去計較了。 原本以為臝得了這場戰役會如釋重負,會很開心,但是蕭燼并沒有感覺到。 他反而覺得更加孤獨,更加孑然一身,更加想握緊身邊的人永遠不放開了。 這一日,謝朝歌難得的醒來很早,精神也不錯。外面是個好天氣,謝朝歌往窗外多看了幾眼。 第70章 朕可以容許你耍些小性子 小棉以為他是想出去走走,可是謝朝歌卻搖了搖頭。 他沒有那個興致,也沒有那個精力了,他現在感覺每天都像是在熬日子一樣,他是真的被蕭燼囚在了這個寢宮里,出去不出去又有什么意義呢,他的這條命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這時一個小宮女突然慌慌張張的從宮外跑進來,謝妃娘娘,太后來了! 小棉連忙問道,太后來了?太后怎么會突然來我們流殤宮? 小宮女搖頭道,奴婢不知,奴婢也有數日不曾出過流殤宮了,并不知是不是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棉神色有些焦急,太后每次召見謝朝歌都沒什么好事,這次親自前來流殤宮,更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陰謀。 但是寢殿的門外已經有人走進來了,張全勝先是看了一眼內殿里的謝朝歌,然后才出去把太后扶了進來。 幾日不見,太后看起來竟然與以前有所不同了,像是憔悴蒼老了不少。 自從謝淵被打入天牢之后,太后的勢力很快土崩瓦解,她也被昭告以后不得干預朝政。 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太后自然憤懣不平的難以接受,卻又沒了翻身的辦法。 后來太后也知道了謝朝歌回到了皇宮內,那場大火沒能將謝朝歌燒死,算是他命大。 太后本以為這次謝朝歌肯定也會同謝家的其他人一樣都被治罪,可沒想到蕭燼卻是獨獨放過了他。 蕭燼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謝朝歌網開一面,太后要是再看不明白蕭燼的心思,就真成了看不清真相的傻子了。 雖然這場奪權之戰是她敗了,但是她也不會輕易的就讓蕭燼好過。 身為帝王,最不應該的就是動情。 謝朝歌想要從床榻上下來行禮,誰知道太后卻是慈善的說道,哀家知道謝妃的身子抱恙,這禮數就免了,謝妃還是要好好將養著身子才好。 話聽起來是好意,但是語氣太過陰陽怪氣。 太后直接走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然后直勾勾的盯著床榻上的謝朝歌看。 雖說是生著病,這張小臉倒還是貌美惹眼的很,這樣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還真是看了就引人憐惜。 只是不知道,要是他聽說了外面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之后,還能不能支撐的住。 謝妃在這流殤宮里過的倒是太平,怕是連外面發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都不知道吧。太后掩著口鼻道。 謝朝歌靠在床沿邊上,目光遠遠的看過來,眼神之中滿是疑惑懵懂。 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嗎?他確實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第70章 朕可以容許你耍些小性子 呆在流殤宮里,蕭燼又不許人和消息流通,謝朝歌整個人都仿佛跟外界隔絕了一般。 太后見他這個表情,故作驚訝道,看來謝妃是果真不知嗎?那皇上還真是將謝妃護的好,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訴謝妃,難道真是要等到守靈的時候才說嗎? 守靈? 謝朝歌驟然瞪大了眼睛,這話是什么意思?給誰守靈呢?難道是有什么他的親人過世了嗎? 張全勝道,太后娘娘,這話由咱們來告訴謝妃恐怕不太合適,也許皇上是有別的考慮才沒有說的呢? 太后點頭道,此言有理,倒是哀家多嘴了,這謝家發生了那么大的變故,謝妃現在的身子又不好,怕是會受不起這么個噩耗,那哀家還是不再多言了。 謝朝歌已經完全被太后說的話引進去了,他越聽越覺得心里發慌。 謝家出事了嗎?出了什么事?是多大的噩耗才會擔心他會支撐不??? 可是太后已然不打算再多言了,既然瞧見謝妃沒什么大礙,那哀家就先回去了,要是讓皇上知道哀家擅自來了流殤宮,說不定還會跟哀家鬧上一通呢。 太后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謝朝歌自己掀開了被子,從床上下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太后跟前,擋住了太后的去路。 他后背一層層的冒著虛汗,卻還是自己站穩了身形,眼尾紅彤彤的看著太后,顫抖的比劃著手勢問道:太后娘娘,還請您告訴我......謝家......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太后有些嫌棄的往后撤了兩步,要想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問皇上?一切都是皇上做得,與哀家無關,哀家犯不著跟你多說什么,你快些讓開,哀家要回宮去了。 可是謝朝歌還是不肯讓開,他知道蕭燼不會告訴自己的,而且他心里慌得不行了,實在是等不到再去問別人了,他一定現在就要知道是發生了何事。 謝朝歌的眼淚積蓄在眼眶里,長睫也變得濕漉漉的,他身形有些打晃,險些倒向了太后的方向。 太后被他嚇了一跳,生怕他病怏怏的會傳染些什么到自己身上,聲音陡然拔高了道,真是不知道皇上為何不把你一同關進天牢里,瞧你這樣子也像是活不了多久了似的,看著就晦氣! 一旁的小棉已經過來將謝朝歌扶著站穩了,謝朝歌卻是已經聽到了天牢兩個字。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后問:誰......被關進天牢了...... 太后已經說漏了嘴,嫌惡之色也懶得掩飾了,干脆直接道,沒錯,你謝家上下已經被判處了滿門抄斬,謝淵和謝云慕也已經被押進了天牢,定會不得好死,若不是你當初不肯將那軍情和盤托出,哀家怎會落到今天這副田地!你謝家又豈會被株連九族! 轟的一聲,謝朝歌腦海中炸開了似的,他一下子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耳邊只傳來嗡嗡的轟鳴聲,不停的盤旋著剛才聽到的話。 株連九族...... 天牢...... 所以把自己囚禁于此,不許自己聽到外界的任何傳言,是這個用意...... 這個天大的噩耗快要把謝朝歌碾得粉碎了,他喉間一股腥甜猛地涌了上來,然后吐出了一口血來,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之后天色已黑,謝朝歌已經躺回了床榻上,但是卻是雙眼失神,一片迷茫。 柳晟在一旁給他把了把脈,隨后嘆了口氣道,謝妃娘娘,您萬不可再如此傷心難過下去了,方才您情緒激動的已經是又傷了心神,再這樣下去不行啊,您快想些開心的事情吧。 謝朝歌閉了閉眼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他哪里還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可想,他早就已經滿身滿心傷痕累累了。 殿門外又走進來個身影,氣勢逼迫的朝著床榻邊而來,隨風吹進來的,還有一些隱隱的酒氣。